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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片刻,應嵐唇畔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來,說道:“今日主子與下人們大都在正廳里,后花園定然是沒有人的?!?/br> 頓了下,她抬步轉了個方向:“走,咱們去瞧瞧?!?/br> …… 時值小年,本是闔家團圓的喜氣日子。 應丞相坐于家宴的上首,觥籌交錯之間,他頗有幾分自得。 幾盞清酒入腹,不知不覺中應丞相有了幾分醺醺醉意,平日里嚴肅的面容亦不由得放松寬和了許多。 醉眼朦朧,應丞相看了一眼宴席間自己穩重清雋的嫡子應岸,又看了一眼旁邊雖然有些畏畏縮縮,但卻生得如個小仙童一般漂亮的庶子應巖。 一向虛懷若谷的應丞相,忽然生起了一些飄飄然的自喜。 如今自己已然官至丞相,兒女又皆是省心的,所謂人生贏家,不外如是。 抬手舉起酒盞,應丞相心中開懷,不由得又要飲酒。 忽然,管家走了進來,腳步匆匆的,莊重的神情似是有些不同尋常。 應丞相頓了一下手中的酒盞,管家在應丞相身旁停下,然后湊近他的耳畔,小聲地說著什么。 原本應丞相尚還有些懶散地聽著,直到聽清了管家匯報的事情后,他像是忽然酒醒了一般,目光一下子清明了起來。 什么?陛下來了?! 應丞相有些驚疑地看向管家,不知道是否是宮中出了什么事情。 管家看出應丞相眼中的驚疑來,連忙悄聲解釋。 “陳公公說陛下囑咐了,不用丞相前去迎接,陛下只是隨意出來逛逛罷了,奴才不敢自作主張,便來詢問老爺的意思?!?/br> 應丞相這才放下心來。 看了一眼自己已然沾染了酒味兒與飯菜氣息的衣袍,應丞相低聲對管家道:“派些人暗中保護陛下,我去換身衣服,然后便去見陛下?!?/br> 后花園的臘梅果然開了,花團錦簇,馥郁芬芳,朵朵綻開帶著些動人的嫵媚。 皚皚白雪落于一樹紅艷的臘梅上,輕輕蓬蓬的,仿佛亦不愿傷害這美好曼妙的花枝一般。 應嵐坐在臘梅旁邊的長亭中,一面提燈映著這滿樹梅花,一面望著天邊的彎月笑道:“今日可真是奇了,下了雪還出月亮呢?!?/br> 正說著,忽聽長亭的另一頭,傳來知云的聲音來:“姑娘的花邊阮取來了?!?/br> 知云說著,便抱著花邊阮走進了應嵐的視線中。 應嵐將手中的燈籠放在一旁,然后淺淺笑著,抬手珍惜地將花邊阮接了過來。 這把花邊阮是應嵐的姨娘留給她的,她姨娘當年是名動京城的花魁娘子,貌藝雙絕,尤善彈奏花邊阮。 雖然應嵐的姨娘辭世得早,但自幼聰慧的應嵐,卻在很小的時候便已精通彈奏花邊阮了。 今日她本來心緒有些不佳,直到來了后花園,看了這滿樹盛開的臘梅,方才得以開顏了幾分。 總歸沒什么旁的事,應嵐索性在長亭中坐著,信手隨意地續續彈著清悠婉轉的曲調。 一如她當下的心境。 偶爾有夜晚的冬風刮來,臘梅輕飄飄地散落在她微散的烏色鬢發上,紅艷的臘梅都被她的容貌給映襯得有些失了嫵媚顏色。 知云不免有些擔憂,早知道姑娘會在后花園呆這般久,她便不提議來后花園了。 手中拿著絨絨的斗篷,知云再一次問道:“姑娘冷嗎?” 應嵐搖頭,唇畔微彎:“我不冷,你先拿著吧?!?/br> 主仆二人正說著話,忽見一位身著墨狐大氅的年輕公子,腳步有些急切地匆匆走進了長亭。 看到有男子進來,且不知何人,應嵐與知云皆吃了一驚。 知云趕緊擋在應嵐的身前,去看那位年輕公子與他身后的侍從,有些警惕地揚聲道:“你們是什么人?” 年輕公子沒有說話,知云看到他如玉一般的面龐上平靜的神情,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位公子相貌溫雋俊朗,眉宇之間淡漠清冷,看起來并不是壞人。 跟隨的侍從似乎是怕知云警戒之下,還會說出什么忤逆沖撞的話來。 于是,侍從笑著率先一步答道:“姑娘不必擔心,我們不是壞人,只是路過此處循樂聲而來?!?/br> 應嵐聽著侍從的回答,微皺著的眉頭方才緩和了幾分。 她想著,這許是家中的哪位親戚,只是不知為何小年要來別人家湊熱鬧。 不過于此冰天雪地的僻靜之處,既能相遇,又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這般思慮片刻,應嵐不再拘泥扭捏,而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來,自知云的身后走了出來。 看到被知云遮擋得嚴嚴實實的應嵐走了出來,陳忠正想同她笑言幾句。 卻在看到應嵐沉靜的面容時,忽地止住了聲音。 陳忠看著應嵐愣了一下,眼中閃過驚艷之色,方才條件反射地去看身前的主子爺。 容弘亦正望著面前的應嵐,輕眨了一下眼睛,掩下眼中的萬千情緒。 只是他性子本來便是這般的清冷淡漠,是故這會兒,倒沒有教人看出他眸中的那抹一閃而過的微光來。 應嵐不動聲色地掃量著面前年輕的公子,見他面如冠玉,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溫雅面容。 不知道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應嵐只是微笑著對著他福身行禮后,便退到一旁靜默不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