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么？居山晴樹裝傻。

    我說，我決定回咒術界去做咒術師了，七海建人極有耐心的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我今天是來辦離職手續的。

    ??？居山晴樹被這個清奇發展整蒙了，前輩你沒騙我？

    七海建人面對他不可置信的神色堅定的搖了搖頭。他本來其實可以昨天晚上就離開自己租的房子的，他連行李都收拾好了，這份工作和這些工作滋生出的脆弱社交關系并不值得他做出什么留戀。

    但就在他提著行李箱走出家門的一瞬間，他忽然想起來了那個才來沒幾天的新人，那個他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年的咒術師。

    一個和他成長軌跡極為相似的，屬于同一個世界的咒術師。

    他忽然詭異的產生了一種愧疚感，好像如果不跟他交待以下自己的去向就對不起那雙看過來的眼睛一樣。

    于是他走之前還是來了一次公司，他其實并不是為了辦離職手續，他只是想再給這個離開咒術界后除了打架對其他正常社會還尚且懵懂的后輩做出一點最后作為證券從業前輩的教導，這也似乎是他能為這個經歷成迷的后輩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揮了揮手中的文件：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離開咒術界，不過我不會勸你跟我一起回去的，有緣以后再見了。

    居山晴樹就這么看著七海建人走出了公司的大門。

    他的背影似乎比前幾天匆匆忙忙下班的背影，從居酒屋門口轉過身來的背影，還有醉酒后把他送回家之后上車的背影都自由了許多。

    再怎么沒心沒肺，好歹也是相處了好幾天的前輩，系統看著他悵然若失的神色也跟著嘆了一口氣。

    接著它就看見居山晴樹迫不及待的打開賬戶開始數錢，一邊數還一邊發出大呼小叫：系統！七海建人好有錢！

    系統默默把剛剛的感動扔進回收站一鍵處理。

    我得先去存錢，居山晴樹呆坐了十幾分鐘，一到下班時間就準備飛快溜人，我總覺得這筆錢不存到我自己卡里不像是我的。

    居山晴樹前腳離開公司，七海建人后腳在監督輔助車上發現自己帶走的那份文件里還夾雜了前天那份他代為完成的不可名狀史萊姆。

    他在收拾資料的時候不小心把這份文件也收拾了進去。

    七海建人抬起手看了看時間，這個點離下班已經過去十幾分鐘了，按照居山晴樹的下班積極性，肯定已經不在公司了。

    伊地知先生，他有些抱歉的朝著駕駛艙探過頭，能先去一下這里嗎？

    他遞過去一個居山晴樹簡歷上的家庭住址。

    與此同時，時隔十年多重新聯手的五條悟和夏油杰，正在靠著居山晴樹身上咒靈的定位向著他的落腳點進發。

    城市另一端，立浦見東中學，剛剛放學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準備回家。

    三撥人，三個不同的動機，卻同時走向了同一個地點。

    而他們共同的目標居山晴樹剛剛存完錢，一無所知地推開銀行的玻璃門。

    第12章

    七海建人略帶歉意的朝著監督輔助伊地知點了點頭，推開了車門。

    他們本來打算的是直接去京都校找他高專時期的學長五條悟的，如果不是他半路上發現這份忘記留下的文件，伊地知也不必費這么大勁繞一大圈來到城市的另一端。

    伊地知的車速應該會比電車稍微快上那么一點點，也就是說也許這會居山晴樹還沒到家。

    七海建人拿著那份文件站在電梯前，疲憊的捏了捏鼻梁。他決定回到咒術界不全是因為昨天晚上在便利店祓除的那個咒靈，還有那么一小部分是因為他看見了居山晴樹。

    他在正常人的社會中混跡太久，偶爾看見了一個和自己出自同一個世界的咒術師才恍然發現原來他其實是不屬于正常社會的。他骨子里所向往的，所想為之奮斗的，還是那個被他早在高專時期就遠遠拋在身后的咒術界。

