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內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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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繼歡也想看看王天罡到底抓了些什么人,定睛看時,只見幾個武士押著一群囚犯從廊下走過,章野狐指揮幾個武士將囚犯們驗明身份,登上名冊,然后押到大理寺總管府緹騎天牢。對著廊下的門口擺了一張公案,章野狐坐在當中,王天罡與高綱一左一右監視交接,章野狐以大理寺都總管府大總管的身份接管俘虜,而非以大臣身份接受“獻俘”,顯然并不愿意把面子給王天罡給足。而大廳里的客人們都站了起來,目光齊集到從走廊走過的俘虜身上,一面指手畫腳交頭接耳地低聲議論。裴繼歡看這十幾個人都走了過去,微微松了口氣,心道:“幸喜都是些二三流的角色,我還怕師父遭到危險了呢,要是師父真的落在這幫人手里,這個身份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再假裝下去了?!北蛔サ娜酥?,諸如華山派的幾位尼姑、少林寺的僧人一塵等人,并不算特別重要的人物,章野狐一邊造冊寫名字,一邊笑道:“王先生許是久不涉江湖,只顧埋頭發財,大概不認得什么首要人物吧?這些人在他們本派至多不過是二代弟子而已?!备呔V笑道:“王先生江湖閱歷非同一般,他不是不認得,但各正門大派的掌門人豈是這樣容易就擒的?能捉到他們幾個有身份的弟子,也已是很難得了。來!來!來!獻俘事畢,咱們還是回到席上,吃王先生的慶功酒吧!” 王天罡知道這兩人明為吹捧,暗為諷刺,登時面色鐵青,冷冷說道:“還有一位,高大人和章大人也許會認得她是什么人!”只見兩個武士押著一個俘虜走了過來,卻是個妙齡女郎,裴繼歡大吃一驚,幾乎失聲叫出口來,只聽章野狐問道:“一個小丫頭片子,是什么來路?”王天罡淡淡地道:“章大人果然不認得,高大人恐怕也未必認得吧?這個丫頭,是紅拂女最小的弟子苗慧珠!” 原來王天罡之所以遲遲沒回京師,就是為了要捉拿紅拂女。他生平和紅拂女只是彼此聞名,并未交手,自己一個人去,只怕沒有把握,于是把竇令璋和李無垢、杜天潼三人邀集,在貨物平安秘密到達京師之后,四個魔頭立刻啟程前往峨眉山,準備偷襲紅拂女。他想著紅拂女只是外傳武功深不可測,四大魔頭一起出手,紅拂女只怕也難以抵擋。他心里打算得很好,可是四人一到峨眉山,卻撲了個空。原來紅拂女還在少林寺沒有回山,倒是她的七位弟子剛從張掖趕回來,正好碰上四大魔頭下山,幾人一場混戰,談震岳風火雷六人都僥幸脫身,只有苗慧珠武功尚未練成,被王天罡生擒。四個魔頭雖然沒碰上紅拂女,但知以紅拂女的性情,弟子遭擒,她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只要她一到京師,天羅地網就已布下,到時候紅拂女就是插翅也難飛了。要知晉王最不喜歡的朝中大臣就是紅拂女,紅拂女以定國侯的身份做九城兵馬司指揮使和京兆尹時,多次給他難堪和下不來臺,晉王生性陰鷙,最喜記仇,盡管紅拂女已經掛冠離京,不再擔任官職,晉王想起她以前對自己的“不敬”,就恨她恨得牙癢癢,所以王天罡抓到了紅拂女的小弟子,晉王雖然有些失望,也還是比較開心,最少也可以借此機會折辱一番紅拂女了。 