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江蓮在心里做了個選擇題：恨和愛。

    恨是她知道，劫因他而起。

    他在仙界有很重要的職位，正解決著件大事，可他擅離職守，天翻地覆是對他的懲罰。

    同樣她還知道，這是一場陰謀。

    有人在設計促使他下凡。

    至于愛嘛，滴水之恩，要不要涌泉相報取決她怎么想。

    她腦子里出現另一個聲音：“他的劍柄上有個江字耶?！?/br>
    “那我修出凡體之后就姓江吧?！?/br>
    她替她做出了選擇，卻不知什么叫因果報應。

    反正是一場夢，江蓮玩心大起，與從前的她對起話來：“你的歡喜可真廉價，給你一滴水你就歡喜他啦？”

    “靠，誰啊，嚇我一跳?！?/br>
    聽到熟悉的稚嫩聲音江蓮不禁有點開心，“以后的你?！?/br>
    “以后的我？”聲音頓住半晌，“那你厲害不厲害？你好看嗎？有歡喜的人嗎？”

    “當然?！彼龝囊恍?，“天上地下，沒有比我強的東西?！?/br>
    吹牛逼不犯法：“好看自然是好看的，本仙說自己第二，無人敢搶第一?！?/br>
    “最后一個問題呢？”聲音迫切地問。

    “當然有?！彼叵胫讲诺纳碛?，“我的意中人天下第一，從頭到腳連根頭發絲都是帥的。他啊，話不多，但是嘴甜。夠高冷，但對我溫柔。我最喜歡看他練劍，他練劍的時候我就靜靜坐在旁邊，看他一招一式，劍劍揮在我心上?！?/br>
    “你說謊?！?/br>
    “我哪里說謊了？”

    聲音反駁：“你前一秒才說自己最強，后一秒又說他天下第一，前后矛盾?！?/br>
    怎么這么杠？

    哦對，她差點忘記，她現在也挺杠的。

    “沒說謊，他確實比我厲害......”

    “那他死了？不然怎么變成你最強呢？”

    一語中的。

    他確實只活在她的幻想里。

    那么厲害的人，終是逃不過貪心。

    逃不過別人的貪心。

    毒半仙說得對，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們根本不在乎誰是劍仙，只在乎開天在誰手里，誰對自己有最大的威脅，誰就是眾矢之的。

    曾經是他，遲早會變成她。

    她的時間不多了。

    渡劫失敗，開天不歸位，一切都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謀之。

    強者都是孤獨的，她不外乎孑然一身，不外乎三界將她視為眼中釘。

    路會越來越難走的，但不能停下。

    聲音發現江蓮不再言語，便知道自己說錯話，安慰道：“你別不開心啊，我跟你道歉，你再跟我多說點以后的事情......”

    “記住，你要愛你自己，就算沒有人愛你，三界都罵你，無所謂，你不需要那些廉價的愛。你不用道歉，永遠不要跟任何事物道歉，不要相信任何人?！苯徃杏X自己的神識一點點被抽離，加快語速，“做你自己，怎么開心怎么活，剩下的交給我?！?/br>
    “縱然前路千難萬險，日暮途窮，我亦不放在眼里?！?/br>
    第31章 ·

    “你的丹藥有用嗎？”

    “放心放心, 我特地偷老君的，怎會沒用？”

    “最好有用，不然......”

    “不然怎么樣？你還能打我不成？”

    吵死了。

    江蓮睜開眼時, 眼前突現兩張大臉認真地盯著她——一張是白玉鱗，另一張是...月老。

    她嫌棄地敲一下月老手里的拐杖，“你怎么在這？紅線牽完了閑的？”

    “嚯, 我就說你沒事吧，還有力氣跟我拌嘴呢?！彼掳? 朝門外走去，嘴里念念有詞，“你要是能顧好自己我還用特地下凡？”

    白玉鱗與江蓮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 輕聲咳嗽兩聲, “那個，你沒事吧？”

    “嗯, 沒事?！苯徸鹕? 伸出手活動活動筋骨。

    老君的丹藥確實靈，她幾乎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

    白玉鱗稍松口氣：“沒事就好?！?/br>
    不過江蓮沒讓他這口氣松多久：“池離言呢？”

    “他......”白玉鱗輕笑一聲，“到底是凡夫俗子, 看到你不能控住自己便跑了, 怕有朝一日你突然這樣殺掉他?！?/br>
    “哦?！苯徴f不上心里是什么感受。

    遺憾？落寞？還是生氣？

    明明是預料之內的事情，她早就猜到會有這么一天，可還是感覺哪里空落落的。

    “沒想到來的這么快啊?！?/br>
    白玉鱗抬眸：“什么？”

    江蓮搖搖頭：“沒什么，你也出去吧, 我累了想休息?！?/br>
    “好?！卑子聍[聽話地起身走到門前, 想到什么似的回頭囑咐：“好好修養, 不要想其他的。你若覺得孤單，我可以幫你......”

    “打改天換地, 修出凡體的那天起，我從來都是孑然一身，逍遙自在。為什么會覺得孤單？”

    白玉鱗的心里驟然被刺了一下，她果然還是在意。

    在意那一天他沒去找她，沒在她身邊。

    如果那天他在，是他陪著她修出凡體，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

    他想張嘴解釋，可又被江蓮一句話堵回去：“好了，多謝你的好意，快讓我自己呆會吧，你在會影響我運功?！?/br>
    “好?！彼验T輕輕帶上，但不妨礙他另一只手指節都攥得發白。

    多謝，多生疏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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