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 海底城
“......廢了他,跟著我!”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夕陽漆黑的眸子綻放異彩。 紫木槿一怔,她原本只是想捅了南宮殘一刀威脅到他的手下便和夕陽等全身而退的,卻不料夕陽想要的更多。紫木槿抬起頭看著夕陽這時候的表情,同樣是傲然,但是又與在艙底時有所不同,現在的傲,帶著霸氣和威勢,掃過南宮殘的手下時,眼睛里露出熠熠的光輝,讓人無法抗拒的光輝,仿佛在說:“看見虐待你們的老大被捅刀子心里很爽吧?很爽還愣著干嘛?跟我走唄!” 這純粹是紫木槿忖度著他的眼神而想出來的臺詞,卻沒想到夕陽隨即就坦白地說了出來:“怎么樣?這種好事難道需要考慮這么久嘛?看到自己老大這樣子,我看你們除了害怕也沒有多余的憂心,很顯然這是你們所希望的,再捅他一刀讓你們爽爽我也很樂意。細想想,如果你們對抗我把他救回去,他必又是一頓打罵教訓你們沒保護周全,如果你們識時務跟了我,在我的統領下,東南西南合并,你們今后就是南部海域的海盜,我不會壓迫你們,給所有人同等待遇,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決不食言!” 這話一出,顯然有不少耐不住性子的海盜已經蠢蠢欲動,盡管南宮殘的水泡眼瞪得老大,但是現在他跪著的狼狽樣只是顯得那副兇相更加扭曲,他想要出言威脅,但是夕陽手腕靈活一轉,用刀背狠狠擊了一下他的咽喉,他便只能發出嘶啞的呼氣聲。 雖然南宮殘帶來的東南海盜群遠遠多于夕陽手下的人,但是夕陽的話的確誘人,以至于他們現在考慮的不是救不救南宮殘的問題,而是跟不跟夕陽的問題。 跟還是不跟,夕陽也放出話:倘若他們不愿意,大可離開去別處,他定不追究;倘若愿意,現在就可以改口叫他“老大”了。 紫木槿在一旁暗笑,白日里的夕陽果然行事作風果斷利落,與黑夜里的冷漠不聞世事雖然同樣傲慢卻又截然不同,但是以其性格分裂癥看來,隨時可能違背諾言開始變態地折磨人,好在東南海盜們并不知曉,而他似乎也沒有真像龍霆那樣有折磨手下的惡癖,只要他們現在聽話,將來的日子還是前途無量的。 到目前為止,多數人的眼睛里,已經冒出異樣的色彩,好像那條光明的道路就已然在他們面前慢慢呈現出來,并且放射萬丈光芒,雖然在紫木槿看來,海盜的路,從來沒有光明的。 “愿意的,站到這邊來?!毕﹃栔噶酥干砗?,嘴角露出魅惑的笑,也并沒有要求他們放下兵器,可見是先拋出了信任。 一開始,還沒有人敢動,即使心已經飛到了夕陽身邊,但是礙于南宮殘瞪得快要爆出眼眶的眸子,還是沒有人敢首當其沖,夕陽覺察到了這一點,手腕微微用力,將南宮殘的腦袋再度往下壓了些。 沒有人再能看到南宮殘冰冷的扭曲面具和憤怒的眼珠,所以很快,有一個人站了過來,直挺挺地立在夕陽身后,抬頭挺胸,面無表情地看著同伴。 夕陽冰冷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隨后,三三兩兩又過來了幾人,再隨后,十五六七地過來了......到最后,所有人,一個不剩,都站在了夕陽身后。 “很好?!毕﹃栙澰S著,犀利的眼眸卻不緊不慢地移到了身后剛才第一個站過來的人,笑道,“以后,你就是南部海域海盜群分支東南海盜的二當家?!?/br> 那人眼眸一亮,卻隨即掩去喜悅,正色答道:“今后悉聽老大差遣!” 夕陽點點頭,又問道:“你叫什么?” “寧無憚,老大?!蹦侨舜鸬?,謙卑有加。 紫木槿卻失聲笑了出來,她方才看到夕陽白日里眼眸雪亮卻又深不可測,微微出了神,一下子聽見寧無憚的回答,以為他是說:“你無膽,老大”。 夕陽注意到了身后的笑聲,卻不回頭,徑自對那寧無憚說道:“你先帶著他們回到船上,然后再過來這里?!?/br> “是?!睂師o膽領命,隨即帶著總共約莫二十來個歸順夕陽的人上了南宮殘的海盜船,然后再度奔回來,由于新官上任辦事卯足了勁,一來一回都是用跑的,再度來到夕陽面前時,已經是微微喘著氣,卻在聽到夕陽的話后,那一口氣硬是憋在喉嚨里沒呼出來,險些嗆死。 ...... 片刻后,夕陽帶著柯老等人和紫木槿登上了自己的海盜船,紫木槿上船時突然想起叛徒瘦猴,提及此,柯老等人也說沒有看見,想他恐怕是發現事情有轉變,早逃之夭夭了吧。 眼下,寧無憚駕駛的船在前面先行,夕陽的船緊隨其后,因為下一站,是去往南宮殘的海底城,與其說是去往,其實就是霸占。 紫木槿在甲板上立了一會兒,然后回過身問夕陽道:“我還要不要去底艙?”這雖然是征詢的話,木槿的語氣卻是極為不善的,潛臺詞是:“要不是我捅了那南宮殘一刀你也不會有現在,確定要把我關下去而不是厚待我嗎?” 夕陽站在甲板上一層,俯視紫木槿,忽然玩味地笑起來。他一笑,紫木槿心里就沒底,在白日里看起來,夕陽現在的表情簡直難以形容,他雖笑著,卻又似笑非笑,雪亮的眼睛里帶著理所當然的散漫和傲然,漆黑的眸子深得看不見底,比黑洞還黑洞。 紫木槿沒底也是因為剛才在蛇島海灘上發生的那一幕,讓她見識到了夕陽殘忍血腥的一面,這和先前折磨她又完全兩樣—— 當時跑回來的寧無憚因為夕陽的一句話而一口氣沒喘上來。 夕陽問話時嘴角猶帶著笑意,問出來的話卻讓人笑不出來:“想吃人rou嗎?” 寧無憚一怔,恍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喃喃道:“什么?” “東南海盜群平日里應該也習慣吃生rou吧?”夕陽很有耐心地再度問道。 “是?!?/br> “那嘗過生吃人rou嗎?” “......沒?!?/br> “現在嘗嘗吧?!毕﹃栒f著,將手里的匕首遞給寧無憚,然后目光落到鐵爪下的南宮殘身上。 寧無憚硬是沒敢接,南宮殘想要掙扎,但是傷口的血從剛才流到現在,已經讓他接近休克了,表情千萬個不情愿,手腳卻冰冷無力。 “再不動手,血流干味道就不好了?!毕﹃栠€是揚著遞匕首的手,不緊不慢地告訴他,“手下多少人,就切多少塊,愛吃的,就多切點,應該夠了?!?/br> 這口氣,這表情,哪里像是預備凌遲的?這分明就像一個廚師,諄諄教誨著弟子如何下手才能做出好菜。 “怎么還不接?”在寧無憚一再遲疑后,夕陽的笑終于冷下來,“難道還要老大我親自動手?” “不......不敢?!睂師o憚接過刀子的手微微顫抖著,他的表情很苦,苦得很后悔,顯然在后悔跟了現在這個老大。 夕陽不是猜不出他的心思,所以開始給他吃定心丸:“覺得我殘忍嗎?” “沒......” “擔心以后嗎?” “......沒” “放心,我從來不對自己人殘忍?!毕﹃柧徬抡Z氣,“南宮殘卻對任何人都殘忍不是嘛?他對于你們的那份暴戾,讓你們凌遲他一千次都不解恨不是嘛?動手吧?!?/br> 寧無憚的手猶僵在半空中顫抖著,雖然夕陽的話很對,但是,真要他像切魚一樣切了自己剛才還在效命的老大,實在有點可怕。 夕陽看出了寧無憚的無膽,所以也不再強逼他,然鐵爪一緊,直接切碎了南宮殘的天靈蓋,南宮殘當即倒在了地上。 “現在不怕了?動手吧?!毕﹃柮鏌o表情地看著寧無憚,以為把人弄死了他就不怕了。 寧無憚還是怕的,紫木槿看到這一切也怕了,微微退后了些,但是夕陽恰時叫住了她道:“別走遠了,省的等下找你?!币馑际钦f:“別想跑,要不然我就翻遍蛇島”。 這就是為什么紫木槿當時沒有能夠趁機逃離夕陽,而后跟他上了船。 夕陽是可怕的,紫木槿上船前看到寧無憚端著一只用血淋淋白布蓋著的碟子往船上走,就知道他最終還是下手了,想起夕陽那句“愛吃的就多切點”,紫木槿又是一陣戰栗。 —— 現在紫木槿面對著夕陽,等他一句話。 夕陽看著她,臉上始終揮散不去一抹似笑非笑,然后淡淡地問道:“你愛待在底艙就待著?!?/br> 紫木槿微怔,細細凝視他的眼睛,那是不是不愛就不待了呢?看了半天沒有看出答案來,她也懶得琢磨,便厚著臉皮轉過身徑自扶著欄桿看大海了。 約莫過了一個白天,夕陽等人終于到達東南海底城。 入口在一個火山島上,經過幽長曲折的通道后,便是一片豁然開朗。 在柯老的敘述中,并沒有對海底城多加描述,所以現在紫木槿在看到這片深藏在汪洋底端的凈土時,不禁有些嘆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