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雖千萬人吾往矣! 沒千萬人你,就事論事,別抱太高期望,就不會太失望。 嗐,做人怎么能那么悲觀呢?齊瑾說:萬一運動會當天,他們校隊打籃球腿折了,或者他們互相搶女朋友窩里斗鬧不和呢,是吧?凡事都往好的方向去想??! 林有樂: 你還沒說,三級跳怎么樣? 林有樂說:我不會,你先問班上同學吧,肯定有人擅長一些項目的。 那不行,得先讓你把簡單的項目挑了。齊瑾記得很清楚,上輩子林有樂就是因為別人把好項目挑完了,就剩個三千米讓他跑,結果害他暈倒。 不過話說回來,那場運動會、那長跑,還是他跟林有樂冷戰后和好的契機。 生日宴上發生意外是齊瑾沒想到的,畢竟那個觀音瓶從來都是貼墻放著,幾年如一日,怎么也不可能在從后廚到宴會廳上菜的這段路上被碰倒、摔碎。 可當時場面太混亂,大家都圍在一起,地上那么多碎瓷片,很容易傷到人。 何況他覺得林有樂情緒很不對,很棘手卻完全不知道怎么處理。 幸虧他媽來得快。 他負責把看熱鬧的人帶走,讓他媽處理,只走之前不放心的多看了林有樂兩眼。 如果能重來,他絕對不會再讓樂樂一個人孤零零坐地上。 樂樂多無助多害怕? 他就該擋在所有人面前,把那些人轟走,再告訴樂樂沒事、別怕。 可那時候他跟林有樂關系不熟。 林有樂來參加生日宴,還是看在莊梓俞的面子。 他表現的太熱絡,萬一被林有樂看出來他是個居心不良的大變態怎么辦? 只能忍。 后來他跑去看監控,看到分明有人動了花瓶,還一堆人攔在上菜的必經路口,逼迫傭人阿姨繞道,然后也看不清是誰撞了一下。 整個看來,花瓶摔碎,跟那個婦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而跟著莊梓俞一起走來的林有樂,大概是看到其他人欺負得太過分看不下去了,出手阻攔。 畢竟樂樂自己家里條件也不好,看到那些肯定會產生一些同理心。 事后他跟故意找茬的那幾個都翻了臉,從小到大就沒那么上綱上線的較真過! 然后,他承受了那天忍下來的所有應得的煎熬。 每次去實驗班找人,林有樂不是沉默的埋頭寫作業,就是在教別人題目。 別說搭話了,就連一個眼神接觸都沒有。 他抓心撓肺的難受,恨不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哭一頓! 不過運動會是個和好的好機會! 他買了兩杯奶茶,想著找個合適的時間給兩人送過去,雖然各個班有自己的場地,但往來走動多,班與班之間會場分隔界限很模糊。 他找過去不會引任何人注意。 可沒想到,運動會開始后林有樂就離開實驗班場地,去了主席臺念稿子。 什么秋高氣爽,什么肆意飛翔、汗水就是勝利的果實之類的。 完了,徹底完蛋了。 正郁郁寡歡,突然聽到喇叭廣播播報三千米,讓大家去檢錄處檢錄。 他聽到實驗班莊梓俞的時候,還生無可戀的癱在楓樹下一動不動,聽到林有樂的名字時卻僵住、緊接著坐起抓住別人衣領子猛晃,剛剛說林有樂是嗎?實驗班的林有樂? 得到肯定回復后,他一路飛奔進cao場一路問三千米項目檢錄處在哪。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比賽,還叫他節省一點體力,說時間夠得很、別急。 呵,他能不急嗎? 樂樂馬上就要去跑三千米了??! 周圍人那么多,他不在起點給人加油打氣,樂樂能看得見他嗎?! 還真能。 因為可以陪跑 他長那么大,第一次知道還能陪跑,幸虧莊梓俞也參加了那個三千米,雖然一騎絕塵跑在最前面,但起碼有個理由讓他跟著跑而不顯得那么突兀! 甚至在莊梓俞第二圈趕超林有樂的時候,他還能名正言順的停一停,慢吞吞墜在后頭,保持在距離林有樂或前或后的半米內 莊梓俞接過水喝的時候,還回頭喊了他一聲,他支著肚子擺手說跑不動了,然后小步的陪跑林有樂身邊,期間不忘從自己班的箱子里拿了瓶水。 他給林有樂遞過去。 cao場那么多人,三千米陪跑的不多但也不少,在林有樂身邊的卻只有他一個。 他把水遞過去的時候還有點緊張。 好在林有樂愣了下就接過了。 就在他心里激動的時候,看到林有樂擰了下瓶蓋沒開,下一刻腳絆住腳直接往地上摔。 那場面真是嚇得人魂飛魄散! 他反應再快也來不及,只能第一時間扶起林有樂,樂樂,樂樂? 