至于其他的幾人的被捕,則是王天罡派了別的人去做的,霍山和他私下會過面,王天罡也答應以冷焰刀和寒冰掌等三門絕學來交換霍山老人手中的腐骨神掌秘法,但霍山老人有言在先,他發現腐骨神掌修煉極其艱難,如果以正派的內功心法佐之,也許會事半功倍,因此王天罡借此機會,暗襲了幾個門派,把他們的人抓了回來,準備逼他們默寫本門內功心法以為己用。抓到苗慧珠,則更是奇貨可居,紅拂女的內功心法得自虬髯客和昆侖奴,已是正邪混一集大成了,如果能迫令苗慧珠默寫小無相金剛門的內功心法,比得到少林寺的易筋經還要管用,因此王天罡不僅不敢把苗慧珠關在水牢里,還好好地“款待”她,給她錦衣玉食,但卻被苗慧珠罵了個狗血淋頭,里外不是人。王天罡氣極,強迫苗慧珠服用了五石散,要讓她上癮,變得生不如死,到時候只好乖乖吐露本門的心法秘訣。王天罡一時得意,他沒想到,苗慧珠的大師兄裴繼歡就站在他身后不遠,旁邊還有一個霍紫鳶。 武士將一干囚犯驗明正身之后,再交給大理寺緹騎押去大理寺關押犯人的天牢。章野狐等人重新入席,高綱道:“這姓苗的丫頭雖是紅拂女的弟子,但卻并非十分重要的首犯?!蓖跆祛傅溃骸霸趺?,小無相金剛門不是晉王的死對頭嗎?晉王曾親口對我說過,其他各派也罷了,小無相金剛門的人一旦落網,一個也不能饒?!闭乱昂溃骸巴跸壬兴恢?。紅拂女雖是小無相金剛門的掌門,但在江湖中的地位,卻還不及少林寺中的少林五老?!蓖跆祛傅溃骸斑@是何故?” 章野狐道:“紅拂女的小無相金剛門算來算去,不過七大弟子(他不知道裴繼歡也是紅拂女的弟子,這才是坐井觀天呢)和百十來個執事弟子而已,在江湖上隨便找一個比較大的門派出來,都比他們人多勢眾。而少林五老卻是繼覺遠死后,最有武林影響力的人物,此外,龍門劍派的符一疑也是其中一個最為厲害的角色,不過符一疑不怎樣與朝廷作對,而且還被皇上封過‘護國正一龍虎真人’的封號,一般人不敢隨意動他,就算晉王千歲,也不愿意去招惹他。除此之外,丐幫幫主厲南溟也是個風云人物。所以你抓了紅拂女的弟子,能把紅拂女引到京師來將其抓起來,固然是功勞一件,卻還遠不如拿了少林五老和厲南溟的作用更大?!?/br> 高綱又道:“還有幽冥神教的傅青衣和百花谷的風棲梧,那更是晉王所欲得之而甘心的人。晉王沒有對你說過嗎?”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故意將王天罡的功勞貶低,王天罡正在得意,被他們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怒道:“說說風涼話容易,可惜真要動起手來,能堪一用的人就太少了!”話里話外的意思明顯之極,即是說高綱對這次張掖之戰袖手旁觀,不肯調派京師的得力人手,只肯寫信給張掖守備府的守備,結果派去的守備府軍官又毫不中用,張掖守備還被他的頂頭上司北庭都護府都護給就地免職逮捕下獄了。聽到這里,高綱勃然變色,面色鐵青,手按劍柄,怒目而視。章野狐急忙調解道:“現在大功尚未告成,咱們必須同心戮力,不可作意氣之爭。這次張掖之戰,我們因為聽王先生說得極有把握,所以沒愛重視,派去相助的人少了一些,以至于跑了元兇首惡裴繼歡。這也是高大人不愿與王先生爭功的好意,王先生不可錯怪他了!”打了幾個哈哈,將兩人按著坐了下來,話是調停,其實仍是偏袒高綱。王天罡礙于高綱的身份,而且又確實是自己事前在晉王跟前的話說得太滿,要發作也發作不起來,一肚子的火氣。 章野狐親自給他們斟了酒,哈哈笑著說道:“咱們都是替晉王千歲做事,何苦針鋒相對?各位給老夫一個面子,都來干一杯,再商量萬全之計?!憋嬤^了酒,章野狐接著道:“聽說好多身份極高的武林人物都在嵩山少林寺中,咱們若是有足夠的人手,便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少林寺的覺遠曾是皇上的業師,皇上正在病中,為了免招非議,晉王曾說剿滅武林勢力,不能調動大隊軍官,只可暗中行事,所以仍請王先生主持,多選一些好手前往如何?