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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希動了動手指,枕在膝蓋上的腦袋轉向她,蠕動著唇瓣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來,看了眼正冒著熱氣的粥,她搖著頭沙啞著聲音道:“不想吃?!?/br> “不想吃也要吃,你可不能再讓我cao心了,多少吃一點兒好不好?”說著,王媽用勺子舀一顆棗子送到她眼前,看著她的模樣她的心里很不好過,盡管感傷著她還是勉強笑了出來,道:“不想動的話我喂你?!?/br> “不餓?!彼讨ぷ拥奶弁?,困難地發出聲音來,“餓了再吃?!鄙斐鲇沂滞浦?,察覺到手上的無力后她頹然地垂下了手,此時此刻,真的是身心俱疲。 王媽嘆息一聲,輕輕掩了門出去。 一直到中午,秦以律才出現在了病房內,他站在門邊看著蜷曲在床上的人,心中泛著莫名的酸楚,輕緩著步子走到床邊,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后才將帶過來的換洗衣物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隨后靜靜地坐在一旁。 下午的時候,文池芳來了醫院,往日風采不在,精致的妝容遮掩不住她的憔悴,她來的時候剛好到了探視時間,顏??吹搅怂懿桓吲d,正準備上前去讓她好看時,走在她前面的護士提醒道:“病人情況還不穩定,家屬只能進去一位,而且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br> 顏希停下腳步,轉身瞪著秦以律,強勢道:“不用你跟著我?!?/br> 秦以律點了點頭,淡淡道:“我在外面等你?!?/br> 她愣了愣,緩慢地垂下視線落在地面上,靜默片刻后才轉身離去。 …… 看到顏希走后,文池芳小跑著走到秦以律身旁,扯著他的大衣衣袖焦急問道:“老何怎么樣了?醫生怎么說?” 秦以律抬手避開她的觸碰,他往后退了兩步與她來開一段距離,沉默不答。 可是文池芳就像是感覺到他的疏遠似的,她不死心地往他身旁靠了靠,刻意壓低了聲音問道:“老何能挺過去嗎?”她的臉上不見一絲擔憂,相反地卻是有一種慶幸,“要是挺不過去了他的遺產應該由我來繼承吧?” 其實秦以律知道她有著貪婪的嘴臉,那副嘴臉讓他覺得厭惡,甚至是惡心,惡心她也惡心自己身上流著她的血。他一臉鄙夷地看著她,冷聲道:“都到了這種時候了你還對著遺產念念不忘,你有想過是你的錯嗎?為什么你還是那么的心安理得?”漸漸的,他提高了聲音,在這無人的走道里顯得空曠,“為什么我就看不到你哪怕是一點兒的歉疚呢?你所有光鮮亮麗的生活都是他給的,沒有他你什么也沒有什么也不是,可是你還不滿足!我第一次和你說的時候你敷衍我,可是第二次呢?那時候你是怎么說的?不要以為別人都是傻瓜都會被你耍得團團轉!如果你不是我媽該多好,這樣的話我就不必遭受那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 “以律……”文池芳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在她的印象中秦以律的脾氣一直是淡淡的,可是現在,她將他眼底的厭惡之情看得一清二楚,片刻的怔忪過后她平復了自己的心情,聳著肩頭冷笑道:“我嫁給他十年難道不該得到些什么嗎?他對我是很好可是我對他又差了嗎?噓寒問暖關懷備至,我還為他懷過一個兒子,這些都不能有一點兒回報嗎?我把十年的精力都花在了他身上,每天對著他和他的寶貝孫女時都要強顏歡笑,被他的寶貝孫女辱罵了還必須帶著一個長輩的心胸不去和她計較,現在他不行了,我得到自己該得到的東西又怎么了?”她橫著雙臂在胸前,嗤笑一聲,“老何在一天天老去,我還年輕,他給不了我的并不代表我不可以得到……” 秦以律逕直轉身不再理會身后的人,似乎和她多呆一秒都不行。 …… 從重癥監護出來后,顏希沿著墻壁下滑坐倒在地,明明才和昏睡著的何順銘說了自己會堅強的,可是這會兒眼淚就是止不住地要往下流,一滴滴打落在她的手背上,為了哭了那么多次后還是會有眼淚呢? 她抬頭望向四周,并沒有看到秦以律的身影,說不上失落,只是突然覺得自己才是最可靠的。遠遠地看見王媽朝這邊小跑著過來了,她抹去眼淚,撐著地面站起身來,等到王媽走近了她可憐巴巴地開口道:“我餓了?!?/br> 秦以律回到病房時顏希正坐在床邊喝著粥,他站在門邊看著,圈住口袋里的戒指在手指上轉著圈,等到她放下碗勺后他才走了過去,立在床邊看她,不發一語。 顏希拿著紙巾擦了擦嘴,然后緩緩抬頭看他,兩人視線交匯時她并沒有讓開而是直直望進他的眼底,說話時的聲音仍然沙啞,她清了清嗓子道:“讓她不用往醫院跑了,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還有……你也不用來了……”她垂下眼簾,頓了頓繼續道:“這里的一切……和你沒關系?!?/br> 第二天,秦以律依舊來了醫院,并且幫她帶了一套干凈的衣服,回去的時候帶走了她換下的衣服。 顏希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他生氣,可是看見他時就是會覺得不舒服,因為秦海也因為文池芳,對他算是遷怒把自己的委屈全發泄在了他的身上,又或者是嫉妒。 兩人在醫院時沒有過多的交流,只除了一次顏希讓他把自己放在梳妝臺抽屜里的卡帶了過來,那上面是她存了一年多的積蓄,來源很多,有何順銘給的零花錢也有秦以律給的,其中也包括她洗過來的,醫院開了藥讓交錢時,她直接拿了那張卡去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