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會兒，緊盯著她的側臉，不置一詞，隨后無奈地垂下頭去。

    ……

    秦以律考上S大時全家都很高興，那個家里除了他只有一個忠厚老實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讀初中的弟弟，以航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弟弟，比他小五歲，以航的mama是個很勤勞的女人，他一直跟著以航叫她mama，可惜她在以航十歲那年過世了。因為要供兩個孩子讀書，家里的生活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中。他帶著父親從親朋那兒苦苦借來的錢從另一個城市來到這里求學，同時也帶著一家人對他的期望。他半工半讀，打著幾份工來維持自己的生活，每個月都會給家里寄錢，那時候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學習，畢業后找一份薪水還不錯的工作，養活一家人，供弟弟讀大學。

    大二那年，學校校慶，他負責接待外來人員，系主任領著一群衣著鮮亮的人進到禮堂時，他站在門邊為每一人發上演出單。

    “秦以律，你那兒還有單子嗎？”站在另一邊的同學墊著腳朝他喊道：“給我送點兒來?！?/br>
    他發完手上的最后一張，抬頭看他，“沒有了?！鼻蹇〉拿嫒萆蠋е男σ?。

    這時突然伸出一只手來抓住他掛在胸前的胸牌，那個染著黑色指甲油的女人問道：“你是父親是秦海？”

    他有些驚訝，眼前的女人很漂亮，妝容精致一身華服?！笆堑??！?/br>
    女人多看了他兩眼，她的眼中有他看不透的情緒，直到前面一位老人喊她了她才離開了。

    半個月后，他再次見到了那個女人，依舊高貴優雅，她說：“我是你母親?！?/br>
    他聽了沒有什么感覺，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了然自己為什么和父親長得不像了。

    “我能給你更好的生活，跟著你那個一輩子沒出息的爸爸你也會像他一樣的，現在這個社會講究的是金錢，有了金錢還不夠，還要有人脈。以律，這些我全都有，只要你跟我一起，我會讓你出國留學，你不用去為別人打工，我甚至可以讓你輕易地接管一個公司?！?/br>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和他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就像她所說的，她有錢有權，而他只是一個窮學生。

    他做出的決定似乎不讓老天爺滿意，第二天，家里來了電話，秦海被診出胃癌前期，需要手術。家里沒錢，他把仍在垃圾桶里的紙條翻了出來，照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很快就被接通了?！耙月?，你果然沒有讓mama失望?！?/br>
    后來，他去醫院看秦海時被趕了出來，盡管秦海身子虛弱手背上還扎著針，但他還是很不客氣地甩了他兩巴掌?！拔覜]有你這個兒子，你不是我兒子！以后你去跟她過好了，她有錢，我寧愿病死也不要你去求她！我辛辛苦苦養了你這么多年，你卻因為她是有錢人去認她這個不負責任的媽！我的一條命是你救回來的，就算償還我的養育之恩，我們誰也不欠誰了?！?/br>
    再后來，他以文池芳遠親的身份進了何家，得到了何順銘的栽培，他從來沒喊過她一聲mama。

    在何家，他認識了顏希，一個被所有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小公主，他第一天去何家時她正沖她的家教老師發著脾氣，她把小提琴從樓上扔下來時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破損的小木頭彈跳起來打在他的臉上，在他眉角上劃開一個口子，沁出血珠來。

    “顏希，你在干什么？”何順銘朝她吼著卻拿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看看你把以律傷得?！?/br>
    “我又沒有讓他站在那兒，他受傷了和我沒關系?！鄙倥穆曇艉芮宕?，沒有一丁點兒的愧疚，她雙手扶著欄桿看了他一眼就離開了。

    何順銘讓管家拿來了醫藥箱，拍著他的肩膀說：“都是被我慣的，你別跟她一般見識。顏希開學后就讀高三了，阿芳說你成績很優秀，以后你多教教她，我可不想我的孫女連S大都考不上?！?/br>
    他的房間被安排在顏希對面，那個正處在叛逆階段的女孩兒。在何家安然度過了一周，直到有一天顏希站在椅子指著文池芳大罵時他才知道這個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和諧，小公主除了叛逆還很不喜歡她的外婆，而在他面前威望十足的文池芳竟然被一個小姑娘罵得痛苦流淚。

    當何順銘舉著拐杖要去打她時她卻是躲在了他的后面，緊緊抓著他腰間的衣裳好像很高興的樣子，“你打了我我就去告訴我媽！”

    秦以律沒有見過顏希的mama，所以當她說這句話時他有些好奇，為什么何順銘在聽到她提起她mama的時候就住了手，很快，顏希又說出了他要的答案。

    “這樣多好啊，我媽肯定會含笑九泉的?！?/br>
    晚上的時候，顏希突然來敲他的房門，“你會不會煮面啊，我肚子餓了?！?/br>
    他點了點頭，跟著她下樓去幫她煮了一碗面條。她好像有點兒不滿足，一手拿著一只筷子敲著桌子，“王媽會煎雞蛋，你會嗎？”

    等他把煎好的雞蛋放在她面前時，她笑得很滿足，屈著一條腿在椅子上，睡裙被掀到大腿處，露出少女白嫩的肌膚來。他在她對面坐了下來，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吃著，可她吃到一半時忽然把碗一推，說道：“你和那女人什么關系？為什么她要讓你住到我家來？”

    “我和她沒有關系?！?/br>
    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像是掙扎了一番才把碗拉了過來繼續吃著面，他看著她把菜梗挑了出來，只留了青菜葉子在碗里?！拔也幌矚g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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