第五十一章想見你 yцyěц.#169;м
51 呂伊皓吃完飯,接過陸青給她的藥,就著湯一口吞了下去。 休息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執行導演喊來呂伊皓,讓她準備一下第一場和“哥哥”的戲份。 “魏深谷回來的這場戲是個不間斷的鏡頭,你站在門口等他,燈籠你拿著,傘也打好。記得要表現出整年未見親人的焦急和盼望?!?/br> 呂伊皓緊張得點點頭。 在化妝師給呂伊皓補妝的時候,腦海里重溫起自己的角色。 姓魏閨名影草,尚未及笄。 在封建社會背景下,雖然萬幸投胎成了一個大世家的旁系小姐。但世道動亂,天有不測風云。 政治斗爭失敗的魏家上下無一壯年存活,包括影草的父母。 而那個時候她還是個襁褓中的嬰兒。從記事開始,影草就住在破敗的小院里,家中只有老祖,哥哥和一老仆——是白天和呂伊皓拍戲的老人家扮演的。séγūщéй.℃ó?(seyuwen.) 但人倒霉起來是不會停止的。 老祖在影草還沒灶臺高的時候就撒手人寰,她哥哥也因為魏家被降成了兵戶在影草未到豆蔻的年紀就去參了軍,她自己更是因小時候生病無錢醫治而留下病根,身子骨一直不好。 不過影草人如其名,長在陰影下卻堅強樂觀的活著。 她靠外祖去世前教給她的一點刺繡手藝和一冊書,自己琢磨出來了一種少見繡法,靠著繡花樣賣錢買藥,補貼家用,可依舊窮的一個月也吃不起幾次rou。 呂伊皓想到這里,是真情實感的難受了。 ——還在長身體呢,就缺rou了。 看她眉毛耷拉下來,一臉郁悶,化妝師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畫好了。 呂伊皓道謝,走到了執行導演指著的門口,她被要求弄濕半邊衣服,然后做出頻頻望向遠方的動作。 呂伊皓試了幾遍,導演跟她說保持好等著正式開始。 她應下后,就一個人被留在了門口。 夜里的雨已經比白天小了很多,只不過騰起的雨霧卻讓溫度更低了,她抬頭看了看烏云后的圓月,還有除了劇組外幾乎漆黑一片的四周,仿佛真的找到了那種她在午夜十分也要強撐著不太好的身體,等待兄長歸家的心情。 ——畢竟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了。 呂伊皓朝囤積著雨水的小路遙望,和影草一起期盼起來晚歸的哥哥。 “那邊要來了!1 位和 5 位鏡頭注意!影草這邊喊你跑的時候,就開始跑!3、2、1,開!” 一切聲音都小了下來,劇組把整個舞臺都交給了她。 夜幕下,甚至無錢在門口掛上燈籠的貧窮人家門口,一個瘦弱的少女將身體探出門,她憑借著微弱的月光,等著什么人。 她穿著自己新裝飾一番的最喜愛的黃色衣裙,等待著什么人。 眉頭緊蹙是擔心對方是否一路平安,嘴角噙笑是提前咂摸相遇的快樂,她那么鮮活,凡是看到她的人,都會將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幾秒。 執行導演看著鏡頭里,又抬頭看了看現實中的呂伊皓,他點點頭,覺得今天應該能早點收工。 此時,鏡頭里的少女像是看到了什么,她整個人都從門下跑了出來,被雨淋到她又狼狽的跑回去拿起擱在地上的傘。 執行導演跟著扭頭去看,一點只有芝麻那么大的火光在黑夜里搖擺。此時,他的耳機里也傳來:“我們的這邊深谷應該已經能被你們的空中攝像機拍到了,第一次拍攝沒有使用燈光輔助,只讓他拿了一個火把?!?/br> 執行導演明白過來,竟然是呂伊皓看見了火光,他拿出對講機,喊了一聲:“跑!” 呂伊皓攥住了傘,跑進了雨夜。 夜風將她額角的發絲帶起,細雨撲撒在臉上,因為寒冷,她沒跑兩步就開始喘,泥水給她踩得飛濺起來。 呂伊皓覺得這如果不是真心急切想見到對方,她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天氣里奔跑的。 但為了錢,她忍了。 火把離她越來越進,她聽見了馬匹的噴息聲。 她咬牙,跑得更快了,心里還想著對方怎么還不迎她一下,她跑得肺都要喘出來了。 當她辨認到不遠處披著黑斗篷的人形輪廓時,呂伊皓立馬放慢了腳步,潤了潤干燥的喉嚨,大喊到:“阿兄!” 下一秒她就咳了出來,而且因為喊得太用力了,嗓子里竟然出現了血腥味。 ——賺錢不易。 馬上那人將火把固定在馬鞍上,翻身下馬,朝呂伊皓走來。 對方帶著寬斗笠,搖曳的火光下,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呂伊皓總感覺到莫名的熟悉。 當對方的手接過呂伊皓手上的雨傘,架在兩人的頭頂,他低聲說了一句:“歸家吧,莫著涼了?!?/br> 呂伊皓嗯了一聲,心里卻無比震驚。但導演沒有喊停,她就要作為影草演下去。 沒有臺詞只有場景的鏡頭里,呂伊皓感覺無比漫長。 旁邊的人挨著她很近,對方的高大的身形,幾乎將她和火把的光隔離開,她臉上身上都是雨水,身體也逐漸冷了起來。 “阿嚏?!?/br> 她終于沒忍住打了一個噴嚏。 執行導演一拍大腿,正在可惜這條的時候,鏡頭里的少年扯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了身邊的呂伊皓身上。 呂伊皓感覺身上一沉,她抬頭逆著火光,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陸瑥颋。 