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跟她說點什么了，或許我應該告訴她其實我是陳九索的兒子。

    妥當嗎？

    我不認為妥當。

    如果這是一個局呢？如果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又想從陳九索身上得到什么東西。即便不知道我的身份，卻想設計我到陳九索身上得到什么東西，這都對我很不利，所以我不能亂說！

    哪怕她是真心給陳九索報仇，我希望她這樣做嗎？她太急，而且太不計代價，報仇不是這樣報的，陳九索如果知道，他都不可能允許。

    我道：“黃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陳九索已經放下來？他都已經五十多歲了吧？他還想這些事情干什么？而且你看見他每天都活在煎熬之中？”

    “我不用看都知道?！?/br>
    “如果只是你一廂情愿呢？”

    黃媚愣了幾秒，最終還是道：“那我也要走下去，反正事情就這樣，你欠我的，我要你還給我?！?/br>
    我心里嘆息，想罵她，實在罵不出來，跟她繼續說道理，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我需要冷靜。

    我從口袋拿出香煙，點燃了一根。

    黃媚道：“你需要多少時間決定？”

    我搖頭，沒有說話。

    “你是不愿意？你沒有選擇，歐曉菲這一關你過不去，別以為第一天你一鳴驚人了你就能化身成神，你們的分差是十幾分，這是無法彌補的一個距離。你現在面臨的狀況就是，不答應我，丟命，答應我，活命，而且你還能成為家喻戶曉的神，好像當初陳九索一樣的存在?！?/br>
    為什么誰都覺得我會輸？我嚴重不服氣，憑什么？我道：“黃小姐，我真的很不理解，我還沒有下場比，所有人都覺得我會輸，無論是老板還是同事，或者兄弟朋友，等等等等……都說我要輸，說真的我很不服氣。即便我會輸，即便我要家喻戶曉，我不能靠自己？我為什么非得靠別人？我不喜歡被控制，我亦不可能被控制，這是我想說的話?！?/br>
    “沒有人喜歡被控制，但是我們每天都被生活所控制，被欲望所控制，你不要試圖否認，你知道，你無法否認。既然都是控制，何必不在被控制的空間里爭取到自己最想要的東西？怎么來的重要嗎？不重要，只要結果你成功了你才有資格挺直腰板說話，因為人們看見的永遠都只會是你成功的光輝，你成功背后的黑暗不會有人去關心?！?/br>
    黃媚說的有道理，確實是這樣一回事，人人都無法逃避被控制，就看被什么所控制而已，有的被不知足，有的被仇恨，有的被愛情等等等等，總有一雙黑暗的手隱藏在暗處控制著你，這個世道，連出家的都不可能六根清凈。

    “說回來你覺得你能贏的問題，這是你覺得，事實上是十多年來想贏這兩家巨頭的冒起了一波又一波，結果呢全部都慘敗而歸，你能贏除非你是陳九索，你是嗎？你不是，但按照我的計劃我能讓你是?！秉S媚篤定的口吻，篤定的表情，仿佛就如她所說，她已經有了全盤計劃一樣……

    我糾結了，當然我無法答應這樣的事情，我糾結的是該不該告訴她我是陳九索的兒子？想了幾秒，我道：“讓我想想，我去打個電話?！?/br>
    黃媚豎起三根手指道：“我只給你三分鐘，你別想逃，欠我的就要還我，如果你說話不算數，在歐曉菲干掉你之前，你肯定已經是一具尸體?！?/br>
    他媽的，這女人兇狠起來比歐曉菲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天吃火藥了呢？那天可不是這副性格。

    我點頭，從口袋里拿出手機，走遠了給陳九索打過去。

    已經十二點多，陳九索早就睡下，接到我的電話他無疑非常不爽：“王八蛋，這個鐘點來電話，找死了是不是？”

    我沒有理會他的謾罵，我道：“老東西，我想問你一個問題?！?/br>
    陳九索煩躁道：“趕緊問，問完給我滾……”

    “你是不是認識黃媚？”

    “那個黃媚？”

    “就是黃媚?！?/br>
    “認識如何？”

    “她……過去是你的情人？你們當時是不是非常好，她非常愛你，知道你出事以后她去找過你，要幫你報仇之類？”

    “你問這些做什么？你碰見她？”沒等我給出答案，陳九索又道，“懶得跟你廢話，就一句，如果你不想混下去了你就相信她，如果你還想混下去你就躲遠點，她是瘋子?！?/br>
    電話掛斷……

