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執權臣后我跑路了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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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過了多久,徐頌寧又快睡過去的時候,云朗在她耳邊輕輕道:“姑娘睜眼看看自己個兒?” 她費力地掀開眼皮。 衣裳首飾是昨日里頭就挑選好的,皆是平淡不惹眼的類型,眼底下頭的粉搓厚了些,為了遮那兩片鴉青。 “姑娘這兩日歇得不太好?” 徐頌寧咽下一口釅茶:“嗯?!焙箢^就沒聲兒了。 兩朵云曉得她這會子懨懨地不愿多說話,便各司其職,一個去熨平了披風,另一個服侍她簡單地用了點早膳,肚子里墊了些東西,不至于到時候餓得難受。 這么一番折騰完,時候便也差不多了,徐頌寧也差不多醒過神來,跟著上了馬車。 這回去的只有她和徐頌煥,徐頌煥比她還困些,一上來就窩在了郭氏懷里頭睡了,郭氏叫她,也只是臉貼著郭氏衣裳輕輕蹭了蹭。 郭氏嗔怪地拍一下她:“臉上脂粉要蹭阿娘身上了?!?/br> 話上這樣說,動作卻依舊是親昵憐愛的。 徐頌寧淡淡看著,眸光清明。 這一路車馬顛簸,周轉停頓,坐著的人不太安生,靠在郭氏懷里睡著的徐頌煥也不很舒服,睡了片刻,扭動了兩下。 郭氏安撫地才要拍打,外頭忽然傳來長長的一道馬嘶聲,直直穿透車壁,驚得眾人心里狠狠一跳。 徐頌煥一骨碌跳起來,說出來的話近乎蠻不講理:“誰呀!在這大街上頭胡亂騎馬,若沒本事便老老實實乘車!驚動旁人小憩,仔細我報了官將她抓起來,送去京兆尹打個幾十板子!” 話音才落,外頭“啪——”一聲,仿佛是條鞭子,結結實實抽在了誰身上。 徐頌煥狠狠揚起的眉毛耷拉下去了分寸,依舊鼓著腮幫子氣得像條炸了刺兒的河豚。 徐頌寧撩開簾櫳不咸不淡地看了眼外頭:“是昌意公主?!?/br> 昌意公主趙明斐乃皇后獨女,自小嬌寵,恣意飛揚,對誰都不客氣,在這京城內外胡作非為,蠻不講理的事情做了一籮筐。 孫遇朗尚還有人忌憚,這位真是無所顧忌,橫沖直撞、恣意妄為。 徐頌煥嘰嘰咕咕地要罵幾句,聽見這稱呼,登時噤了聲,轉而把矛頭對準了徐頌寧,硬生生在雞蛋里頭挑出兩三塊兒骨頭來:“阿姐也太能占地方了,我和母親在這里,連胳膊腿都幾乎要抻不開,阿姐倒好,自己獨占那么一大塊兒地方,不知尊老,亦無愛幼之心,真是……” “小妹?!?/br> 徐頌寧抿著唇,溫溫和和地笑一笑:“昌意公主尚在外頭?!?/br> 她神情平淡,語氣無波無瀾,甚至是很寬和的,微微笑著看她,一如往常對她這樣挑刺兒的言論選擇了忍氣吞聲的每一次。 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的:“你再說下去,我便叫住公主,把你適才念叨的那些話,說給公主聽一遍,請殿下進來理論理論咱們的家事了?!?/br> 第11章 徐頌煥老實了。 徐頌寧瞥一眼她,抿著唇溫和一笑,看向一邊兒的郭氏:“與meimei說上一句玩笑話,就跟剛剛meimei和我逗趣兒的時候一樣?!?/br> 她淺淺把徐頌煥適才說的話當做玩笑蓋了過去,剩下的就沒再搭理,也沒提一句讓徐頌煥過來歇著這樣的話。 徐頌寧被這么一鬧,也醒了神兒,平平淡淡地揚起脖頸,慢吞吞往外打量了一眼。 那位昌意公主大約是新得了一匹良駒,還不是很馴服,故而橫沖直撞,差點兒掀翻了路邊小販的攤子,適才直溜溜就要沖撞了徐家的馬車,車夫急急勒住才幸免于難。 