高大人的神射營宿衛和我的大理寺總管府緹騎衛士都可由王先生差遣?!?/br> 王天罡火氣未息,聞言冷冷地道:“少林寺中高手如云,我請來的這六位兄弟姊妹,他們的本領我素所深知,尚可與敵方一較短長,若是本領差的去了,反而白白丟了性命,都是娘生父母養,豈不可憐?!”言下之意,對高綱、章野狐的手下的本領沒有絲毫信心。章野狐到底是做了幾十年奴才的人,比較持重,涵養也較好,聽了這話,忍住氣強笑道:“聽王先生的話,若是我們所選派的人王先生無法放心,那就請王先生親自選拔如何?” 王天罡依舊冷冷地道:“按理這是你們官府中的事,輪不到我來僭越,但我既負了晉王重托,自該謹慎從事,嚴格選拔人手、填補張掖大戰損失的空缺,理所應當。這樣吧,請章大人先把大理寺緹騎的好手選一批送來,讓我的弟兄和他們比試,要是誰在三十招之內不敗,這個人去得少林寺,大概也可以不丟性命了。先挑選了大理寺緹騎的人手,然后再挑神射營宿衛?!彼麣庋嫒绱藝虖?,高綱先自忍受不住,立即冷冷地站了起來,道:“高某不自量力,想向王先生領教幾招,看能不能去得了少林寺而不丟性命?” 王天罡聞言一怔,急忙道:“高大人和兄弟說笑話了!高大人武功超卓,兄弟素來十分佩服的,焉用再試?哈哈,莫非高大人有心要我獻丑,伸量我的功夫么?”他在蔥嶺橫行慣了,此時忽然醒覺,席面上職位最高的就是高綱,他不但是神射營宿衛的大統領,而且巡城兵馬司副指揮使的職務并未交割,晉王一日未曾發話,他一日還是巡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巡城兵馬司是從原來的九城兵馬司改制而來,正指揮使由京兆尹親自擔任,但京兆尹總管大局,任巡城兵馬司指揮使是個虛銜,并不直接主事,所以巡城兵馬司其實是以副指揮使為部門的第一把交椅的),王天罡到底只是個西域來的土霸王,不知這時他已是說話招忌,待得猛醒,想說笑幾句緩解氣氛來平息高綱的怒氣,已是不及,只見高綱板起臉孔,不聲不響,兩眼望天,來個默認。高綱是晉王麾下第一寵臣,又是袁天罡的徒弟,全真道門的一把高手,兩人相并,王天罡自認勝他一籌,但得罪了高綱,他的五石散在京師販賣能否如愿盈利而大發橫財,就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王天罡一時下不了臺,章野狐正要勸解,忽見一人走了過來,向高綱施了一禮,道:“高大人是今天宴會的最高官職,怎可親自下場,自失身份?屬下不才,愿替高大人接受任何考較,也省得給人譏諷說咱們神射營中除了高大人之外,就再也沒有能人了?!闭f罷,直挺挺地站在席前,眼睛卻盯著王天罡。 高綱聽他一說,正中下懷,心中大喜,想道:“聽說王天罡武功極為怪異,我未必有把握勝他,不如就讓此人代我出戰,趁機殺一殺這姓王的風頭?!毙Φ溃骸斑@位皮兄是新來的教頭,紅砂掌周大通的得意高足,內外功夫都已有了幾分火候,王先生可愿下場賜招么?”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裴繼歡。 王天罡“哼”了一聲,笑道:“周大通是個什么東西?他推薦來的人怎配和我動手?”但他多少礙于高綱的面子,“哼”了一聲之后,見高綱面色越發難看,只得大聲道:“西門先生,請你下場幫我和高大人選拔人手!”但見坐在末席的那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應聲而起,此人是有名的高手,王天罡讓他與裴繼歡試招,已覺委屈了他。