    即使它并沒有那么美好。

    而另一邊告別了七海建人的伊地知忽然被敲了敲車窗，隔著一層薄薄的車載玻璃，伊地知恍惚間看見了五條悟的臉。

    不對，不是恍惚間，這就是五條悟的臉。

    他一臉麻木的搖下車窗，今天的五條先生比起之前好像看起來心情格外不好的樣子，像是要找著誰去打架一樣。

    你在這干嘛？五條悟問的直接了當。

    七海先生說朋友的東西落在他那里了，所以他來送一趟。伊地知解釋的十分簡潔。

    哦。往日碰見這種情況還要胡扯半天的五條悟今天出奇的安靜，他粗略的掃了一樣車內的布置就往小區深處走去，身后還跟了一個看不清臉，似乎沒有剃度還穿著袈裟的俗家和尚。

    伊地知疲憊的送走五條祖宗，又迎來了第二個人。

    伏黑惠敲了敲車窗，他以為伊地知是來找他的。于是伊地知又把對五條悟的話說了第二遍，順便表達出了他看見大家都出現在這里的疑惑。

    五條悟來了啊。伏黑惠聽見他說的話后若有所思，可能他是來接他走的吧。

    放學后的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也朝著那棟樓走去。

    接連送走三撥人的伊地知疲憊的嘆了一口氣，在離他停車位置不遠的居民樓電梯前，他剛剛碰見的三撥人驟然相遇。

    惠？五條悟看見伏黑惠顯然有點震驚，你在這里干嘛？

    或許伏黑惠從包里掏出一串鑰匙，你忘了這里是你家？

    七海

    給后輩送個文件。七海建人面對他的疑惑揚了揚手里的檔案袋，在跟五條悟說話的同時還對著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紀點了點頭，順便還對著多年不見的學長夏油杰也問了聲好。

    五個人的關系在七海建人做完這一套動作后驟然變得無比復雜。

    七海建人來找同事，伏黑惠是回家，他跟夏油杰來抓那個冒充居山晴樹的目盲普通人，乍一看大家好像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干。

    五條悟在想為什么那個和冒充居山晴樹的普通人有接觸的七海建人會認識伏黑惠，伏黑惠在想為什么五條悟會認識居山晴樹的同事，七海建人在暗自驚訝于五條悟在這里居然還買了房子順便還有他和居山晴樹朋友的關系。

    電梯叮的一聲開門，打破了這陣尷尬，電梯前的五個人依次進入電梯，然后不約而同的把手伸向同一個樓層按鈕。

    這下就算所有人是瞎子也該發現一點不對勁了。

    電梯穩步勻速上升，轎箱內的五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感受了不斷尷尬的氣氛，短短十幾層的距離，狹小的空間內五個人的呼吸聲逐漸加重，所有人仿佛都想試圖通過呼吸完他人鼻翼周圍的空氣的方法令對方窒息而亡。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所有人魚貫而出，然后同時站在同一扇門前。

    又是一輪試圖想通過呼吸完他人鼻翼周圍的空氣的方法令對方窒息而亡的競技。

    五人中唯一的女性開了口。

    伏黑津美紀從弟弟手里撈過鑰匙，嫻熟的打開房門，露出屋內客廳光滑細膩的白瓷地面。

    要不進來坐坐吧。她語調溫柔，仿佛絲毫也不知道在這幾秒之間，站在家門口的幾個人經歷了怎樣的瞳孔地震一樣。

    伏黑惠從沒覺得津美紀這么偉岸過。

    她鎮定自如的從廚房找來五個杯子倒上水，又面色如常的從柜子里拿出五條悟放在那里的甜品，最后提著伏黑惠和她的書包扔進書房里，然后一如往常的落座在那個屬于她的位置上。

    客廳內一片死寂。

    夏油杰敏銳的察覺到了情況似乎要比他們想的還復雜，五條悟在和伏黑惠進行誰也讀不懂對方在說什么的眼神交流，七海建人跟津美紀作為房間內唯二兩個勉強控制得住面部表情的人不約而同舉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七海建人面色微微扭曲的咽下這一口燙水。

    光可鑒人的地板反射出靠譜成年人微微收緊的下頜。

    大門發出咔噠一聲，剛剛存完錢的居山晴樹一無所知的推開了這扇門。

    門的那邊，是地獄。

    第13章

    居山晴樹一無所知的推開了大門，進入了這片地獄，走入了坐在客廳內的五個人眼簾內。

    【哦豁?！棵鎸┯驳木由角鐦浜透咏┯驳奈鍌€人，系統毫無感情的感嘆道，【大家都齊了呢?！?/br>
    系統系統系統居山晴樹聲音都在抖，你那個裝瞎的buff呢，快！快給我安上。

    【晚了?！肯到y憐憫道，【別說現在五條悟和夏油杰已經看見你眼睛了，就算是他們沒有看見，你是當七海建人伏黑惠還有津美紀他們是啞巴嗎？】

    你說現在還有挽回的余地嗎？居山晴樹死到臨頭掙扎。

    【你想有哪個維度的余地？】系統思考了一瞬間。

    比如說居山晴樹語氣試探，讓他們覺得其實是在鬼節期間遇見了一些有趣的靈魂？

    【buff上好了?！肯到y冷漠的上了個buff，隨即就拋棄了這個瑟瑟發抖的逆子。

    前輩？居山晴樹好像沒有看見房間內的其他人似的，一無所知的對著七海建人揮了揮手，你怎么在這里？

    被晾在一邊的五條悟扯了扯嘴角。

    我是來送文件的，七海建人似乎沒看出客廳內逐漸不對勁的氣氛，他面色如常的站起來打破了這片寂靜，把那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面，雖然我不知道居山晴樹你和五條前輩是怎么回事，但是作為前同事還是建議你最好擁有一份國高文憑再進入社會。