徐頌寧對這樣的事情沒什么興趣,在這車上沒什么事情做,最后還是合了眼繼續閉目養神。 徐頌煥扯著郭氏袖子,狠狠瞪一眼徐頌寧,又可憐巴巴地仰起臉看郭氏。 郭氏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臉作為安撫,無聲道:“有母親呢?!?/br> 徐頌煥背后的尾巴登時又支棱起來,哼著聲兒看向徐頌寧,雖沒敢再胡亂說話,那副嘴臉又擺了出來。 她就這么瞪了徐頌寧一路,到了宮門前頭,命婦貴女們要下馬車了,徐頌寧才睜開眼,一眼撞上她惡狠狠的眼神,眉頭平平淡淡一挑:“小妹不困了?” 徐頌煥:…… 她哼一聲,不管不顧地跳下了車,驚動了周匝的一群夫人,紛紛看過來。 郭氏和徐頌寧也先后下了車,郭氏把徐頌煥拉住,臉上有些發燙。 再要一視同仁,回頭去牽這繼女手時候,就見這姑娘垂著頭,很溫馴平和地跟在她后頭。郭氏心里暗罵她,就只會擺出這么一幅做作的樣子! 心里才嘀咕過,就見徐頌寧平平靜靜抬起眼。 “夫人?” 郭氏撐著一臉笑把她手拉?。骸澳銈儍山忝酶梦?,不要走散了?!?/br> 三人和樂融融地往里頭進,徐頌寧無可無不可地被她牽著,原本在心頭沉寂多時的沈家慘案的場景又浮現眼前,空著的那只手默默收緊了,靜默無聲地掩在袖中。 此次皇后壽宴設在邀清宮,不在內宮之中,故而群妃并未出席,唯有薛貴妃被特別恩準,列于席間。 她是久負盛名的美貌,此時一見果然如此,有夫人性情直率,偏過頭對身邊好友輕輕耳語:“滿殿里頭,唯貴妃和徐家大姑娘最亮眼?!?/br> 只是貴妃看起來極其疲憊。她淺淺抬眼,掃了下頭滿座的人,輕咳一聲,薄唇抿起,露出寡淡的笑容,顯出興致缺缺的樣子。 一邊的皇后則是溫和可親的一張臉,笑意直抵眼底,整個人容光煥發地坐在那里,語氣晏晏地和近前的夫人交談著,雖然目光不曾波及滿殿眾人,然而這殿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受到了些她的影響。 徐頌寧瞥一眼皇后寬厚親和的模樣,低頭去喝茶,心里卻疑惑著。 皇后看著是個很好性子的人,緣何會養出昌意公主那樣…盛名在外的女兒來? 正思索時候,忽而有人捏一捏她袖子。 她擱下手里的茶盞,回頭看,盛平意正直直看著她。 她今日臉上的笑多了些,卻也還是寡淡冷肅一張臉,她天生五官便偏冷淡些,棱角硬朗,線條纖細,和她表兄薛愈到是迥異。 薛愈雖總叫人想打寒噤,但整個人生得內斂含蓄,眼略彎些,唇也微翹,天生溫溫和和的一副長相。 “怎么了?” 徐頌寧輕聲問她。 盛平意坐在她身邊:“許久沒見過徐姑娘,來看看你身體怎么樣了,都好全了嗎?” 兩個人就著這話題客套兩句,盛平意才道:“晨起時候與貴妃說話,無意間提起徐姑娘,我鮮少和京中閨秀們有所交集,貴妃因此心中好奇,所以請姑娘宴后等一等再走,想留徐姑娘說上兩句話——姑娘不必擔心,并不止你一個人,不會很突兀的?!?/br> 其實兩個人之間正兒八經的交流攏共也就只有一次罷了,說有些交集,那委實是勉強,但貴妃既與定安侯是姐弟,背后大約有點隱情吧。 不過無論原因為何,這事情總是要答應的,徐頌寧點頭后盛平意便起身離開,尋了自己的位置去坐下了。 說是宴會,總歸少不了歌舞,眾人落座后,便有舞女琴師紛紛然上場,各司其職,把冷冰冰的宮室熱鬧起來。 膳房里的飯菜也開始擺設,徐頌寧沒什么食欲,挑了自己喜歡的幾樣菜色嘗了嘗,大部分時候都在觀賞那表演,眼角的余光卻是看向了郭氏。 郭氏這日有些不尋常,眼角總往上瞥,徐頌寧循著那目光追逐半晌,最后落到了上頭的皇后娘娘身上。 徐頌寧皺起了眉頭。 那天觸碰到薛愈時候,聽見那些人輕笑著說,郭家與宮里那位。 宮里那位,會是誰? 