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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鳴峰眾人看向念無相,如臨大敵。 念無相睜眼,已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將這一堆爛攤子留給了谷粒。 正準備下床的六師妹怔了。 她很快恢復一副笑顏,先接過自己的芥子囊收好,又對著念無相伸出掌心,得到對方嘆息一聲,解下鏈子歸還。 等重新戴好芥子須彌,滿意地看到師徒四人一臉迷茫,谷粒這才輕咳一聲,道:“其實這都是他偷的,不關我的事啊?!?/br> 念無相抬眸看她一眼,不由輕笑出聲:“呵呵?!?/br> 第11章 渣女與善男。 一室靜謐。 念無相嗓音低沉,只用氣聲輸送出來的兩個字,卻讓谷粒心跳空了一拍,沒來由地發慌起來。 她勉強擠出個笑,傳音與和尚打個商量:“如今大局已定,佛子不如先背下這黑鍋,回頭我定會大白于天下?!?/br> 念無相依舊是笑:“何日大白?” 谷粒哪里想過這茬,不過客套一下,這和尚如此不知禮數還要追問,便撓著頭訕笑當場。 念無相早已料到,只一口回絕:“若你需要三五日,等便也等了,可若是三五年甚至更久,我不知還有沒有命出那萬佛塔?!?/br> 谷粒一怔,想起第一次陰陽互轉時,念無相便是在萬佛塔。 看這和尚常常被罰萬佛塔中的樣子,谷粒耍無賴道:“索性佛子常駐萬佛塔,應當也不在意多這幾日吧?!?/br> 念無相又是一聲“呵呵”。 谷粒頓時不敢說話了。 鶴鳴峰師徒四人并不知曉兩人私下里你來我往,只是見六師妹如此無恥地翻臉不認賬后,這禪宗佛子便笑了一嗓子,沉默了好一會兒,又笑了。 江無眠嘴角抽搐道:“道祖在上,小六不會是把人家佛子給玩壞了吧?” 容茂鶴一巴掌拍過去:“去,說的這叫什么話?!?/br> 駁回是駁回了,可容掌門的表情顯然也是這么想的。 儒林又開始小嘴叭叭:“這孩子,不知道何時與佛子互生情愫的,有沒有受什么委屈,唉,若是真的相中了,只怕還得多方周旋,讓禪宗宗主放人入贅我們鶴鳴山……” 不過片刻,二師兄已入無人之境,從佛子如何還俗,到大婚布陳,最后連小師侄的名字都想好了。 大伙兒早已習慣,沒一個人搭理他。 還是謝殊同穩得住場面,“啪地”合起扇骨,意有所指問道:“佛子可有不同意見?” 念無相淡淡抬眸望了他一眼,復又低眉,頌一聲佛號道:“衲僧無話可說?!?/br> 這就是顯而易見的不想談了。 謝殊同笑得像個狐貍:“這么說,佛子果真行竊了?聽說六師妹方才暈厥,請問無相佛子可是那時盜取她物?” 谷粒還在暗戳戳傳音:“感念佛子恩情?!?/br> 念無相便坦然答:“并非?!鳖D了頓,他又道,“比之更早一些?!?/br> 谷粒忍不住揚眉,心里嘆一聲“不愧是佛子”,被指認偷盜都這么有底氣。 謝殊同也扯唇笑了笑,漫不經心:“那不知大名鼎鼎的白衣無相,為何竊取他人芥子囊?” 念無相沉思良久,勉強找了個理由道:“沒見過,想看看?!?/br> 容茂鶴:“?” 江無眠這急脾氣忍不了了:“你真當鶴鳴山吃素的呢?我們除了四凈rou什么都吃好吧,喝過的酒比你念過的經還多!” 念無相點頭:“無相禪無需念經,衲僧也不擅此道?!?/br> 谷粒終于知道這人本性有多可憎,不由慶幸此時此刻還不算完全的對立面。 謝殊同又抓著漏洞不放,追問道:“那芥子須彌呢?此物佛子合該見過才對,怎么送出去的東西,還戴回自己脖子上了?” 念無相毫不猶疑:“好看?!?/br> 眾人:“……” 這和尚是靠一張嘴當上的佛子吧? 氣氛已經無法更凝固了,連蚌殼見了都要退避三舍的程度。 容茂鶴突然長嘆口氣,憂心忡忡地望一眼高潔佛子,又轉頭恨恨看向惹是生非的徒弟。 這事傳出去,其他仙門會怎么評判谷粒不說,禪宗那邊實在不好交代。 堂堂天師道竟然偷和尚,一偷還偷個佛子。 他只好息事寧人:“罷了,你既然要包庇她,我鶴鳴山自是不好阻攔,更不會聲張。只是,佛子當借此事看清惡人面目,脫出紅塵煩擾才是?!?/br> 谷粒:“……” 等下,這位道長你是不是站錯邊了?你親親徒弟在這呢,說什么惡人面目,搞得她好像將堂堂佛子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妖女。 念無相余光掃到谷粒郁悶,這回倒是露出真摯笑意,合十禮道:“衲僧多謝容掌門?!?/br> 只有谷粒不甘心地覽盡一室神色,在師姐師兄的譴責目光中終于認命。 她傳音念無相:“白衣無相,好厲害的加持?!?/br> 念無相便慢條斯理回敬:““若非你苦心極力,怎會如此強的加持。自然該是施主的功勞?!?/br> 容茂鶴將二人眉目間的往來看得一清二楚。 佛子柔情凝望,像個癡情種,反觀他家六徒弟竟是蹬鼻子上臉,怒目而視,恨不得吃了人家。 他揮手打斷:“此事到此為止,既然阿粒已無大礙,佛子也可以回禪宗去報個平安?!?/br> 念無相躬身,合十禮道一聲“阿羅漢向”,背身出了帳中,逐漸融入通天金火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