不過另一方面他也是有心想顯自己“朋友”的威風,所以了把那“西門先生”叫了出來,心道:“你姓高的這么推崇此人,非要和我過不去,我就先掃了你的面子!”他估計西門先生用不了十招,準能擊敗這個不知天高堆厚的軍官,裴繼歡搓了搓手掌,點頭道:“好,我就先領教西門先生的武功,等下再請王先生指點?!毖韵轮?,竟是不把那西門先生放在眼內。 王天罡聽了,冷冷地說道:“你有命比試完之后再來向我挑戰吧!” 西門先生身材魁梧,走下場中,望著裴繼歡道:“你用什么兵器,亮出來吧!” 裴繼歡笑道:“我師門的武功不拘一格,閣下用什么兵器我就用什么兵器。尚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西門先生心道:“好個狂妄的軍官,這是你自討苦吃,傷在我的手下,可別怪我心狠手辣!”看了裴繼歡一眼,淡淡地道:“不敢,在下西門琴夫。老夫行走江湖,從來不用兵器,只憑一雙rou掌!” 裴繼歡聽了“西門琴夫”這四個字,不禁大吃一驚,暗道:“原來他就是馳名江湖的‘琴魔’西門琴夫!”此時已是不及多想,道:“好,那么下官便用rou掌奉陪?!蔽鏖T琴夫練的是六合大藏掌,比金剛手鐵砂掌等中原同類掌法要厲害得多,手掌一抬,立即有一股勁風迎面沖來。裴繼歡望著西門琴夫的手掌笑道:“聽說西門先生的六合大藏掌出神入化,今日一見,何幸如之?請!” 西門琴夫一愣,心道:“他怎么認得我的功夫?”要知六合大藏掌乃是西門世家的秘傳絕學,休說外人,就算真是西門世家的人,輩分不高也未必知道有這門絕學,而裴繼歡看上去只不過“四十來歲”的樣子,竟然一口就說出了他掌法的來歷,焉能不令他心中暗暗吃驚? 裴繼歡繼續說道:“六合大藏掌若練到最高境界,掌發無聲,譬如用劍的高手把劍法練到登峰造極一般,劍上聽不到任何風聲響動。但先生如此一抬手便能發出勁風,可見終究還是未能返璞歸真,掌力最多只練到了八成的火候?!蔽鏖T琴夫心中驚疑不定,道:“不錯,我的確只練到八成火候,你敢不敢接我一掌?”裴繼歡笑道:“就算你掌法練到爐火純青,我也未必就怕了,何況你只練到八成?”西門琴夫大喝一聲:“接掌!”騰空飛起,居高臨下,一掌向裴繼歡頭頂拍下。六合大藏掌可以以暗勁擊碎敵人的經脈,若叫他一掌拍實,立刻便是筋酥骨散,經脈盡碎,不出三日,神仙難救。 裴繼歡有意賣弄功夫,見他一掌拍下,竟不出掌相抗。只聽“砰”地一聲,西門琴夫一掌拍下,正拍在裴繼歡的肩上,衣裳碎裂,裴繼歡肩膀上頓時現出一個大紅掌印。說時運,那時快,裴繼歡早已轉身,喝道:“你也吃我一掌!”西門琴夫這一掌被裴繼歡硬接下來,竟是若無其事,早已大吃一驚,見對方掌到,卻依稀能辨出這是邪派的小天星掌力,乃是專以、按、粘、卸合內外力為一的功夫,西門琴夫是掌法行家,自知但凡練過邪門武功的人,大多數都會小天星掌力,裴繼歡自承周大通的管家,而周大通的紅砂掌正是陰邪一路的掌法,正合了他裴繼歡此時冒充的身份,急忙飛身躍開。裴繼歡正要伸量西門琴夫到底有多少底子,出手決不怠慢,倏地掌發如風,一招鐵砂掌中的“神龍入?!敝畡?,徑奔西門琴夫上三路。哪知西門琴夫確有獨到之處,裴繼歡掌力未到,他已雙肩一晃,身子旋風似的,隨著掌勢直轉出去,裴繼歡的手指掌托離他寸許,竟然落空。西門琴夫見對方來勢甚勁,不能硬接硬架,雙臂一振,一個“燕子鉆云”,憑空跳起兩丈,右掌霍地向裴繼歡頂門拍下。 迅如駭電,間不容發,裴繼歡不能后退,也無法閃避,他藝高膽大,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際,疾地一塌身,足尖輕點,居然從西門琴夫掌底直飛出去,西門琴夫雙掌一錯,掌法急變,一招一式,穩如沉雷,緊緊封住門戶,不讓裴繼歡欺身近來,掌影翻飛,隨著裴繼歡的身形飛舞!