    這算是得到答案嗎？大概是，而這個答案不是我喜歡的答案，幸好我沒有告訴黃媚，否則真不知道要把事情弄的多糟。

    我把煙抽完才走回去，黃媚看了看時間道：“你還有三十秒?！?/br>
    我道：“我當時欠你的是我跟你睡，這事跟蘇簡沒有關系?！?/br>
    “你意思是你寧愿睡我這樣一個人老珠黃的丑婦，都不愿意睡蘇簡那樣的美女和要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是我看錯了你，高估了你，還是我真的做錯了？”黃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小賈，我真的無法理解，這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你只要走出一步你就能從地獄跨上天堂，你竟然不愿意？可笑，真的可笑……”

    我道：“是無法理解，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br>
    “你有病嗎？”黃媚突然收住笑聲，大吼了起來，聲音很大，傳的很遠，有服務員過來看，但沒有敢走近，甚至很快又走了開去保平安，“同樣都是睡，你不去和一個少婦一起，你要來和一個老婦一起？你重口味是不是？還是你覺得我在忽悠你，我不可能成功，你不希望跟著我墜落地獄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你搞清楚，你輸給歐曉菲你一樣要下地獄，為什么不在事情沒有去到那么糟的時候選一條能扭轉敗局的路？你真是個白癡，我告訴你，我要做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即便沒有你，可以有別人。而你……”

    黃媚臉上出現冷笑，非常非常冷的冷笑：“既然你愿意和我這樣一個老婦一起，我成全你，我現在回去推掉蘇簡，帶你去酒店，但我事先聲明，這仍然是你的選擇，如果在我脫了衣服開始到結束期間你有半點猶豫，我會殺了你?！?/br>
    說完，黃媚從卡座起來，快步往包間方向走，我看著她的背影，心情從來沒有過的復雜。誰都覺得我會輸，我會死，都說要殺了我，王八蛋，老子是豆腐嗎？真的任人宰割而沒有招架反擊之力嗎？都給老子等著，我一定一定要讓你們通通都錯看了老子……

    我在休息室等待著，思考著我該怎么辦？結果我還沒有想出一個之所以然，黃媚已經從里面走出來道：“小賈，我再認認真真的問你一次，你做還是不做？”

    我搖頭道：“不做，而且我也想再問你一次，你非得這樣嗎？”

    “是，這是你的選擇?！?/br>
    哎，他媽的，該怎么辦？睡她？就她這樣的女人我真要死，而且這是陳九索睡過的女人，就算再年輕再美還是有問題！

    “走吧，別磨蹭了，做一次，交易結束?！闭f完黃媚先往外面走。

    再不愿意，我也得跟著黃媚走，這很憋辱，我在歐曉菲那里都沒有試過如此憋辱！但要我答應她去睡蘇簡，事情會有那么簡單嗎？蘇簡的背景要比她厲害得多，我怕我被騙，就算不被騙，肯定不會有那么順利，即便有那么順利，肯定都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只會把我毀滅。

    況且我只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得到，而不是做如此骯臟的交易，我如果答應她，我還得感激她，我有病呢？

    我心里真是百般滋味，成青薇讓我付出這個代價也太大了點，但沒辦法，事已至此，只能見一步走一步，去酒店就去酒店，我希望這期間我能想到解決辦法，或者是黃媚慢慢冷靜了下來，想通了過來，事情最終能夠和睦的解決。如果不行，我只能打暈她走人，至于后來會如何，隨便，來就來吧，反正要來的總要來，我就不信我會輸、我會死……

    到了外面，上了黃媚的車，黃媚一聲不吭開著，速度不快，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思考什么問題，大概是。我沒有空顧及她，我在想自己的問題，不停建立不停推翻，逐漸發現這個女人對付起來比老板娘要麻煩得多，顯然易見的，蘇簡只會比她更加的難對付，我真的不能答應。

    在路上開了十分鐘，黃媚選了一個酒店把車開進停車場，然后停車對我道：“小賈，剛剛我有點沖動，都是因為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說的話做的事都比較過份。但我絕對沒有惡意，我是真心覺得我們可以合作起來，這對你來說沒有壞處，你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不要這么快就拒絕我?！?/br>
    看來有松口的意思，我連忙道：“黃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它不在我的行事規則里面，我無法去做?！?/br>
    黃媚顯得很鄙視我：“小賈，規則是可以改變的，聰明人都懂這個道理?！?/br>
    “我沒有你想象中聰明?！?/br>
    “就算不聰明，做人總要學會變通，你明明隨手就可以拿上一件核武器，你非得要赤手空拳去找歐曉菲，這是十分愚蠢的行為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