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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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前兩天,裴繼歡等人都回到了峨眉山中。原本幽冥神教離峨眉山并不太遠,女兒不愿離開裴繼歡,傅青衣只好笑罵“女生外向”,讓紅拂女派遣了一位弟子回家送信,把春花、秋月、夏雨、冬晴四個婢女都叫到峨眉山來一起團聚。傅青衣本待過完年之后就回幽冥神教,不料紅拂女和風棲梧都不許她離開,霍紫鳶也纏著不讓母親走,剛剛脫難回來沒多久的苗慧珠則纏著霍紫鳶,傅青衣無奈,只好留了下來,熱鬧了幾日。 但雖然如此熱鬧和開心,停歇下來的裴繼歡還是忐忑不安,霍山老人父女被擊斃,他總還是忘不掉喀麗絲那對美麗的大眼睛里本不該有的仇恨的光芒?!耙且院笤倥鲆娝?,我又該怎么說呢?我到底以后是要見她呢,還是再也不見?”對并不善于言辭的裴繼歡來說,這的確是一件難堪的事情。當初沒有喀麗絲的幫忙,他就不能順利找到九鼎,找不到九鼎,他就學不成禹王神劍,學不成禹王神劍,楊白眉騙的這十八年亂練的武功遲早有一天會發生內力反噬,到時候他就性命堪憂了。 可以說,他能有今天的成就,表面上和喀麗絲聯系并不大,但其實沒有喀麗絲,就沒有裴繼歡的今天??墒?,霍山老人和卡麗絲都是直接或間接死在了他的手里,他沒殺卡麗絲,卻是愛人霍紫鳶取他而代之,除去了一個中原武林中盤踞多時的女魔頭,霍山老人死后才趕到的喀麗絲并未看到meimei是被誰所殺,她把賬都算到裴繼歡的頭上,也合情合理,究其根源,若非裴繼歡從一開始就和晉王有著牽扯不清的恩怨糾葛,也許后面什么事都不會有,他和喀麗絲?????想到這里,他再也不敢想下去了,圍坐在一起的眾人,正在架起大火,在新建成的寺院外頭烤rou吃,風火雷的聲音,打斷了裴繼歡的思路。 噴香的烤rou,吃到裴繼歡的嘴里,卻是如同嚼蠟,他怎么也提不起興趣來,本來在草原雪峰長大的他是最愛吃烤rou的的,而今天,他卻什么興致都沒了??吹讲贿h處的霍紫鳶和云玉仙苗慧珠三人正在你奔我逃地打雪仗,裴繼歡心底里苦笑了一聲。 這天是大年初七日,按照小無相金剛門的規矩,是向本門兩位祖師昆侖奴和虬髯客致祭的日子。一大早,小無相金剛門合寺人眾,都懷著緊張開心的心情,等待師父紅拂女和大師兄裴繼歡出來,風火雷和云玉仙夫妻在內堂擔任警戒,忽聽門外一片喧鬧的聲音,夫妻倆吃了一驚,說道:“難道有人搗亂來了?”兩人連忙出去一看,卻見來的是兩位四十歲不到的青年人,兩人衣著華麗,器宇不凡,都身帶寶劍,負責大門值守的弟子要兩人把寶劍放下才肯放他們進來,兩人卻偏偏不放,還闖進門來??词厣介T的弟子并不是弱手,但這兩人很輕易地闖過了山門,在山門守衛的弟子竟然阻攔不住。 風火雷仔細一看,卻并不認識兩人,但兩人面帶笑容,卻又不像是來搗亂的人,夫妻倆同時奔出去將二人攔住,同聲喝道:“來客止步!”其中一個身穿大紅衣裳的年輕人嘻嘻笑道:“我可不耐煩等候你們通報,看樣子你們倆應該是張紅拂的第一代弟子吧?麻煩你去請裴繼歡裴公子出來就是了!”一側身,便從夫妻倆身邊溜過,風火雷怒道:“今天是本派祭祀祖師的莊重日子,豈容外人胡鬧?”兩人四掌,同時拍出,那兩個年輕人“哼”了一聲,道:“你們倆的掌力都還沒練到功!”