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五十分，我到了白鵝灘的法國餐廳門外，雖然我并不覺得這個約會非常重要，但我還是提早到了，這是禮貌，是尊重。我抬頭看這家餐廳，突然心里不停的打鼓，因為看裝飾各方面就知道里面的消費特別奢侈，而我是一個小窮人，來之前我沒有考慮清楚，名義上是公孫善美請我，但做為男士我應該買單吧？

    我要不要給老板娘打個電話？讓老板娘給我轉點錢？畢竟我這算是外出工作。

    正亂七八糟想著，外面緩緩駛進來一輛福特跑車，我閃開身，以為跑車會駛向停車場，誰知跑車就在我的身旁停了下來，隨即車窗打開，露出一張既有幾分眼熟又先顯得很陌生的臉，這是不是公孫善美？說實話，我不敢確定，因為和昨天不太一樣，昨日比較素，今天比較濃重。

    沒辦法，我只能等她開口，結果她真是公孫善美，她道：“陳先生，你怎么不進去等？”

    我手往口袋摸，嘴里道：“剛到，想抽根煙，然后你就來了……”

    “那你抽，我停車，等下見！”公孫善美把車開走。

    我連忙點燃一根煙抽，同時拿出手機給老板娘發短信：我和公孫善美吃飯，這算是公干吧？然后我身無分文，你懂的。

    老板娘很快給我回復：怎么晚上還吃飯？你白天沒有聯系她？你要多少？

    我：能不能別每次都問那么多問題？而且能不能別問的那么白癡？誰不是晚上吃飯？三五千，趕緊。

    老板娘沒給我回復，不過我知道她肯定會給我轉。

    讓我感覺別扭的是，我就跟個要飯的一樣，真他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啊，看來我要想辦法找個倒霉鬼弄點花花才行。

    煙抽了半根，公孫善美已經停好車走回來，她身穿一襲紅色長裙，淡淡的波紋樣式，既不失亮麗，又顯得優雅。在夜晚七彩斑斕的燈光映照下迎風而來，這種美絕的畫面只看一眼，夢里都無法忘懷！就像王菲那首歌唱的那樣：只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

    我都忘記抽煙了，眼睛不眨一下，遠遠注視著她走近，發現她身材還是非常棒的，是適合穿裙子，尤其穿這種長裙的完美好身材，長裙穿在她身上簡直是絕配。不過，領口能不能買低點的款色？連溝頂都看不見，真有點煞風景。必須提的是，她的整個長相乃至氣質，有幾分張靜初的味道，而且是雪白版的張靜初，她的肌膚要白上許多，白里透紅，紅里透白，而且偏向于純天然，不像是用護膚品護理出來的效果。

    很快，公孫善美走到了我的跟前，站了兩秒看我沒有主動說話，她道：“陳先生抽完煙了么？”

    我遞了遞手：“沒完，滅了……”我四周看了看，看見門口有滅煙的垃圾桶，我連忙走過去把煙滅掉扔進去，然后走回頭道，“公孫小姐，請……”

    “陳先生真客氣，應該是我請你才對?！?/br>
    “是你個人還是電視臺？”

    “呵呵，電視臺，你上節目沒有報酬拿，但有公費餐吃?！边@女人笑起來有一種狐貍的感覺，不是陰險，而是妖媚。

    聊著走進餐廳找到十二號座位坐下，我四周看，環境不錯，很安靜，很多外國人，裝飾各方面都很有外國的氣氛和氣質，就連服務員都是外國人，不知道是不是法國的而已！他們很有禮貌地遞給我和公孫善美各一本餐牌，我剛打開看了一眼頓時就想罵娘，因為全是法文，這不坑我嗎？

    我瞄了公孫善美一眼，發現她打開來淡定的看著，這模樣肯定是懂法文，我頓時道：“公孫小姐，我不懂法文，我要怎么點？”

    公孫善美思索著道：“要不我們要一樣的？”

    “可以?！?/br>
    公孫善美用法文和服務員交流，其中還夾雜著英語，把我汗了一把！

    服務員離開以后，公孫善美對我道：“你是廚師，廚神，請你吃飯比較麻煩，中餐怎么想都覺得不適合，只能到這種餐廳來，你不介意是吧？”

    原來是這種想法，我真以為是坑我！心里鄙視了自己一番，我嘴里道：“公孫小姐，我剛剛真以為你坑我，明知道我是文盲?！?/br>
    “你是文盲？我怎么覺得你的語言能力比我這種學主持出身的還高超？昨天你接受采訪時的表現，非常鎮定，非常好，還會搞氣氛。我不是恭維你，我采訪過許多廚師，畢竟我的工作就是和廚師、美食做交流，廚師中你算比較會說話的其中之一?！闭f到這里，公孫善良露出一個笑容，露齒的，她的牙齒非常白，跟她的肌膚一樣，不知道用什么牌子的牙膏，“當然我意思不是說廚師就該不會說話，昨天那個同行我都鄙視她?！?/br>
    “呵呵，謝謝?！蔽宜妓髦?，“不知道會說話的廚師都包含誰？”

