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謝方沉同意后，仵作顫巍巍地走了過去。

    兩者死去的時辰幾乎一致，而祁洌殺人的消息是第二日提審才讓人知道的，從時間上來看，范書作冒充的可能性遠遠更大一些。雖然一個災民打扮，一個舞姬打扮，但二者的指甲里都有成分相同的胭脂。就算是巧合，可若真的是災民，哪會用得上胭脂？

    仵作的結果不言而喻，佟柘繼續說道：“范大人，你不如好好看看身邊這個災民是誰？”

    范書手心發熱，額間出了許多汗，急忙否認道：“不、不認識！”

    顯然他一個人單方面不認識是沒有說服力的，那位災民已經開口了，“回大人，小人乃范大人府上的人，是——是范大人，他讓我假扮災民，帶著飯菜去探望祁大人，借此……借此毒害祁大人！”話畢，他趕緊磕了幾個響頭，生怕被降罪。

    佟柘接道：“他們沒想到，這人已經早就被我們抓了去，實際上是我去探望的祁大人?！?/br>
    范書心里咯噔一下，本以為等來獄卒的消息就可高枕無憂，他果然是忽略了什么——災民回來的時候，進門便是跪拜，他想著接下來會派人去解決他，所以根本就沒有仔細去看這人是不是他派出去的那個。

    所以，那個去解決他的殺手——范書越想越慌，腦子已經亂成了一團。

    “他甚至還想殺人滅口，被我搶先一步救了下來?！辟¤弦讶豢创┧男乃?。

    這么說，祁洌非但沒死，還——

    沈之然心虛地望了一眼門口。

    “找我啊?！?/br>
    門外響起一道聲音，如疾風掠耳。帶消息的獄卒是來了，只不過是帶著祁洌一起上來的。祁?；瘟嘶问稚系溺備D，漫不經心地看著它，企圖避開上面的銹跡。

    范書慌張轉過頭來，這青天白日里，像是見了鬼一樣。

    “你……你你你，你……”

    “狐貍尾巴果然露出來了?！辟¤纤查g抓住他的破綻。

    祁洌朝謝方沉作揖，謝方沉回禮，“委屈大人受這牢獄之苦?！?/br>
    “不不不——”眼見事情敗露，范書額間的汗水已經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他猛吸一口氣，差點昏過去。

    眼見事情敗露，沈之然也坐不住了。他知道范書已經懵了，試圖挽救，“讓大人白受牢獄之災，實在對不住?！?/br>
    只在下一秒，他立刻換了一副嘴臉，惡狠狠地指著地上跪著的范書罵道：“此人居心叵測，竟妄圖誣賴祁大人，實在罪不可恕，望謝大人嚴加處置！”

    好家伙，這番又是正氣凜然了。

    “什、什么——”范書抬頭望著沈之然，眼里全是不可置信，“明明、明明是……”

    沈之然突然抽出身旁侍衛的寶劍，朝著范書刺過去，但被祁洌一腳踹開，隨后佟柘趕緊把他抓住。

    “佟柘啊，任何時刻都不能松懈?！?/br>
    佟柘點點頭，把沈之然押得更用力了。他捂住胸口還要起來，為自己申辯著：“此等人，當誅之為快！”

    范書幫了沈之然這么多年，卻被他推入火坑，眼見沈之然沒有保他的意思，他也索性把所有事給抖了出來。

    祁洌蹲下看著沈之然，拿出鑰匙在他面前開了鎖，鐐銬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他跟著輕蔑一笑，“這把年紀，早該回家種田了?！?/br>
    案件已了，謝方沉趕緊派人把這一干人帶了下去，現下剩了他和祁洌二人。

    只是牢獄里待了一天，這貪官就給抓了出來，謝方沉確實是佩服，“下官佩服?！?/br>
    祁洌拍了拍身上的灰，道：“不要等著別人給你機會，要學會讓他主動露馬腳?！彼D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覺得這命案里，我過于單槍匹馬了嗎？”

    “行了，我先去看看災民?！?/br>
    謝方沉愣在原地，仔細揣摩著祁洌說的話，突然明了。

    除開安撫災民時帶了些人手，去范書府上之后，都只有他一人。他帶著賑災銀、糧食等東西，若是常人，定然不希望這些貪官知道這些東西，而他卻搞得陣仗頗大。明知道這些人不安好心，又怎么要孤身一人去這去那的？

    且命案出來時，除開不知情的災民，沒有人為祁洌作任何申辯。他直接被定罪下獄，竟也不為自己申辯。

    那么從一開始，接觸到災民的一開始，他應該就把佟柘安排好了。

    *

    皇城。

    蔣慎明已經從楚皓霖那邊得到了消息，自然是想第一時間告訴雷穎雙的。不過白日里不方便見面，只能等這夜深時候，在祠堂相見。

    白日里忽想起雷穎雙那身黑衣，特意想去鋪子里買些衣服。不過對著面前這些，他不知從何下手。

    店家看他一直挑著女子的衣服，又見他穿著不凡，趕緊上來伺候著，“喲，公子，替夫人選衣服來了？”

    蔣慎明瞬間漲紅了臉，趕緊否認道：“不、不是，只是替朋友來買的?！?/br>
    這往來的人店家看得多了，也不反駁，只是笑瞇瞇道：“我懂，我懂——那尊夫人，啊不是，公子這位朋友喜歡什么款式，我們這兒新進了好些樣的，您來瞧瞧——”

    店家帶著蔣慎明便看了起來，嘴巴不停地介紹著，什么碧水羅裙，蒼青色云紋錦衣……名字復雜又別扭的讓他越聽越糊涂。

    聽著是糊涂了點，但人還是清醒的。店家帶他看的這些盡是一些大家閨秀的風格，他認為這些并不適合雷穎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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