饒是裴繼歡掌法厲害,果然被對方封住去路,無法近前。兩人心中都在暗暗吃驚,西門琴夫一雙rou掌,右掌劈、按、抓、拿,竟如伸出一枝五行劍;左手雖是捏著劍訣,卻宛若一支判官筆,一雙手掌,如同使著兩種不同的兵器!這一來,裴繼歡竟漸漸有點顯得相形見拙,不過雖然如此,裴繼歡從龍虎二尊者手下粗學來的鐵砂掌法仍然沒有破綻,西門琴夫急切之間,也無法取勝!平心而論,兩人的掌法,雖是西門琴夫稍勝一籌,但裴繼歡表面上使的是鐵砂掌掌法,內力卻是禹王神劍的內力,源源不斷,如絲如縷,無窮無盡,宛若地下暗河洶涌不絕的波濤,一個浪頭接一個浪頭,重重疊疊,直撲過來。西門琴夫驚詫于這表面平淡無奇的管家先生的掌力為何如此厲害,心中焦急,趁裴繼歡連發兩掌,向自己上三路掃來之際,猛地把身子一扭,避過掌鋒,一俯身,腰身發力,凌空飛腿,人未到,腿先到,直踢裴繼歡前胸!他連環飛腿,右足先出,左足輕點,上身斜俯,大開大合,冒險進招,裴繼歡心頭暗喜,倏地移形換步,身軀左轉,閃開西門琴夫右腳,頭也不回,右掌背后一卷,反手就是一掌拍出,使的已然是鐵砂掌的一記殺手“西天拜佛”,這一掌相距既近,勁足勢捷,只聽砰地一聲悶響,西門琴夫倒飛出三丈多遠,裴繼歡只是上身搖晃,氣血微微翻騰,玄功內運,立刻平復,西門琴夫卻是手臂酸麻,他硬接一掌,全身勁力,全部轉到腳下,只聽喀喀聲響,大廳地下的方磚,被他踏碎了三四塊! 裴繼歡哎呀一聲,急忙收掌,臉上露出“惶恐”之意,忙不迭抱拳道:“西門先生,承讓,承讓!”西門琴夫面色灰白,驚惶的神情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嘶聲道:“你,你,你??????你這是紅砂掌功夫?”裴繼歡淡淡一笑道:“我不是說過,你用什么兵器,我就用什么兵器嗎?你也不必惱怒,我雖然用的是紅砂掌功夫,但內力卻是用的羅漢手的內力,先生只怕被下官震傷了三焦經脈,不會中毒,回去好生調養,戒絕葷腥,性命和武功當可以保全?!?/br> 原來裴繼歡這一年多以來,見過各大門派的劍法掌法,他自小聰明過人,讀書一目十行,過目不忘,所謂一理通,百理融,除了最上乘的幾種秘傳功夫之外,其他功夫只要一見便會。不過,他也只是能以鐵砂掌掌力像模像樣地使紅砂掌,雖然也能令到西門琴夫掌心受傷,卻無法令受者中毒,西門琴夫大驚之下,還以為是裴繼歡掌下留情,只用紅砂掌掌力破了他的護身氣功而留著了他的性命。當下哪敢多說半句,急忙去找一間靜室自我療傷。 西門琴夫是王天罡請來的幫手中最為厲害的一個,但他也僅僅與裴繼歡對了一掌,短短二十招不到,便即傷到了三焦經脈,在旁觀戰的眾人都是目瞪口呆,高綱這方贏了這一陣,他連喝彩都忘記了,要不是他親眼看見,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貌不驚人,僅是武林中第二流人物周大通家中的“管賬先生”,竟然有這等功夫! 高綱驚疑不定,別人不知道周大通的底細也還罷了,他卻是從朱少通的嘴里知道周大通不過擅長紅砂掌和內家綿掌而已,兩種武功,都談不上已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而且內家綿掌與西門琴夫的六合大藏掌兩種功夫毫無共通之處,相較而言,西門琴夫秘不示人的掌法當然要占得上風,高綱只巴望裴繼歡不要敗得太難堪,令他難以收場,哪想得到裴繼歡卻竟只用一路簡單的“紅砂掌”就將西門琴夫擊敗,還震傷了西門琴夫的三焦經脈,這實是難以解釋!高綱對裴繼歡的來歷早已大大起疑,但他這時正要裴繼歡替他的神射營掙面子,自是不便立即盤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