郭家的確有個女兒在這宮里,可也不過是入宮多年靠著資歷熬成個婕妤,連九嬪尚且不曾觸及。宮門里頭都沒什么權柄,況乎把手伸出宮門? 哪怕有這樣的心計,也不該有這樣的能耐。 徐頌寧皺起了眉頭。 她碰上薛愈時候,看到的東西太少也太突兀了些,不知因果,只是曉得會有這樣的事情而已。 若要搞清楚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怕不是得再…… 可上一次碰上薛愈,眼前卻又什么也沒看見,這究竟怎么回事? 思及此,徐頌寧的太陽xue突突地跳起來,腦海里頭仿佛刺進把利刃,翻江倒海地攪動翻騰。 她想就把這事情當做幻覺,再不去面對那位定安侯了——哪怕他一副溫和斯文模樣,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模樣。 可…… 可倘若這樣的時期會成真,該怎么辦? 倘若是她的無動于衷促成了這樣的時期,該怎么辦? 徐家大姑娘一貫溫和帶笑的臉上匆匆閃過一點難以言喻的悲愴情緒,旋即再抬眼時候,她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淺斟了半盞茶水喝。 這場宴會很快便收尾,有皇后貴妃在上頭鎮著,哪怕有小鬼想要作祟,總也要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宴后,皇后囑咐各家姑娘可以先不要急著走,在御苑上賞一賞景、看一看花也是好的。 其實這時候花開得并不算多,也不是最好,然而又有幾個是真去看花的? 滿院子的姑娘,哪一個不是人比花嬌? 徐頌寧也隨著站起身,才要移步,就見盛平意慢慢過來:“貴妃說身上懶,不去逛園子了,請徐姑娘去邀清宮偏殿喝茶,可方便嗎?” 徐頌寧點一點頭。 說是賞景,其實也不過是被賞,被那么些人打量,倒不如只被貴妃一個人打量。 邀清宮偏殿裝潢比正殿差不許多,往常宮妃家宴,偶也有開邀清宮的特例,已算是特別開恩。如今貴妃不過邀人閑來喝茶,卻能隨意使用偏殿,背后的恩寵可見一斑。 “徐姑娘?!?/br> 里頭的人唇角帶笑,溫和地抬起眼來,乍一看和薛愈有七分相似,然而她的笑是溫熱的,帶著點兒人情溫度,和定安侯那樣披了層溫煦人皮就在這世道里亂溜達的顯然不同。 徐頌寧沒來得及行禮就被人攙扶起來,遞了糕點和茶水在她手邊。 盛平意就坐在她手側,兩個人是一樣的待遇。 一同來的還有幾個姑娘,徐頌寧瞧著都有些面生,只客客氣氣頷首問候了。 “別怕,就是找你們來說說話?!毖F妃身上的裝飾都很素淡,唯獨手上戴了幾枚戒指,光彩熠熠,捏著其中一枚轉動的時候,徐頌寧瞥見被那寶石掩映了的凍瘡。 ——如今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貴妃,在成為帝妃之前,曾在掖庭為主子們浣洗衣物多年。 薛貴妃并沒把她特別對待的意思,先跟其余一圈小姑娘們說了話,最后目光才在她身上晃了兩圈,說話前先彎著唇角笑起來:“你說得不錯,的確是個叫人看了就喜歡的小姑娘?!?/br> 話是對著盛平意說的,內容是夸的徐頌寧,兩個人都低著頭應是,齊刷刷的樣子看得薛貴妃笑起來。 她和徐頌寧的母親沈知蘊仿佛是舊識,又借著這話頭問了許些關于沈知蘊的事情,語氣惆悵且懷念,到最后全變作嘴邊疲憊溫和的笑。 另一邊的小姑娘被她打發人抱來的幾只貓兒狗兒勾去心神,正遠遠坐著看貓狗打架,貴妃忽然湊近了兩分,聲音壓低,除卻她和近前的盛平意,旁人皆聽不很清楚:“你見過我家弟弟了沒有?” 徐頌寧一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