肩頭一挺,硬接兩人的掌力,只聽“砰,砰!”兩聲,如中敗革,風火雷和云玉仙給震得飛了起來,幸虧這兩個年輕人并未出盡全力,而且風火雷和云玉仙的功力甚深,在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便安然落地。他們是紅拂女八位弟子中內功較高的兩位,要是換了他人,只怕更要當場出丑,還在附近,并未去到墓園的小無相金剛門弟子無不吃驚,立刻傳聲示警。 兩個年輕人不待眾弟子合圍,已闖過了外三重,就快到墓園門口了。忽聽一聲咳嗽,出來了一個相貌清瘦、郎中打扮的中年人,乃是小無相金剛門中第四代弟子中排名第二的談震岳。兩個年輕人剛要踏入墓園的防守圈,談震岳已是拱手施禮,道:“請問兩位公子何事前來?”穿紅衣的那位年輕人只覺一股強勁的潛力緩緩推來,登時氣血一陣翻騰,他的反應極快,一覺不妙,立刻腳步一停,身形驟轉,腳步一飄,倒退出三四步,這才離開了談震岳的掌力范圍。 兩個年輕人只好暫時停止腳步,穿白衣的那青年拱手問道:“請問裴繼歡裴公子在不在里面?”說話之間,雙方的內力已經無聲無息地碰上,談震岳身上的長袍頓時鼓脹起來,好像被風吹過一般,起了一圈圈的皺紋,那兩個年輕人上身也微微晃了一晃。 談震岳道:“原來你們兩位乃是來找裴師兄的,請稍待,讓我遣弟子通報?!贝┌滓碌哪贻p人道:“既然如此,有勞你請貴派掌門張紅拂也一道出來吧?!彼岩娮R過談震岳的內力修為,心中十分佩服,舉手投足,就不似剛才那么張狂了。 談震岳把兩人請到墓園門外不遠的一個涼亭里坐下,那是小無相金剛門接待外客參與本派祭祀的地方。坐下不久,紅拂女和裴繼歡便聯袂出來,那兩人見了紅拂女,急忙站了起來,走出亭外。而裴繼歡則驚喜地叫了一聲:“宇文大哥,明大哥!” 紅拂女未曾落發之前就最是矜持,見裴繼歡果然認識兩人,看似交情還真的不錯,便口宣佛號,合什問道:“大駕光臨,失迎見罪。不知兩位是誰,何事見教?” 穿白衣的那人正是宇文駿,恭恭敬敬地向紅拂女施了一禮,說道:“奉掌門師兄之命,致書問候大宗師與裴兄弟?!眱扇藙偛藕驼務鹪腊递^內力,不分高下,已知談震岳是裴繼歡的師弟,談震岳以一人之力抗擊兩人同時發出的暗勁掌力,不露敗相,已令兩人十分佩服,這時見到了紅拂女,見她相貌清癯,但神態不怒自威,同聲道:“后學末進宇文駿、明崇儼久仰大宗師盛名,承敝派掌門符一疑真人之請,前來致信,并敬觀貴派祭祀之禮,因急不及待,頗為失禮,恕罪,恕罪!” 紅拂女微微一笑,說道:“原來是符一疑真人的師弟,宗師二字,實不敢當。兩位既然是繼歡的好友,那么不必客氣,請坐下來說話吧?!?/br> 宇文駿與明崇儼向來只聞紅拂女之名,宇文駿還曾當是紅拂女“同僚”,但從未見過,狂態盡斂,重新施禮,說道:“久聞大宗師的劍法武功乃是中土一人,在下唐突之極,尚望恕罪?!庇钗尿E將書信呈上,紅拂女看了一遍,便遞給裴繼歡道:“符真人久不在江湖,為何要千里迢迢,勞動法體,遠來拜祭敝門祖師?”裴繼歡接過那封信一看,大意是說昆侖奴和虬髯客皆乃江湖前輩,德昭四方,龍門劍派年年都要派人前來觀禮致祭,若是今年不來,只怕有損兩派之間的交情,于心難安,因此擬請宇文駿與明崇儼先行上山前來送信,以便紅拂女可以提前安排云云,當下便問宇文駿道:“令師兄之心,老尼感佩莫名,就請兩位在本派歇息,等候真人親臨便是?!