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告別
一周的時間,蘇麗雅把一切都辦得順風順水,我是她指揮棒下的小跟班。陽光燦爛春風得意,蘇麗雅高興得合不攏嘴,她一個勁地說沒想到這么艱難的任務竟然這么順利解決了。我假裝生氣地問,這么關鍵的時刻為什么不想我?她認真地說,這可不是什么小事,再好的朋友也不能動這心思,你能這么做,咱們真的不只是好友、姐妹這么簡單了。 能為她出點力,我也興奮無比。 我是一個特別沒意思的人,總是用寫小說的思維來衡量任何事。我常常想,如果我沒有那兩幅畫呢?我會不會如此爽快呢? 我們倆走出產權處的大樓,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說:“你的房子還真不賴呀,能貸一百多萬,我是手下留情了,我要是多貸出三十萬,我就如魚得水了?!?/br> 此時的蘇麗雅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好心情從臉上控制不住地溢出來。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風衣,脖間系了一條淡紫色的絲巾。一雙深紅色的長靴沒過了膝蓋,風吹得她的長發迎風而飄,發絲在陽光下散發著金色的光芒。中午的陽光打在她好看的臉上,仿佛四周都安靜下來,只見她慢閃秋波,高階獨立…… 我出神地看著她,她像遺世獨立羽化登仙的美女,在這凡間超凡脫俗地被人頂禮膜拜。我常常被她吸引,慢慢才緩過神來,我揮了揮手,讓她趕緊下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毫不客氣地說:“得隴望蜀,你總是不滿足,明天你問問銀行,我值多少錢,你一起貸了得了。我告訴你姓蘇的,這是唯一的一次,別在打它的主意了好嗎?” 她扭頭想了想,和一個小孩子一樣說:“什么事只要開了頭,就很難收手了?!?/br> 她拉著我要去吃飯,我說:“把楊慧君帶上吧,這幾天忙乎得把她都冷落了,現在她可是病人呢?!?/br> 蘇麗雅立刻張牙舞爪夸張地說:“要是她來我就不去了,我現在忙得手腳并用,而且還是有孕在身?!彼f得跟真的一樣,還東施效顰地捂住了胸口,她表演得惟妙惟肖。我哈哈大笑起來,她也情不自禁咯咯地笑了起來,接著一本正經地說:“想和你好好吃一頓,你竟然打她的主意,不去?!?/br> 我趕緊依了她說:“看在你身懷有孕的特殊情況下,聽你的行了吧?” 我們倆一齊大笑起來,蘇麗雅趕緊用手捂著腹部,嬌滴滴地靠在我的肩膀上。 一會,蘇麗雅故意表情痛苦地看著我,我問她:“你干什么?又耍什么新花招?是反應太厲害了嗎?要不要去吐去?” “你不是作家嗎?你把我此刻的表情用文學的方式表達出來?!碧K麗雅叫號地說。 我想也沒想地說:“你裝出的一臉苦相,無法遮掩得意的底色?!?/br> 她一怒,隨即又笑了說:“還真tm的準確?!?/br> 晚上的時候,我給楊慧君打了一個電話,她好像喝酒了,我問她在做什么,她說無事可做,我說再給我講講你的事吧,我好幾天沒寫了,桃花依舊和玫瑰人生都行。這兩天太忙,忘記給你打電話了,她趕緊說,那有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什么重要的人。我一聽,覺得她可能真的生氣了,對于這樣的人,我可不能拿她當正常人一樣對待,于是自我檢討地說,我最近把房子抵押了出去,沒想到手續那么繁瑣。我說這話是想讓她理解一下我,她淡淡地說,真沒事,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 放下電話,我也有點火,我想,你以為你是誰呀?難道也要讓我圍著你轉嗎?轉念一想,如果她不是個病人,她可能有這樣的心態嗎?我也矛盾了,一會兒替她解脫,一會兒又有些生氣,感覺她的淡定之中,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以往她說話總是喜歡夾槍帶棒的,或者冷嘲熱諷,但這次都沒有。我感覺不太好,就又給她打了一個電話,結果竟然不接。無論她是怎樣的人,至少她還沒出現過不接電話的現象。我趕緊打開微信,給她發了一個視頻通話……還是不接。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想她可能去了衛生間,可能正在做飯……不知不覺從我們通話到打不通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 我心里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我打電話給蘇麗雅說:“你說楊慧君能不能有什么事呀?她從來沒不接過我的電話呀?” 蘇麗雅很冷靜地問了前因后果,然后也凝重地說:“不好,我有預感。咱們去看看她吧,你不是知道她家嗎?” 我說:“是知道,你開車過來?!甭犔K麗雅這么說,我的心情更緊張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要有多后悔。 一切都利益于蘇麗雅的果斷。 蘇麗雅的車很快就過來了,我們倆也顧不得說話,蘇麗雅更是把車開得橫沖直撞,我不只一次想問她能不能真的有事,但看她嚴肅的表情,我都害怕地咽了回去。 我們倆很快沖到楊慧君家,把門砸得山響。左鄰右舍出來好幾個人說大約是不在家吧。其中一個女人特別生氣地說,別砸了,我們家孩子剛剛睡著。我們哪里聽得進去,手腳并用。抽空我又趕緊打了一個電話,把耳朵貼到上面聽,果然聽到熟悉的《傷不起》的旋律。蘇麗雅更加驗證了自己的判斷,果斷地掛了110并撥打了120。我傻了一樣看著蘇麗雅緊張而有緒的不慌不忙,要是換了我,除了哭可能什么都做不了。 蘇麗雅看到墻上有開鎖的電話,趕緊又打了過去。警察來的時候,開鎖的人正好也到了,警察還要尋問什么,蘇麗雅第一時間把自己的醫生證掏了出來說:“她是一個重癥患者,多次想自殺,趕緊打開門,救人要緊,如果她不在房間,一切后果都由我來負。 警察示意開鎖的人打開門,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門就打開了,警察大叫一聲說:“不好,先別進去?!彼麄儊砹巳齻€人,三人首先沖了進去,原來門一打開,一股強烈的液化氣的味道就沖了出來,他們打開門窗,我們才跑了進去。悶熱的房間里,楊慧君已經昏死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她手腕上的鮮血早已凝固。 急救人員也趕到了,我們趕緊把她抬上車,警察讓我們留下一個人,我倆誰都不肯,最后不得不用她電話里的通訊錄,給她母親打了一個電話,這么大的事,我們不敢擅自做主。 我和蘇麗雅坐在救護車上,我們一人拉她一只手,她已經被掛上了吊瓶。醫生說:“到底有多大過不去的坎呀,真沒給自己留下一點后路?!贬t生看我倆茫然的神色解釋說:“她不僅開了煤氣,還割了腕,而且還吃了大量的安眠藥……” 我的眼淚一下就沖了出來,她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緊閉的雙眼預示著告別世界的決絕。 蘇麗雅沒哭,輕聲問:“危險嗎?” 醫生說:“看她的造化了,不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片藥,唉,就算沒事,也有可能留下后遺癥?!?/br> 蘇麗雅說:“不論用什么手段,我們都要把她救過來,我做主了?!?/br> 我點頭,我們雙目相對,竟有了壯烈的感覺。 蘇麗雅的殺伐果斷總是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