    他苦口婆心，已然把五條悟當成了來找逃學學生的負責教師。

    雖然在負責兩個字上可能有一定爭議。

    被七海建人提起的五條悟現在正在下意識的把玩著手里的玻璃杯，那個裝滿燙水的玻璃杯在他手中反復上下跳躍著，靈活的不像是一個笨重易碎的杯子。

    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玻璃杯和玻璃制的桌面磕出清脆的一聲響聲：你叫什么？

    系統系統他問我名字。居山晴樹顫抖著嗓音，試圖從系統那里得到安慰。

    【他問你就說啊?！?/br>
    我再拖拖再拖拖。

    他遲遲不肯面對五條悟，轉而將視線投向了伏黑惠：伏黑？

    于是五條悟看見剛剛推門進來的白發青年茫然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一眼。

    他瞳孔上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化不開的霧，這陣霧襯的他像是從最深處的海底來，霧氣柔和而輕緩的籠罩住他的視線，讓他不論看向哪里時都透著一股沒有焦距的茫然。

    伏黑？他將視線轉向伏黑惠，似乎想從他那里得到一些有關于發問者的信息。

    我就是你住的那個房間的主人。五條悟隨意地敲擊著桌面，閑適地開口道。

    我前幾天給你說的咒術師就是他，你什么時候把他領去高專。伏黑惠小動物般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情況非常不對勁，尤其是主動開口的五條悟格外不對勁，他朝著五條悟說完這句話就飛速閉上了嘴，巴不得在場的所有人把自己當作一團會動的空氣。

    完了完了出大問題，伏黑惠話音剛落，居山晴樹深吸一口氣，我現在是沒有咒力的啊，哪來的咒術師？

    他何止現在沒有咒力，系統無語的瞥過夏油杰放過來的那個可怖咒靈，為什么也看不見的居山晴樹點了一根蠟，他現在是連咒靈都看不見好嗎。

    【加油我的好大兒，】系統最終決定貼心的什么都不說，準備開始向總局打下一個世界的坐標申請報告，【在總局發崩人設紅牌之前站好最后一班崗?！?/br>
    五條悟敲擊桌面的聲音還在不斷繼續，聲聲都像敲響他社死的古鐘。

    不行我得主動出擊，居山晴樹垂死掙扎。

    眼神茫然的青年驟然抬起頭把視線投向客廳內夏油杰的方向，他恍惚了片刻，就露出了一種混雜著不知所措和驚訝的神情。

    果然不見了。青年小聲喃喃道。

    五條悟挑了挑眉頭，敲擊桌面的手停了下來。

    站在門口的青年茫然的歪了歪頭，他不斷抬起胳膊展開手掌，左右在肩膀上反復尋找著什么，甚至還摸了摸自己的頭頂，又捏了捏后頸：現在也摸不到了。

    可是現在不才是第四天嗎？他略帶疑惑的看向夏油杰，教主大人。

    當初他去找夏油杰的時候他說的是七天后來他家一趟，這才是第四天。雖然他心里知道自己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讓五條悟和他同時發現了不對，但他要表現的不知道。

    你說你不見了是什么意思？夏油杰忽然被cue，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冒牌貨會敢在五條悟面前跟他對話。

    就是找不見了啊，冒牌貨奇怪的撓了撓頭，那些趴在我身上的，趴在別人身上的惡靈。

    此話一出，客廳里除他以外的四個咒術師瞬間眼神奇妙了起來。

    不見了？那現在那個還在他面前留下惡心涎液還扭動著的掉san咒靈還能是盆舞節特供鬼魂嗎？

    我之前天天能看見他們，但是我趕走了這些惡靈，又會多出來比它們更強大的，所以到最后我就干脆不去趕走他們了。對咒靈一無所知的青年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逃過了掉san一劫，長舒了一口氣后指著自己肩膀的位置比比劃劃。

    他們說盤星教的教主一定有解決方法，我見到教主后果然那些東西就不見了?？蛷d里除他以外的人神色各異，青年感激的眨了眨眼，不過我離開盤星教后，那些東西就又出現了。

    所以大概是教主大人還沒來我家解決那些的緣故吧。他撓著頭下定了結論。

    系統五條悟怎么不說話啊，居山晴樹邊說邊感覺客廳內的氣氛逐漸走向奇怪的方向，瞬間聲音慌的都在抖，你看他那個表情，跟在看戲一樣。

    【你別問我我也很慌?！渴裁炊贾赖乾F在說又來不及了的系統撇清關系飛快。

    你眼睛怎么回事？夏油杰和五條悟對了個眼神，搶在他面前開口，問出了這個在場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