眱扇怂托拍嗽谄浯?,特地來看裴繼歡卻是真心,急忙道:“久仰昆侖奴和虬髯客乃一等一的前輩宗師,風范永存,澤被后代,今日有緣到此,甚愿得以瞻仰兩位宗師陵寢,不知大宗師可肯俯允么?” 紅拂女合掌念了一聲“阿彌陀佛”,道:“同是正道同門中名師弟子,兩位遠道送信,貧尼理該招待。繼歡,你就代為師陪陪兩位公子吧?!贝藭r離正式致祭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宇文駿和明崇儼有心瞻仰,紅拂女自是不無不肯,請自己座下的大弟子裴繼歡陪客,這已經是非常給宇文駿和明崇儼的面子了。要知小無相金剛門兩位祖師昆侖奴和虬髯客成名后,很多江湖同輩向兩人請教武學修煉之道,因此小無相金剛門弟子出門,江湖輩分要比其他門派同輩弟子要高半輩,更何況裴繼歡和宇文駿明崇儼一見如故,契合深交,同感意氣,是否照足規矩接待,兩人倒是毫無以為意的。 當下紅拂女在前,裴繼歡和談震岳引著宇文駿和明崇儼在后,徐徐走進墓園。原本小無相金剛門的祖師祭祀只對交情深厚的武林通道開放,宇文駿和明崇儼是符一疑真人的信使,按理是沒有資格入內觀瞻,但今年不但傅青衣風棲梧公冶越霍紫鳶等人都是外來人,而且符一疑真人是年年都親自到山來參加祭祀,因此紅拂女也就順水推舟,把面子給足。談震岳風火雷等人這才知道這兩個年輕人來頭委實不小,不但是年逾古稀的龍門掌教的師弟,而且是大師兄裴繼歡的好友,更有甚者,明崇儼和宇文駿年紀雖輕,卻是享譽已久的“長安雙龍”、在朝為官的兩大劍客(明崇儼是待詔之身,并不曾奉命做官,但外人都以為他也是京官),都不禁心生佩服。 一個時辰轉眼就過,祭祀典禮隆重而簡約,儀式一完,裴繼歡便把兩人引薦給霍紫鳶和公冶越夫婦及傅青衣,大家正在墓園中歇息,吃些素點,忽聽門外又是警報聲起。 由公冶越捐資并專門派了人手督建的這座小無相金剛門“無相禪寺”前后七進,自承觀音菩薩水陸道場,因寬廣之故,派去參加巡查的弟子,人人手里都有一只特制的竹哨,眼見竹哨之聲一聲比一聲劇烈緊促,裴繼歡道:“師父(私下場合他還是叫張mama的),我和紫鳶出去看看吧!”紅拂女道:“也好,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哪一路同道上山來了,老二,你跟繼歡一道去一趟吧?!憋L棲梧點頭道:“那好?!比艘坏莱隽四箞@,趕到大門口,但見四名五代弟子,都是談震岳的門下,正和一人斗得正緊,還有一位紫衣婦人,正站在一旁,靜靜地觀斗。裴繼歡一見那紫衣婦人,立刻怒容滿臉,風棲梧也是哎呀一聲,呆住了。 來的那人,竟然是裴繼歡“死去”二十年的母親、風棲梧的三妹裴玉瓊。雖然風棲梧早知道裴玉瓊假死多年,最近才現身江湖,但多年深交,猛然見著真人,還是忍不住心頭浮起一種奇怪的感覺,令她心里非常難受。裴繼歡更不答言,喝道:“全部給我退下!”忽地騰空飛起,右掌已向被四名弟子圍著的那人拍下,這一招快得異乎尋常,那人還不及招架退縮,急忙松手,肩頭被掌風拂著,雖然穿著棉襖,還是忍不住辣辣作疼,似乎肩上骨頭都已斷了幾根。那人見他說打就打,手法快得出奇,不免心驚,一擺熟銅棍,撲了上來。 裴繼歡身法如風,倏地搶到了他身側,發掌拍向那人肩頭。兩人貼身rou搏,那人一條沉重的鎏金熟銅棍就幾乎毫無用處,當下只得一矮身讓開了這掌,反手抓出,勾拿敵腕。裴繼歡見他手法快捷,“咦”了一聲,左掌橫過他面門,斜擊項頸,那人一個打滾,脫開這掌,裴繼歡右掌翻過,“天女照鏡”橫擊對方肩頭。