    “比你會說的么？”公孫善美毫不猶豫，“歐陽勝吧！”

    我猜就有他，否則我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他應該不算廚師吧？”

    “他覺得自己是，我采訪他的時候他一次次強調更喜歡廚師身份，而不是總裁主席等等身份?！边@時候紅酒端上來，服務員倒出兩杯禮貌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孫善美端起屬于自己的一杯，碰了碰我的杯，喝了一口道，“歐陽勝算是港海城飲食界最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了，從小飯店學徒到飲食集團主席，不是每個人都行的……”

    我明顯有點不爽：“是么？”

    “當然，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他已經十多年沒有下場參加廚神大賽，如果他下場參加，拿冠軍的未必會是你，呵呵，他可是廚神陳九索的高徒?！?/br>
    我有點驚訝：“你知道陳九索？”

    “我工作和飲食有關，各個年代有名的廚師我都或多或少了解一點，包括古代……”

    我哦了一聲，喝了一口酒，思索了兩秒，放下酒杯道：“古代的廚師我沒有興趣去了解，這個陳九索倒是很有興趣去了解，自從參加了廚神大賽開始，許多人反反復復和我說起他，但都是皮毛，公孫小姐你又知道多少？你怎么看待這樣的一個人物？”

    “我怎么看待啊……”公孫善美又喝了一小口紅酒，臉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這種神色嚴肅而又魅力無窮，“我想我會用比歐陽勝更傳奇的傳奇來形容他吧。最重要的一點，沒有他就沒有歐陽勝，所以無論時間的巨輪跑了多少圈，他都注定要比歐陽勝更加令人記憶深刻?！?/br>
    “公孫小姐對陳九索評價很高??！”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一個失敗者竟然那么深得人心，莫非公孫善美不知道陳九索的失??？我想我得問問，我道，“他們除了師徒關系之外還有什么關系？”

    “不是很清楚，倒是有傳言說歐陽勝害的陳九索身敗名裂，但其實沒有經過證實，你知道的，有時候傳言萬不可信。我采訪歐陽勝的時候嘗試過問他，他說：如果謊言說上一百遍真能變真實，我從今天開始就翹起雙手什么都不做，每天就蝸在家里不停對自己說你是富翁你是富翁，然后我就是富翁了……”

    媽的，歐陽勝果然會說話，沒有逃避問題，但卻什么都沒有說，這家伙真會是勁敵！為了不讓公孫善美對我起疑心，我沒有再繼續陳九索和歐陽勝的話題，畢竟這是混新聞專業的人，雖然跟狗子隊無關，但觸覺同樣敏銳，我要分階段慢慢問，才能安全。

    聊了些諸如那里的街頭小食最正宗，種類最多之類的問題，公孫善美點的法國餐端了上來，上的步驟非常講究，先來頭盤熱鵝肝醬。然后是湯，蔥頭湯，小湯碗上，味道酸酸的、咸咸的，怪怪的，喝不習慣。再然后是副菜火焰小龍蝦球，做法非常特別，還點上牛油，吃起來香脆美味。接著是主菜法國rou眼牛扒，份量不多，但色香味和搭配方面來說都很誘惑，回味空間很大。再下來是蔬菜紫色的椰菜切絲混沙拉醬以及一種我叫不出名的醬，味道同樣很怪，我同樣吃不習慣。再接著是甜品水果布丁，然后是咖啡，最后是法式曲奇餅。

    我的媽呀，吃頓法國餐還真他媽麻煩，而且還是在我們不要配酒的情況下，否則更麻煩，吃頭盤一種酒，吃牛扒一種酒，煩都要被煩死。另外雖然上菜時間控制的非常恰當，但我總覺得吃的不是很舒暢，不是很爽，可能我是個粗人廚師緣故吧，不是我自己做的需要試味道的情況下，我會比較喜歡狼吞虎咽。

    吃完最后半塊曲奇餅，公孫善美擦干凈嘴巴，喝了一口咖啡，開口道：“陳先生，你如何點評今晚這頓法國餐？”

    我微笑道：“這算是采訪？”

    公孫善美道：“不算，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不在工作當中?！?/br>
    “呵呵，那就好，不需要注意著說話。我感覺這一頓大餐還可以，味道方面沒有什么明顯缺陷?！?/br>
    “其它方面呢？”

    “吃法復雜，程序麻煩，還有上菜步驟太嚴謹，吃的不爽，呵呵，可能因為我是個粗人不懂欣賞，只想大吃大喝?！?/br>
    “那你是失望還是不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