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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江蓮是何時到修士A身后的。 她刺完,嫌惡地拔出開天,瀟灑將劍一甩,劍上的血在擂臺邊撒下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連一滴血都沒能留在開天的劍身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塵不染。 而江蓮則滿臉無所謂地輕描淡寫:“墮魔了?!?/br> 隨后,哭喊聲,大叫聲接踵而來: “哎喲,我的徒兒啊?!?/br> “救命啊,劍仙殺人啦!” 池離言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那一刻,他的心情復雜到極點。 他從來抱著慈悲為懷的大義,所以他不懂,就算修士A動了殺意,為什么非要用這種方法。 那是一條鮮活人命,她卻沒在那具尸體上哪怕停留半刻眼神,看一眼都嫌臟。 差點忘記,那句詩還有后半句: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怎能奢望她與凡人共情呢? 不光池離言,在場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回想起,她是劍仙。 殺人不眨眼的劍仙。 令人人長嘆的、從地獄走來的劍仙。 除開一個人。二師弟于另一個擂臺上舉起手,“劍仙做得對?!?/br> 不過他的聲音很快被眾人蓋過,一氣真人沖上擂臺,抱住修士A冰冷的尸體,邊哭邊喊:“我好心招待您,好吃好喝伺候您,可您呢,以怨報德!” “您讓他從山下爬回一氣宗羞辱他就算了,不拿我這個一宗之長放在眼里我也忍了,畢竟我骨子里終究是凡人,您是神仙?!?/br> “可您為什么非得不放過我的徒兒呢!他究竟做了什么呀,讓您記恨這么久,非要把他置之死地!” 一氣真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唯獨不敢看江蓮。 他心中有鬼,當然不敢看。 “你跟我裝什么?”江蓮恨不得用眼神把他的rou一寸一寸剜下來,咬牙切齒,“倒是我想問問你,你宗門的弟子怎么會墮魔?” “墮魔?什么墮魔!”一氣真人低著頭,眼珠子該往哪里瞅都不知道,反復拉拽衣領,“我不知道!” “不見棺材不落淚?!苯徱话氧唛_他,用鞋子翻過修士A的尸體,可她想象中的墮魔跡象并沒出現。 一氣真人擰一把自己大腿,接著鬼哭狼嚎:“哪里有墮魔的跡象!莫不是您想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殺我徒兒!” 事已至此,他喜歡裝蒜,江蓮懶得再跟他演,“對,我就殺了,怎么了?區區凡人,本仙想殺多少殺多少,還需要理由?笑話!” 一陣頭痛驀地襲來,她的眼前泛起霧氣。 地上的那片血跡激起了她的渴望,額間印記又一次若隱若現。 有個聲音低吟:“殺了他們?!?/br> “全部都殺掉?!?/br> 手里抓著的開天抵住一氣真人的腦門。 “對,刺下去?!?/br> “他們所有人都該償命?!?/br> “江蓮,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 一直站在原地,目睹一切的池離言抓住她的手,“夠了!別再濫殺無辜了!你若打算繼續殺,就先把我殺掉,從我身上踏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忘標了 創世者有權毀滅世界是國仔說的 第42章 · 池離言第一次直呼她的大名, 或許也是最后一次。 下意識就這么做了,直覺告訴他,只有這樣做, 她才能停下來。 事實的確如此。 而在此之前,池離言在兩難的境地里掙扎了很久。 他大可以替江蓮作證,九幽燈就是最好的證明。但他知道, 燈是壞的。 反觀眼前修士A的尸體,如一氣真人所說, 沒有任何墮魔的跡象。 他該說謊嗎? 劍道要求心誠,謊言乃大忌,老祖宗定下的規矩, 豈是說亂就能亂。 所以他遲疑了, 遲疑該不該摒棄道德站在江蓮身后,遲疑他能不能承擔得起一個欺師滅祖的名頭。 他不是江蓮, 他是池離言。 正因為他是池離言, 他才不能走過去。 但他沒承想,最后他站著的地方,竟是她的對立面。 世事總與愿違。 原來人不只在臨死前會走馬燈。 池離言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幅幅他跟在江蓮身后的畫面。 她會在乎嗎?應該不會吧。 反正對她的漫長歲月而言, 他們共同度過的日子連千萬分之一都占不到。 她居然有離他那么近的時候啊, 她現在看起來可遠極了。 什么都沒說,卻不如像從前一樣罵他一頓。 她的眼神疏遠又陌生,到最后,連疏遠和陌生都俱盡。對, 是不屑于, 一個表情都不屑于展露, 她重新回到最初的那副樣子,萬物在她眼里都是個笑話的樣子。 江蓮突然之間就清醒了, 忍著頭痛輕笑一聲,淡淡道:“你叫我什么?” 池離言自然沒說話。 不是不想說,是有口難言,還不如不長嘴。 他也不是不相信江蓮,是沒有個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相信。 明明有更好的辦法證明,只需她上去過兩招,便可證明修士A墮魔,區區元嬰期修士怎么能應付下劍仙的招式。 偏偏她沒這么做,用了最壞的辦法。 那一劍不僅刺穿了修士A的心臟,也斬斷了才搭建起來的、連接池離言和江蓮的橋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