那人抬起鎏金熟銅棍一擋,猛覺一股大力向外拉扯,銅棍幾乎要被對方扯脫出手,匆忙間足尖一點,單腿后踹,呼的一聲,一腿從裴繼歡肩頭飛過,裴繼歡大喝一聲,伸手如鉤,五指帶風,隱隱蓄有風雷之聲,抓向那人小腿。那人腿一收,身體后仰,五指一彎,來抓裴繼歡的手掌,裴繼歡以硬碰硬,五指用力扳轉,那人如不放手,五指立斷,只得松了手指,向前縱出三步,方才回身,銅棍向后一指,竟以重達三十斤的熟銅棍使出一招以防偷襲的劍法,裴繼歡也暗暗贊一了聲好,道:“她從哪里找來的幫手?甚是不錯?!彪p臂一振,一個“一飛沖天”,騰身飛起,使出了“透骨抓”的功夫。這“透骨抓”的功夫乃是虬髯客根據大力鷹爪精簡而來,十指蘊力為外,掌心吐勁于內,一剛一柔,兩股力道,互相激蕩,能令敵人不知所措,那人識得厲害,左掌一按,往下一引,右手銅棍金帶圍腰,呼地猛打過來,哪知銅棍尚在半途,裴繼歡已透骨抓已是掌力發出,砰地一聲,將那人震得摔個筋斗,銅棍也撒手丟掉了。他出手如電,前后不過用了四招,就將那人震倒,小無相金剛門的五代弟子從未見過這位大師兄施展武功,僅僅只是聽說他功夫厲害,今日一見,個個心悅誠服,各自交頭接耳,都豎起了大拇指來。 裴繼歡將那人打倒,冷冷地對裴玉瓊道:“你來做什么?帶個人來示威嗎?” 裴玉瓊身軀一顫,道:“我好歹還是你娘,你為什么這么冷漠,就因為我騙了你二十四年嗎?” 裴繼歡冷冷地道:“你錯了。我沒怪過誰,只怪我自己倒霉,師父騙我,我當報答了他十八年,從此陌路為人,不與他交往便罷了;所以我也沒有娘,我的娘在就在玄武門之變的時候為爹爹殉情而死了,張mama把我一手養大,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除此之外,我沒有什么娘。你不用對我巧言令色,要做什么,說吧!” 風棲梧喃喃地望著裴玉瓊,道:“三妹,你這到底是為了什么呀!” 裴玉瓊臉上露出一陣淡淡的悲涼:“現在要我說,我一時也說不明白。人生的變故往往就發生在轉眼之間,有時一時的錯過,就會成為一世的遺憾?!彼崂^歡,面頰有些蒼白,神情未改,但整個人卻突然少了幾分戾氣,多增了幾分柔弱:“當年的事其實我也不算太清楚,也并不情愿,只不過我是當事人,所以我掙脫不開??赡銈儾煌??????你們完全置身事外,就算有心伸手,也要考慮后果,二姐,你何必僅僅因為好奇而去追究整件事的原委呢?” 霍紫鳶和風棲梧面面相覷,仍然十分迷惘。 “既然不愿意說,那就請你走吧,這里不歡迎你,你也別想在這里找回什么。你真的要找回什么,請你回到玄武門去,看看你的丈夫、我的父親和三叔曾經流血犧牲的地方,看看我五個兄長的墳塋,也許你就能想起來該怎么說了?!? “繼歡哥哥!”霍紫鳶急忙抓著他的手指甩了甩。裴繼歡自從知道自己的娘還在這世上并未死去,心中的怨毒,只有她可以體會得到。但裴繼歡當著裴玉瓊的面這么說,她覺得似乎也有些過分了。只聽裴繼歡又是冷冷一笑,更加露骨而刻薄地說道:“我一直在想,像你這樣的女人,將來死了,如何去見我的父親、你的丈夫?你有什么臉面自稱是關隴李家的長房兒媳?就算你回歸家門,家人能給你立一塊碑,上面寫著‘裴氏’之墓么?” “你!??????!”裴玉瓊氣得臉色煞白,顫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裴繼歡的鼻子:“就算我做得再過分,你始終還是我兒子!”