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繁音從令如流，輕舒了口氣，跟在他們身后出了林子。

    跟身側的婆子道了謝，讓她轉達，便不再多停留，佛也不拜了，和香如上了回城的馬車。

    第14章 受傷了？

    馬車里盈著一股淡淡的香味兒。

    顧衡不喜歡戚繁音涂脂抹粉，但她身上總有股淡淡的香氣，天生帶的。

    戚繁音上了馬車便道：“不走官道，另尋了路回去?！?/br>
    “可是天都快黑了，走小道怕不安全?！毕闳邕t疑著說。

    戚繁音道：“這會兒走官道回去，指不定要和大人碰上?！?/br>
    比起和顧衡并轡而行，她寧愿走小道。

    莫名其妙在山上碰到她已然百口莫辯，心里發愁，究竟要怎么跟他解釋，自己沒有異心。

    香如聞言一下子也清醒了，忙不迭點頭：“好?！?/br>
    ————

    顧衡和孟忍冬出了山門，各自登車，馬車緩緩駛上官道。

    馬車行得緩慢，顧衡伸手拿起小案上放著的公文，隨意看了兩行。

    看的那張公文正好是京兆府尹請求兵部撥款，說是京畿最近出了伙匪人，攔路搶劫，殺人放火，已犯了數樁案子，十分猖獗。

    “春榮?！边^了片刻，他放下公文，打起車簾，喊道。

    春榮騎馬隨行，聞聲催馬到車前，應聲：“大人?！?/br>
    “帶幾個人，往東，走鄉道回京?！鳖櫤獾暤?。

    戚繁音跟著他們出了山林，下山招呼都沒打一個就跑了。

    他猜都猜得到她是怕自己，所以逃命一樣溜走。

    她一貫膽小，偏又謹慎，為了避免和自己撞上，保不齊會繞道而行。

    往東的鄉道是進京最近的路。

    但依山傍河，又最是匪人容易藏匿之處。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多半是走這條路了。

    春榮道：“好?！?/br>
    顧衡點頭，掃了眼四周掠過的景色，沉聲道：“快去?！?/br>
    ————

    戚繁音的確是走的東向的鄉道。

    馬車兜兜轉轉，沿著彎曲的山道緩行。

    已是初冬時節，天黑得快，窗外已然是半黑，他們除了一個車夫，一個小廝一個丫頭，隨行也沒了多的人。

    車輪碾過路面的砂石，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一陣陣的，聽得車里的人不免有些心驚。

    香如心里也忐忐忑忑，這還是她長這么大第一次趕夜路，她坐直身子，給戚繁音倒了一盞茶：“主子，喝些水，醒醒神吧?！?/br>
    戚繁音真有些困了，早上起得早，今兒又一直在折騰。

    她不像香如沒經過事，戚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她提心吊膽的日子過多了，這會兒也沒什么害怕，一上車就開始打瞌睡。

    她接了茶喝下，掃了眼遮擋得嚴嚴實實的車窗，對香如說：“困了就歇會兒?！?/br>
    話音方落，馬車猛地劇烈晃動了一下，旋即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一下子停在了原地。

    戚繁音被帶得往前跌去，香如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手，慌張問道：“主子，出什么事了？”

    戚繁音心下一沉，鎮定道：“別怕，等等看?！?/br>
    “主子，是個孕婦，求我們捎她一段?！毙P隔門道：“她好像情況不大好，動了胎氣，身上有血?！?/br>
    “荒郊野嶺這個時辰怎么會有孕婦？”戚繁音訝然：“是不是裝的？”

    她不是沒聽說過有人裝成婦孺老弱尋求幫助，等人放下戒備便劫財殺人的。

    車夫是個中年漢子，家中妻子生產過，他分辨得出真偽，道：“我剛和長喜去看了，不是裝的?！?/br>
    戚繁音打起簾子，借著燈光看了眼，果真見馬車前跪了一名女子，夜色太濃，看不真切她的模樣。

    “主子，看她的樣子約摸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頭。咱們要不要帶她？”車夫請示道。

    照理，戚繁音不應該管這檔子閑事。

    誰知道這丫頭牽扯的是哪家人？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若是因為她惹上一身泥怎么辦？

    把一個動了胎氣身上有血的女子留在這里，無疑是死路一條。

    她還是沒辦法，忽視一條人命。

    “讓她上車?！逼莘币舻暤?。

    她往旁邊坐了坐。

    香如躬身到車門前，很快小廝攙著女子走了過來。她情況真的不大好，得人扶著才能走動。

    “多……多謝貴人?！鄙狭塑?，女子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說道。

    馬車里只有一點極為微弱的燈光，她借著燈光看了女子兩眼，覺著她莫名有幾分眼熟：“玉容？”

    女子臉色白得厲害，小腿肚上淌滿了血，滴滴答答落在車內的地毯上。

    聽到戚繁音的聲音，她抬起頭望過來，眸中忽然涌出淚：“戚二姑娘?！?/br>
    果真是玉容啊。

    “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戚繁音揪著眉頭。

    大人不是說她有了身子，梁瀚文將她藏到了靜月庵嗎？

    玉容奔波了兩日，一直咬著牙疲于奔命，此時遇著戚繁音，淚水奔涌而出，但又不知該從何開口，只能死死咬著唇。

    戚二姑娘曾是公子的未婚妻，梁家在戚家落難之后便解除婚約，如今她怎么哪來的臉面在戚二姑娘面前提起腹中的孩子？

    “李家容不下你？”戚繁音垂著眼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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