她差點就因為過于驚訝而叫出對方的名字,對方卻先一步說話了:“你身子不好,下次別在夜里出來迎我了?!?/br> 呂伊皓呆滯了一下,感覺這話又像是劇中的哥哥說給影草聽的,又像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身上斗篷帶著少年的體溫,呂伊皓拉住系繩,腦袋垂了下去。 但她卻是在用腦子飛快地設想如果是影草的話,會怎么回答。 ——整整一年都沒見過的家人。 少女抬頭,她此時已經變成了那個等了哥哥一年的影草:“可是我想你了,阿兄?!?/br> 陸瑥颋握住傘的手攥緊了。 他壓下自己以為喜悅的而再次發熱的心,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也就是短短一個呼吸。同樣也變成了魏家少年的陸瑥颋,口氣柔和下來說道:“阿兄知道了,走吧?!?/br> 雨還在下,兩人的影子卻在火把的照射下,虛假地偎依在了一起。 直到兩人走到了家門,執行導演才喊了停,他先是夸了兩人幾句,然后和對講機那邊的小組商量了幾句。 “剛才那個場景,咱們再拍另外一版試試?!?/br> 呂伊皓正結果檸擰遞給她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臉上的水,聽到這話朝陸瑥颋的方向看去。 ——不要了吧。 呂伊皓內心的拒絕就差在臉上表現出來了。她已經和陸瑥颋是沒有血緣的假兄妹了,還要在劇里演真兄妹,真的好尷尬。 而且陸瑥颋現在一身戎裝,馬尾高束,上挑的鋒利眼眸在妝造的加持下越發攝人心魄,一股拒人千里外的冷冽感。 陸瑥颋此時也轉動眼珠看了過來。 呂伊皓干澀地朝他笑笑。 陸瑥颋點點頭,移開了視線,繼續安靜地站在原地,接受著造型師對他服裝的調整。 ——看來對方是想走不相認路線了。 呂伊皓心里松了一大口氣,她一邊聽著導演的話,一邊把少年給自己的斗篷取了下來,塞給對方的造型師。 “……等會影草跑到你面前的時候,你抱住她,然后把她撐到馬背上去?!?/br> 執行導演一邊比劃,一邊說,然后他拍腦袋啊了一聲。 “影草你會騎馬么?” 呂伊皓搖頭。學校有馬術部,但她對那種費大腿根的運動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她也挺怕比她體型還大的動物,即使是食草的。 導演一時間有些難辦。 “我來教她?!?/br> 呂伊皓扭頭看向張嘴的陸瑥颋。 “太好了!”導演拍了拍手,繼續對兩人交代起接下來的拍攝注意點,“……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你們先去邊上和馬熟悉熟悉,等這邊喊了,再過來準備?!?/br> 說著就留下他們兩個急匆匆得走了。 陸瑥颋抬腳走到一旁草棚下,呂伊皓跟了上去。 她看著少年和馴馬師聊了兩句就接過了韁繩,馴馬師則扭頭就出了草棚。 “過來?!?/br> 少年筆直地站在高大矯健的黑馬旁邊,他身上的裝束讓他似乎一夜之間就變得更加成熟了,好像對方真的是那個年過弱冠的沙場將士。 細雨讓呂伊皓瞇起了眼,她停在了對方的兩叁步之外,不再靠近。 “離我這么遠,怎么教你上馬?”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卻讓呂伊皓沒由來的害怕。 ——為什么偏偏會在這種時候,像極了陸汩時。 她不靠近,少年反而走了過來。 他投下的影子一點一點侵占了她眼前原本就微弱的光線,呂伊皓下意識就要推開他。 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 “慢慢撫摸它?!?/br> 陸瑥颋的手完全包裹住了少女的整個手,她手上的冰冷順著他的掌心,攀升到他的胸口。少年把臉側了過去,不去看她,只是專注著帶著她撫摸黑馬。 呂伊皓也從剛才的抗拒里放松下來,少年的手有些濕,但卻很溫暖。 被撫摸的黑馬抖了抖耳朵,把頭朝呂伊皓的手伸了伸。 “它好像不討厭我誒!是不是很滿意我摸它?” 黑馬的友好回應讓呂伊皓很是開心,她扭頭問向一旁的少年。 “嗯,你做的很好?!?/br> 陸瑥颋點頭,凌厲的眉眼在看過來的時候,又一次讓呂伊皓想到了陸汩時。 這個想法讓她的心情煩悶起來。 “喂,陸瑥颋?!?/br> 她轉過身,直視著陸瑥颋,明明渾身濕漉漉,身形也嬌小單薄,但那雙眼睛卻亮的可怕。 “你干嘛要模仿爸爸?” 話音一落,雨瞬間就下得大了,遙遙聽見有人在喊收工。 少年嘴角牽了起來,明明有著和陸汩時完全不一樣的眼睛,卻在此時和他最討厭的男人重迭了:“我只是演了‘影草’想要見到的人?!?/br> 呂伊皓喃喃了:“你……” 陸瑥颋放下韁繩,他轉眼又變回平日的模樣:“劇本上寫的深谷性情內斂,平日對敵英勇善戰,只對唯一的meimei會露出笑。你怎么會覺得我在模仿那個男人?” 呂伊皓的臉騰一下紅了,她才不想說是因為父子倆相似的面龐讓她有了錯覺。 “我……”她支吾了半天都沒能回答。 陸瑥颋臉上的笑卻隱沒不見了。 即使是清醒的時候,她也還是會看著他想起那個男人。 —— (作者:偷偷把游戲打通了的作者跪下來道歉,周日把自己鎖家里寫文,爭取不再出現斷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