我覺得可以扔鉛球。林有樂說。 齊瑾從思緒里走出來,仍然有些心悸和難受,他說:開什么玩笑。 他抓起林有樂的手。 那胳膊和手腕細得叫他兩根手指就全部握住了還能空出一大截,就你這樣還扔鉛球,鉛球標槍扔你吧。 林有樂抽回手,那跳高。 不行,也太危險了!我看過太多跳高結果桿子斷掉,或者碰倒桿子砸身上咯身下,又或者跳過頭臉著地的,太危險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有樂說:那你怎么說三級跳不小心腳還會崴了? 對哦!我把這個忘了! 林有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個危機意識過剩的家伙,三步并作兩步回教室。 走廊上沒人,這會兒已經開始上晚自習了,安安靜靜。 摔倒的時候,林有樂其實很想哭。 情緒已經憋得太久,看到齊瑾陪跑莊梓俞的時候直接竄到頂峰,莊梓俞那么受歡迎、陪跑的不僅有自己班也有像齊瑾這樣的其他班好哥哥。 其實不管是誰都可以。 就齊瑾不行。 他不想看到齊瑾,不想看到齊瑾陪著莊梓俞、從自己身邊一次又一次的跑過。 太難堪了。 到后面齊瑾明明已經跑不動還要堅持陪著,在自己身后喘著粗氣,一聲聲的,更像是捅在他痛得難以呼吸的心口上的刀子,插進抽出,血淋淋又昏天暗地。 為什么喜歡一個人要那么辛苦。 要那么委屈。 他不要再喜歡齊瑾了! 像是把所有脾氣和力氣都用來擰蓋子,但卻沒擰開,那瞬間之中xiele氣,兩眼一黑直接摔倒在地上。 天旋地轉后。 疼痛來得很遲緩。 至少在那之前,先聽到有人急切在喊自己的名字。 睜開眼,朦朦朧朧看見個影子。 等到逐漸清晰后,齊瑾那大汗淋漓、火急火燎的樣子也就印入了眼簾,就像是一幅畫,從視網膜里燙進心上。 樂樂,你還好嗎?頭暈不暈?來,先到邊上。 齊瑾用礦泉水給他清理膝蓋上的傷口,又小心的用大毛巾幫他擦掉水分,擦碘酒,再貼敷貼。 陽光很大,大到晃眼,令人暈眩。 他看著齊瑾,看他全神貫注的始終眉頭緊鎖。 汗從修剪得很整齊很干凈的鬢角流下,順著棱角分明的臉頰線條,最后墜在下巴,再被他隨意抬手用胳膊抹去。 那些發誓再也不要喜歡的鋪天蓋地的委屈,就像那滴汗。 被擦掉。 無影無蹤。 他還是喜歡齊瑾。 低到塵埃里,還能開出一朵花來。 作者有話說: 快了,月底之前進度能到文案的告白。 最后一句來自張愛玲送胡蘭成照片背面的一句話,原句: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但她心里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第49章 不知道,不記得了 哎,齊瑾沒跟你一起回嗎? 林有樂說:沒有,他買夜宵去了。說的時候還挺委屈,道晚上在餐廳沒吃飽,還黏黏糊糊的想要他陪。 一個將近一米八的大男生明著撒嬌,搞得周圍同學看過來的眼神都變得奇怪微妙。 他于是直接拒絕了,一個人先回來。 齊瑾倒是沒再生拉硬拽。 齊瑾當然不會生拉硬拽的強留林有樂。 因為買夜宵只是個借口。 實驗班的同學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空空蕩蕩的,只有他,以及座位在對角線的李璐荷。 齊瑾站起來,看到李璐荷也有了動作,應該是坐得更直了一點,手還是放在桌上、拿著筆,卻沒在寫作業。 李璐荷的臉龐在教室白熾燈照映下,透著些粉,劉海遮著巴掌大的小臉兒,新涂的唇釉也潤潤亮亮的、像是誘人采擷的佳果。 在拿到齊瑾傳來的紙條、讓她放學等在教室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無比緊張的期待了。 印象中齊瑾從來沒跟哪個女孩子走得很近。 李璐荷既期待生日禮物,也期待齊瑾單獨留下自己后悔說點其他什么。 林有樂給你送禮物了? ???李璐荷聽齊瑾一開口就是這句,冷靜了半天的心思被打亂,不知道他是吃醋還是什么目的,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齊瑾:是什么? 李璐荷這才想起來,對了,我還沒看! 她立刻從桌板底下拿出那個小禮盒。 