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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見事有不成,吳祥竟把他推出去,心中又恨又惱,剛欲辯解,卻見吳祥鋒利的眼刀射過來,隱含威脅,遂權衡利弊咬牙平復了幾息,才撐起身子,往自己臉上狠掄了兩巴掌,“殿下恕罪!是奴才急于求成,未弄清狀況便胡亂猜測,累得殿下和吳公公深夜奔忙,可奴才萬不敢拿此事來戲耍殿下,也從未有陷害懷恩之心吶!還請殿下明鑒!” 懷恩見形勢一片大好,心中歡喜便乘勝追擊,又抹起眼淚來,“想來是殿下往日待奴才親厚,招了許多人的眼來,才遭來此等橫禍,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請殿下替奴才做主,救救奴才罷……”懷恩一面說著,一面抬眼偷覷著朱辭遠神色,見他正瞧著自己,神情端肅沉郁,沒有往日的半分和煦,不禁有些心虛,忙垂下眼來偃旗息鼓,聲也漸漸低了下來。 朱辭遠的眼神慢慢從三人匍匐的身影掃過,又見原本寧靜的安樂堂如今被翻找的一片狼藉,心中冷冷一笑。好一場大戲呀,你方唱罷我登場,他突然想起在徐府時祖父的教誨,“待宦官者,要威而懾之,忌寬縱,忌信重,若稍以辭色,恃寵而驕,狐假虎威之象必生,長此以往,權閹之禍盛矣?!笔碌酱颂?,他哪里看不分明究竟是如何一樁事,他是憐惜她些,寬縱她些,可并不代表她可以在自己的底線處反復蹦跶。 “吳祥、三喜二人掌嘴二十,罰俸三月,以儆效尤。爾等好自為之?!彼f著,深看了懷恩一眼,而毫無所知的懷恩聽到處罰結果正自鳴得意地沖三喜挑眉,嘴角掛著抹小人得志的笑,看得他心中火愈盛。 “懷恩,你跟上來?!彼D身朝外走去,語氣是一貫的平靜。 “誒!奴才這就來!”懷恩從地上一躍而起,心情歡愉地跟了上去。心想,殿下可真是偏心自己呀,罰的這樣重,可是給吳祥好大的沒臉了呢。 剛一回去,得了便宜的懷恩便狗腿地替朱辭遠解下斗篷,又斟了一杯熱茶遞了上去。 朱辭遠坐在雕花梨木椅上看著忙前忙后的懷恩,方才的火氣到此刻已是散了幾分,有心再給她一次機會,便伸手接過遞來的茶盞,垂眸捻了捻茶盞,氤氳的霧氣籠上了清俊的眉眼。 “你有沒有什么話要同我講?” 懷恩聽了這句,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本就心虛。又見他心緒不佳,哪敢道出實情,便只不痛不癢地討好道:“今夜多虧殿下替奴才做主,奴才日后必會盡心侍奉殿下,奴才今日還同娘娘講,殿下萬事……” “你回去吧?!敝燹o遠打斷了她的話,只抿了一口清苦的茶,淡淡地說道。 懷恩只好訕訕告退,只以為是殿下今日心緒不佳的緣故,心中雖有嘀咕,卻幾瞬便拋卻,心中早急不可耐地回去看腫成豬頭的三喜,順便耀武揚威一番。 正哼著小調往圍房走,可不正巧,碰上了臉腫成豬頭的三喜,懷恩賤兮兮地往人面前湊,連笑都不肯憋:“哎呦!三喜呀!你這傷可要緊?” 三喜怒目而視,拳握得死緊,“你故意的?你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是不是?” “是呀,你奈我何?”懷恩環臂挑眉看著他。 三喜終于明白,從一開始,在他往她上尿的那一夜,她在自己耳邊說她是鄭貴妃的人,讓他莫要招惹她。那時他又驚又疑,不知該信還是不信,想告發她,又知道若是自己直接說是她親口所言,又沒有實據,別人如何會信?便想著做小伏低,只待時機,拉她下馬,搓圓揉扁還不任由自己,還可立下大功一件。 懷恩自然知道他是想明白了,那夜她意告訴他自己是鄭貴妃的人,一為震懾,二為引誘。卻并不怕他告密,一來揭發她就等于得罪鄭貴妃,三喜不一定有那膽,二來他沒有證據,臥底自己暴露說出來誰信?因此他必然會先按兵不動,她則故意誘其上鉤,有了今天這一出。 三喜氣漲了一張臉,腫如豬頭的臉更加扭曲,卻敢怒不敢言,只心中念叨著,日后可千萬別犯在自己手里,只在心里啐了一口,抬步欲走。 “你站住?!睉讯魇掌鹆嗣嫔瞎詮埖男?,冷冷地看著他。 懷恩走到他面前,嚴肅了神色,“還想著如何抱吳祥的大腿,日后找機會收拾我?” “你還想怎么著?”三喜忍無可忍,扭過頭來看她。 “你屢次拿我討好吳祥,結果呢?還不是一出事,吳祥便把錯扣到了你的頭上?” 三喜冷笑,“怎么?才想起來挑撥離間拉攏我?你也知道你這次可把吳祥得罪狠了,等著吧!看你能猖狂到幾時!” “拉攏你?還不配!我是把他得罪狠了,那你呢?這次的事沒少吃吳祥的落兒吧。你說他會怎么想,是想你怎么這么蠢被我這種小伎倆騙了,還是想你莫不是有什么別的心思?若我沒記錯,你干爹是乾清宮的曹旺吧?”懷恩勾唇嘲笑,“而曹旺可是差點兒來著端本宮做管事公公的?這些日子,你也不好過吧?” 三喜面色一變。 懷恩知道自己說中了。端本宮的管事公公,若是朱辭遠登基,那便是大內總管了。曹旺在乾清宮并不得臉,原本這樣好的一個差事卻被吳祥截了胡,曹旺焉能甘心?他又把干兒子三喜打發過來干什么不言而喻。自己都能想到,吳祥焉能不忌憚?而三喜只怕卻沒有這個心,一方面要應付好干爹曹旺,另一方面又生怕惹了吳祥的眼,所以才會這般上趕著巴結表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