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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已經屬于南方的地界。他們沒住客棧,借宿在徽州城外一陳姓員外府上。主人家是陳瑯的某房叔父,對陳瑯很是親厚,熱情地招待了陳瑯和顧衡。 南方的園子不比北方的大院子,宅子精巧有趣,一步一景。 院子很精美,房間里放的拔步床,極為寬大,綁的薄如蟬翼的綃紗帳子,又透氣又透光,影影綽綽地映著燭光,朦朧又靜謐。 戚繁音晚上沐浴完,回到房間里,偌大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燈影伴著她的人影,顯得屋子空空蕩蕩。 戚繁音一向會等顧衡回來再睡,今日也不例外??莸忍珶o趣,她喚來門口值守的婆子:“把我的棋譜取來?!?/br> 戚繁音每日坐在馬車里都會看棋譜打發時間,馬車卸下了,東西就在隔壁屋子里,婆子拎著一盞燈取書去了。 戚繁音躺在寬大的拔步床里,有些犯困了,但外室要有外室的自覺,公子還沒回來,她怎么能睡,便強撐著精神等他。 “姑娘,書取來了?!逼抛影褧瓦M來,遞到她手里。 她坐起身接過,百無聊賴翻開看了一眼,一張春圖映入眼簾,羞得她一下子合上書。 封皮上一個字也沒有,哪里是她的棋譜。 婆子不識字,拿成了夏玉書送她冊子。 她的臉紅得快燒起來了,脖頸都不由熱了起來。 就跟顧衡掌心的溫度一樣。 她拿冰涼的手按了按臉,那種灼熱感好歹緩解了些。 “梵姑娘,顧公子醉了,我家公子讓我送他回來?!焙鋈宦牭较挠駮膬蓚€丫鬟在門外說道。 “好?!彼R上回了神,把書往枕頭下一塞,一個鷂子翻身坐了起來。 槅扇門陡然開了,顧衡走了進來。 “公子,你回來了?!逼莘币舭戳税葱乜?,長舒口氣,走向他。 顧衡走進內室,站在槅門望過來。 “在做什么?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 戚繁音迎過去,看他一眼,便知這人當真有了幾分醉意,因他一直亮得嚇得眼睛似蒙了層紗:“看棋譜呢,鉆研學習,怎么會無聊呢?” “洗澡水在隔壁,我先扶你過去?!逼莘币袈暰€低柔,走過去扶他。 顧衡直接開始解腰帶,把外衣扔到外面的椅子上,按了按太陽xue:“今晚喝的酒太烈,我想喝盞蜜茶?!?/br> 顧衡都說烈,就真的是烈了。戚繁音怕他醉傷了,說:“好,我去給你泡?!?/br> 轉身走了兩步,忽的想到枕頭上還壓著那冊子,控制不住地望了眼。 顧衡問:“怎么了?” 他這么喜潔的人,還未沐浴應當不會到榻上去吧。 戚繁音不敢跟他對視,眼睛往一邊瞥去:“你先等等,我去給你泡蜜茶?!?/br> 顧衡也瞟了眼榻上,再看她,嘴角勾了起來:“好?!?/br> 這一笑,讓戚繁音有些恍惚。 這個笑不同于他平時的譏笑、嘲笑、哂笑、冷笑,那是一種喝醉之后呈現出的和煦的笑。 那一剎那,她難得的在面前這個男人身上看到許多年前笑得春風得意的少年郎的身影。 如出一轍的溫柔美好。 她恍恍惚惚地出門,到廊下爐子,親手給他泡了一盞nongnong的蜜茶。 她端著蜜茶走回房間。 走進去,人都傻眼了。 拔步床的綃紗帳子被打了起來,顧衡半倚半靠在床頭,他外衫褪了,白色中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一腿伸得筆直,一腿屈膝,一手散漫地搭在曲起的膝蓋上,而另一只手正拿著夏玉書的畫冊。 那一瞬間,戚繁音渾身的血齊齊涌上了腦門,端著托盤站在原地,只覺得身體像被定住,一動都不敢動。 顧衡一笑,眉眼盡是風流,朝她揮揮手:“學會了么?” 第25章 尋人 戚繁音愣了,顧衡這廝素日里端莊自持,一派正經,卻沒想到,飲了幾杯酒,骨子里的風流氣質就淌了出來。 她鬧了個大紅臉,從脖子根一路紅到了耳尖,心里又悔又恨,悔的是早早就該把那畫冊子給燒了,恨的是夏玉書多事,偏要把東西塞給她。 “音音,你過來?!鳖櫤饴曇舻偷统脸?因含了幾分不含好意的笑,顯得輕佻,卻不下流。反讓他這個人有著異于常日的風流。 戚繁音血都沖到腦門兒上了,手緊緊扣著托盤走過,放在拔步床旁邊的小幾上,她走到顧衡身邊,劈手奪了他手中的畫冊子,隨手一擲,扔到了屋子中央的火盆里。炭火燒得很足,火舌舔起來,精致的畫冊子瞬間閃出幽藍的光。 “沒事拿書置什么氣?”顧衡任她奪了書,懶懶散散靠在床上,笑看她。 戚繁音憋了半天,才辯解道:“我本來就打算燒了它,白日里夏玉書硬塞給我的,我才沒有看,是嬤嬤不識字,我讓她給我拿棋譜,拿成了這個?!?/br> 她臉漲得通紅,額前的碎發半遮著眉,細膩雪膚在燭光的照耀下,鍍了層朦朧的金邊,像顆晶瑩的雪米丸子。 看上去軟軟的,讓人想咬一口。 “公子晚上喝了多少?醉成這樣。喝盞子蜜茶早點歇息吧?!逼莘币艨粗潜井媰宰訜苫覡a了,這才又去端那盞蜜茶。 顧衡嗓子有點癢,撐起身,湊近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br> “嗯?”戚繁音忽然扭頭,一張俊顏放大在眼前,顧衡溫熱的呼吸在頸子邊氤氳,帶著潮濕的酒氣,幾乎是在那一剎那,她渾身的毫毛都豎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