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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云啞然失聲,他太著急了,著急得犯蠢,竟然迫切地撕開一切偽裝,把血淋淋的事實遞出來給他看,現在好了,已經沒了余地,更沒有了可以抓住他的東西。 “不管今天遇難的是你還是一個陌生人,我都會救?!?/br> 跟你是不是宋青云沒什么關系,這只是他秉性使然。 楚皓霖直直對上他的眼睛,那雙飽含難過的雙眼讓他心頭一震,他咽下自己的情緒,加重語氣,“你不相信真心換真心——那我真心待你,你現在又在做什么?你厭惡著這些,又這樣做,不覺得矛盾嗎?” 宋青云一愣,身形一躲,難過的情緒上摻雜了一絲迷茫無措。 他說,他要楚皓霖眼睛好了之后帶上他,方便他借刀殺人——如果楚皓霖不曾打動他,他就會這樣肆意地踐踏這份真心。 他對說自己心軟,更多的還是對自己心軟了——那個因為對方一點不痛不癢的示好就想獻出所有的自己。 他被丑陋的人性傷害過,變得樂于揭開人性丑陋的一面。 他知道南煦國人表面敬重他,背地里不知罵他多少遍下作東西,上不得臺面。 宋青云喉結微動,沉默半晌。 “……你走吧?!?/br> 那他也一樣,跟你是不是楚皓霖沒什么關系,換作別人,做同樣的事也可以,只是剛好遇到楚皓霖的時候意志不堅。 他這樣說服自己,卻不曾想,正因為這個人是楚皓霖,才會做出乎他意料地做出這些事。 楚皓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可置信,并沒有把他的話當真。 宋青云親手為他解綁,自覺往后退了幾步,雙手一攤無辜地笑了一聲。 “下次見面,不必手下留情?!背┝仄鹕?,毫不留戀地踏出房門,他的身影很快在宋青云的視線范圍中消失。 宋青云倚在門邊,逐漸放空自己,他不知道怎么出了那個屋子,只知道自己掉了許多淚,特別難過。 他正要投身黑暗,卻被一束光照亮。 光照亮了所有的罪行,然后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 * 江聲沒想到自己還沒找到祁東,宋青云就過來了。 他一邊處理自己的傷,一邊怨天載地地罵了許多,又不得不往公主府去。 眼下澤城已經被宋青云收入囊中,那便是控制陶溯的一個轉機。 江聲打算讓喬言卿在這個時候裝病,他暫且不計較之前種種,哪曾想不用他說,自己就病上了,也算省事。 “侯爺,您怎么來了?”江聲一時間不明白為什么宋青云會過來,這里有他守著,自認為不成問題。 “本侯為什么來,你心里沒數?”宋青云悠閑地坐在太師椅上,都不用正眼瞧他,“楚皓霖和祁東被你放跑了,要不是陶溯一時昏了頭,你認為你還能有命活在這兒?” 這里雖是公主府,但宋青云敢堂而皇之地坐在這里,就是有底氣的。 江聲應聲跪下,“屬下失職,請侯爺責罰?!?/br> 宋青云雙指梳理著自己耳墜上的流蘇,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所以,是你在城外派人埋伏楚皓霖?” 江聲點頭。 “呵?!彼吻嘣菩α艘宦?,讓人琢磨不出他的意思,“那你這眼睛也沒必要瞎一只?!?/br> “什……什么——” 江聲還沒來得及想明白這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個字音便被扼制在喉嚨處,卡在半途,他再也發不出聲。 一把匕首貫穿了他的喉嚨,鮮血歡快地往地上滴落,最后留給他的只有咚的一下,倒在血泊之中的聲音。 “反正都會沒命?!彼吻嘣茖ψ约簞倓偟脑捬a充道。 江聲前一步倒地,陶溯后一步進門。 他皺眉看著宋青云,不明白他不去攻打百林關,到這里來干什么。 宋青云伸了個懶腰,并不覺得自己做得有何不妥,“怎么?你沒殺過人啊?!?/br> 說話夾槍帶棒,連樣子都懶得裝了。 陶溯回頭把門帶上,也在一旁坐了下來。他最近的重心都放在照顧喬言卿上面,體會了不少從前沒有體會過的,就連情緒也能更敏銳地察覺到。 “江聲讓你這么生氣?”陶溯轉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如果不是那次江聲來找喬言卿,他都還不知道江聲在宋青云底下辦事。按理說,江聲也算是插在這里的眼線,說是趁著他在九朝人手不足制衡他也不為過。 江聲死了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這個人喜怒無常,也不曉得今天發什么瘋。 宋青云一僵,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還沒從楚皓霖離開的情緒中緩過來。 陶溯正要抿一口茶,水到嘴邊才發現這茶水是冷的,意識到這里不是處處都有人服侍的地方。 見宋青云不答話,他也不在江聲的事情上糾結。 就算宋青云不動手,江聲也遲早會死在他手上。 “我說,你莫不是還沉浸在假象之中?”宋青云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丟開耳墜的流蘇,把玩起自己的細辮,嘲諷地看向陶溯。 陶溯沉默不語,不作反駁,他最愛的人已經時日無多了,他不想讓她最后的日子還沾著血雨腥風。 而他作為一個王的矜傲不允許他放棄謀劃,俯首稱臣。 “她雖讓你分心,但你根本不可能丟開這一切的算計布局,所有該做的你還是繼續做著,無非是沒有讓她知道罷了?,F在何必在這兒假惺惺地裝作一個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