裴繼歡反唇相譏:“哦呀,瞧你這樣子,還不高興吧?怎么,只許你不高興,不許我不高興?我告訴你,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到死也絕不會再叫你一聲娘,你放心,我可不是個趨炎附勢的人,相比你而言,我好多了?!?/br> “你??????你這個逆子!?????!”裴玉瓊氣得嘴唇發紫,全身顫抖:“混賬東西!”“我們倆誰混賬?是不是我混賬???是誰為了權勢拋夫棄子???是誰騙完兒子騙朋友???”裴繼歡大吼起來,周圍的人都不禁嚇了一跳。 霍紫鳶和風棲梧急忙拽住了裴繼歡,制止了他沖上前去的沖動。裴玉瓊的到來顯然不合時宜,裴繼歡還沒從喀麗絲的陰影里走出來,她這個時候出現在裴繼歡的面前,毫無疑問她的氣急敗壞,就是一個導火索,一下點燃了裴繼歡這個炸藥桶。若是再強行多言,只怕更會增加兩者更深的誤會,何況家丑不外傳,這下該聽不該聽的全都讓周圍的人給聽去了,而裴繼歡依然像一頭怒吼咆哮的獅子,憤怒不可自抑。 “看來今天是三妹來錯了地方了?!憋L棲梧臉色鐵青地說道:“你還是快走吧,大姐和四妹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她們若是來了,會發生什么,我也不會不知道的?!?/br> 裴玉瓊冷冷地道:“我來和你們做筆交易,不是無緣無故來看這個逆子?!?/br> 這下風棲梧也冷笑了起來:“交易?你拿感情做交易?你覺得繼歡這個時候會跟你做交易?你覺得你昔日的姐妹,有膽量跟你做交易?” “且聽聽她說什么,二妹?!奔t拂女不知什么時候到了人群外面。 “修羅宮派人去云貴取金精,這個消息如何?”裴玉瓊冷冷地道:“這個消息,換這個逆子叫我一聲娘,是不是劃算?” 紅拂女回頭一望,裴繼歡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老遠,她望著裴玉瓊道:“看在往日的交情和你是繼歡的娘的份上,我信你這一回。不過我也有好言相勸:你不想徹底和你兒子背道而馳咫尺不相見,我勸你早做打算,與修羅宮為伍,終非善事。言盡于此,你去吧?!?/br> 裴玉瓊冷冷一笑:“是善是惡,尤未可知。告辭?!蔽⑽⒁c衽,款款出門去了。紅拂女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若是我未出家前,今天她能不能走下峨眉山,我自己都無法保證?!憋L棲梧半晌不語,良久才道:“大姐,她來說這么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紅拂女道:“不知道。金精是什么東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更是一無所知。公冶應該知道吧,他見多識廣,許能為我們釋疑?!?/br> 風棲梧不無憂慮地道:“我擔心的是繼歡?!?/br> 紅拂女沉吟片刻,道:“他的性情我知道,讓他過了這段,就會好起來的。青衣呢?”風棲梧道:“大概陪著繼歡吧,這娘倆為了繼歡也真夠cao心的?!奔t拂女道:“繼歡那里,我就不去勸什么了,你和公冶替我去一趟,開導開導他?!憋L棲梧道:“這倒不消大姐吩咐。我自會去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