禮盒包裝粉粉的,很可愛,但李璐荷覺得很幼稚,所以沒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拆,等后來收到齊瑾的紙條更是直接忘了這件事。 盒子輕,根據大小來猜,大概是發夾之類的物品。 正拆著,面前突然遞來一個袋子。 李璐荷盡管做了心理準備,也仍然覺得欣喜,她還一眼就認出了袋子上顯著的T家logo。 禮物。齊瑾沒放在桌上,而是就那么遞在半空。 李璐荷矜持了有兩秒,就輕輕放下手中小盒子,伸出雙手接過袋子。 她心中歡喜,害羞的抬眼看面前帥氣的男生,抿唇笑著道謝說:謝謝。 齊瑾卻沒收到那眼波。 他只說不客氣,就拿起那個被李璐荷放一旁的小粉盒。 三兩下拆掉包裝。 李璐荷取出長條的絨盒,小心打開翻蓋。 一條綴著粉鉆的白金珍珠項鏈就映入了眼簾,哪怕不在專柜明亮的鎂光燈照射下也流光溢彩的十分奪目。 她瞳孔放大了,驚嘆:好漂亮??! 李璐荷內心澎湃,別說T家的東西本來就貴,這一看就是最新款,國內甚至可能都還沒有! 準備禮物的心意顯然更昂貴更有價值。 李璐荷感覺自己臉燒起來了:齊瑾為什么送她這么好的東西? 這邊齊瑾拿出盒子里的發繩。 淺紫色,一圈又一圈的繁復交錯,間或裝飾著一些玉珠子,但玉石暗沉,體積還小,明顯就是邊角料打磨的,唬人還行,其實值不了幾塊錢。 再看盒子里還有張卡片。 上面是清雋有力的一行字祝李璐荷同學生日快樂,永遠開心。 齊瑾的視線一直落在永遠兩個字上面。 臉上沒有表情。 直到勾起唇,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笑。 李璐荷抬頭看他,緊接著就被狠狠嚇了一跳!她差點嚇得后退,等定睛再看,齊瑾臉上那種要發瘋似得的陰狠卻沒了,只垂著眼,神色淡淡。 她當是教室里光線問題導致眼花看錯,小心的喊:齊瑾? 嗯。齊瑾的聲線散漫而沙啞,他抬眼看李璐荷,不說打量,只看著她面頰發紅一臉嬌羞的樣子,手里隨便的把玩著那個發圈,顯然已經打算不再給她了,問:喜歡嗎? 嗯嗯,喜歡!李璐荷忙點頭,動作輕巧的取出那條鉑金項鏈,仰頭看他,就是好貴重。你在哪兒買的? 齊瑾說:托我姐買的。 才怪! 齊瑾早把這事忘了,這是臨時打電話讓他姐趕緊從首飾盒里找一樣送過來。 他真沒想到林有樂還記著,就算是給在他買玩偶掛件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所以順便給她帶的生日禮物 也不行。 真的很好看。李璐荷臉紅撲撲的,少女懷春的模樣已經展露無余,她幾次羞怯的看向齊瑾,又不好意思開口,最后才鼓起勇氣細若蚊蠅的說:你,你幫我戴上嗎? 齊瑾沒聽清,也沒問,只說:你喜歡就好。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家吧。 李璐荷人微微僵住,手里還握著那條昂貴閃耀的項鏈。 直到齊瑾走過,她才突然喊?。糊R瑾! 離開的齊瑾眼神一暗。 握緊五指把發圈攥在掌心,他很用力,玉石深深咯在掌心,片刻后,神色如常的把拿著發圈的手塞進褲兜,再回頭看她。 李璐荷抿唇看他,你就,就沒什么別的要跟我說嗎? 別的什么? 齊瑾掃了眼外面烏黑的天色。 他已經耽擱太久了。 有。他收回視線,看李璐荷,你喜歡林有樂嗎? 林有樂? 李璐荷覺得荒唐的失聲道:怎么可能!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控了,冷靜下來想要重新解釋,卻見齊瑾忽然笑了起來,說:沒事了,回去路上小心啊。說完揮揮手就走了。 下樓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心情不錯的齊瑾拿出來看。 是他姐發的消息。 姐:戰況如何? 齊瑾挑眉吹了聲哨兒,單手打字:搞定! 齊瀟開心,不枉她送出去自己戴沒兩次的小六位數項鏈,又快速打字:快把弟媳婦照片給我看看! 弟媳婦? 齊瑾不假思索的點開手機相冊,在一堆最新偷拍的照片里選來選去,最后挑了一張樂樂坐在門口靠著墻剝玉米粒卻睡著的照片。 明媚的陽光落在臉蛋上、連上面細細的毛絨都能看見,靜悄悄的,分開的劉海下閉著長長的眼睫毛,那白白的臉頰還帶一點未脫的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