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色糾結
“是波凌海盜王寄來的,說要來東南海底城和老大......不,南宮殘商議要事?!睂師o憚遞給夕陽一張紙,具體說來,應該是一張人皮紙,上面有灼燒過的細碳筆刻了些字,大致也就是寧無憚所說的情況。 “容天?”說這兩個字的時候,紫木槿可以聽出夕陽的咬牙切齒,盡管經過時間的磨礪,他已經學會隱忍和不露聲色,但是這兩個字,對于當年的龍奕來講,太過扎眼了。 “是的?!睂師o憚輕聲附和道。 “他知道這里?” “我們......南宮殘和容天很交好,甚至雙方都知道對方的海底城在哪里?!睂師o憚道。紫木槿在一旁,心下也是了然所謂的“交好”到了什么程度,一般海盜群各自的巢xue地點是級密,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以防侵占,而南宮殘和容天卻都知道對方的這份最后底線,可見交好的程度之深。 “那這個約定也是之前就定好的?”夕陽繼續問,現在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怨憤,黑眸沉寂下去,浮上來的卻是一種凜然的傲氣。 “是,聽南宮殘前些日子說過,好像是就在這幾天,容天要過來?!睂師o憚確認到。 夕陽再度瞄了一眼人皮紙,上面并沒有道明容天此行的目的,于是又問道:“你可知道他們所要商議的事情?” “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偶爾聽南宮殘心情好的時候提到過,好像是波凌海盜群要和我們東南海盜群合并,然后歸順于新的老大?!?/br> “新的老大?”夕陽眼角一挑,疑惑道,“兩支海盜隊伍都如此目空一切,難道肯屈膝歸順別人?哪個人有這么強盛的實力敢收并這兩支隊伍?” “不曾清楚,只似乎聽說,那新的老大姓白?!睂師o憚細細地回憶著。 “不曾清楚,只似乎聽說,那新的老大姓白?!睂師o憚細細地回憶著,他不經意的回答卻讓一旁的紫木槿瞬間臉色煞白。 夕陽注意到了紫木槿表情瞬間的變化,漆黑的眸子移向她:“怎么了?” 紫木槿抬起眼睛,定定地看了眼夕陽,在確信夕陽深不可測的眸子里沒有和那“姓白”的有一絲隱情后,沉聲緩緩道:“我......我喜歡的人,被姓白的人活活打死?!?/br> 夕陽表情微微一怔,眼睛不離木槿,卻繼續問寧無憚:“除了姓白的,還有什么?” 寧無憚皺了皺眉頭,想是已經抽盡記憶搜索:“就只知道姓白,因為他們的集團叫白氏?!?/br> 這話一落,紫木槿已經凄然一笑:“果然,勢力所及,已經無法御制了?!?/br> 看到這堅強的女子此刻嘴角溢出的絕望慘笑和眼底閃爍的盈盈苦澀,夕陽的心里,忽然就有某一處柔軟的地方被深深刺了一下,微微疼痛的,讓他冷不丁欲伸出手要擁抱木槿。 但是這動作還是被理智壓了下去,他偏過頭,只吩咐寧無憚道:“以南宮殘的名義,約他三日后來見?!比缓筠D身離去,不曾再看紫木槿一眼。 接下來的幾日里,紫木槿不是沒有試圖從海底城逃出去過,但是都被生生阻隔,夕陽似要囚禁她,雖然在海底城給與她足夠的自由,然是要踏出火山島,卻是想都別想。 而夕陽這幾天也沒有駕駛海盜船往其他地方去,他只是靜靜待在海底城議事廳內,手下的人進進出出執行他所下達的各種命令,他個人卻一整個白天都足不出戶,只是晚上仍舊回到紫木槿的屋子里,與她共進晚餐后便倒頭就睡。 “你是想坐以待斃嗎?” 在容天即將要過來的前一個晚上,紫木槿已經比夕陽更加沉不住氣了,因為顯然有一個問題擺在眼前:怎樣對付白氏? 白氏,是他們共同的敵人,這一點,紫木槿細細想來,覺得可以和夕陽聯手削弱白氏在海上的力量。 所以現在紫木槿站在夕陽臥房門外,不無擔憂地詢問道。 門內沒有反應。 紫木槿也不客氣,推門進去,好在這里都沒有鎖。 “容天是你的敵人,那么他想要歸順的白氏也就是你的敵人,你想好怎么對付他們了嗎?”紫木槿看見夕陽半瞇著眼睛躺在床上,知道他尚未睡著,于是開門見山地問道。 “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手?!毕﹃柧拖癜炎夏鹃犬敵闪俗约旱那翩话?,不需要她干涉這類事,“回去睡你的覺?!?/br> 紫木槿搖搖頭,她需要答案。 “難道你要和我一起睡?”夕陽斜著眼睛看她,眼角露著嘲弄的笑意。 “你有什么安排嗎?”紫木槿走到他床邊,也不避諱地坐下,她深知白氏的強大,所以不當兒戲,“明天容天過來,發現南宮殘已死,就必定依仗白氏的力量摧毀你,你打算怎么辦?” “依仗白氏的力量摧毀我?”夕陽戲謔地重復著紫木槿這句話,帶著不可一世的笑意,“你所說的那個白氏,真有這么厲害嗎?” “你是不相信我嘛?”紫木槿微怒道,前兩天就趁著晚飯時間將自己與白氏的恩怨粗略地告訴了夕陽,本以為他至少會謹慎些,現在看來,他還是這么狂妄,好像當初不是容天害死了他哥哥,而是他害死了容天的哥哥一般胸有成竹地冷笑著。 “我是在想,我和容天比起來,到底誰比較有可能深得白氏的信任?!毕﹃栁⑽⒁惶裘?,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紫木槿一陣錯愕:“你什么意思?” 夕陽本是躺著,現在起身靠在軟墊上,抬起一只腿,悠閑地坐看紫木槿緊蹙的眉頭,慢悠悠地反問她:“你說,那個白氏集團要真那么厲害,我歸順他又有何不可?我與白氏又沒仇,何況我有你、還有我掌控海域里豁夷島的確切方位,你既是白氏的宿敵,我把這些白氏所需要的情報作為白氏力挺我并且排除容天的條件,你說這筆交易白氏會不會同意?” 紫木槿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心一下墜到冰冷的深淵底,她竟然只顧著同仇敵愾而相信了夕陽,卻忽略了夕陽也有殘忍無情的一面,此時一琢磨,夕陽雖然和容天有宿怨,卻沒有和白氏為敵的必要。 看到紫木槿瞬間臉色煞白,夕陽玩味地笑道:“今晚睡不著了吧?” 紫木槿低垂的眼眸猛然抬起,直視夕陽的眼睛里滿是怨憤。 “別這么看我,我命令都已經下達下去了,你現在就算殺了我,也沒有用?!毕﹃柋涞淖旖枪雌鹨唤z殘酷的冷笑和傲然的不屑,然后悠然躺下,側身睡去。 紫木槿轉過身,往自己屋里走去,走出門口的時候,她的眼里的恨意忽然消散一空,嘴角漾起一抹清淺溫潤的笑意:“我知道你不會的?!?/br> 差點上當! 夕陽這么驕傲的人,怎么可能不知狀況地屈服在白氏手下呢? 但是折磨紫木槿,無論是行動還是言語,卻是他的最愛。 盡管百般告訴自己放心,但是那一個晚上紫木槿還是沒有睡好,她一直在擔心白牧那邊的情況,自己看來一時半會是很難回去了,而白氏的勢力擴大已經嚴重超出了當時的預想,如果海上勢力膨脹,那么也許在豁夷島勢力尚未成型時,白牧他們就會被發現然后被摧毀...... 一夜輾轉反側,清早醒來,卻又被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嚇出了魂。 南宮殘! 倚著門的那個人,雖然背著光使臉部有些模糊還帶著面具,但是紫木槿卻分明可以辨認出那就是南宮殘。 濃密的胡渣溢出面具下方,兩只金魚一般的水泡眼凸露在冰冷的面具之外,粗厚的嘴唇上布滿世事風霜的裂痕,胸前那柄深褐色的小刀正是他所向披靡的象征。 “你......”紫木槿指著“南宮殘”,眼神不無嫌惡,“你扮成這樣真丑!” 打開客廳的燈,在明亮燈光的直射下,紫木槿還是可以看出這易容術的破綻。 “我哪里出了破綻,讓你一看便知?” 夕陽掃興地卸下面具,面具下那張容顏端雅秀色可餐的臉和面具外那胡七八糟的須渣子、人為腫脹的眼珠子,讓紫木槿的眉頭深深一皺,多么天上地下的不協調。 “眼睛?!弊夏鹃茸聛砗?,氣定神閑地指了指,“光線暗的話可能不易看出,但是光線強的話,一看便知,何況我不熟悉南宮殘都一目了然,更別說是容天了?!?/br> “眼睛哪里出問題了?”夕陽揉揉被膠水扯皺的眼皮,“你以為裝水泡眼容易呢?這些眼眶人皮是我剛從一個不聽話的手下那里撕來的?!?/br> 這話一落,紫木槿遞近嘴邊的清粥又再度放回了碗里,白天一到,性格分裂果然神速,殘忍隨即到位。 夕陽看到紫木槿一張苦臉,滿意地一笑:“不過也無妨,我已經叫人打碎了議事廳一半的燈光,容天休想看清我?!?/br> “這方法不妥?!弊夏鹃葥u搖頭,“你扮成南宮殘想干什么呢?和容天達成協議,或者就近殺了容天?” “我只想知道那能讓他們屈服的白氏到底厲害到什么程度,可以打破十二海盜群的平衡?”夕陽道,眼里閃出異彩,那種神采卻不像在期待白氏的力量,而是期待著容天馬上現身,然后自己一腳踩上去的痛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