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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 李景恒一把推開想要扶住他的阮惜雪,蹣跚來到千面面前,他絲毫不關心別人的看法,對著旁人見不到的千面顫著聲問:“容初呢?她是不是回來了?她回來了對不對?” 千面連連搖頭:“你趕緊回塌上,你身上又流血了……你……容初沒有回來啊……” 守在殿中的人并不能看見千面,也聽不見千面的話,在他們的眼里,李景恒現下正對著空氣說話。 那樣的瘋癲,叫人見了害怕。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趕緊把殿下扶到床上!”謝懷裕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李景恒瘋瘋癲癲地對著一團空氣自言自語,周圍的下人面色慘白,沒一個人敢上前。 一旁的宮人聽到謝懷裕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去攙著李景恒的雙臂,將他重新帶回到床上去。 “放開!放開我!我要去找……” “殿下!”謝懷裕終于看不下去了。 眼前這個人哪里還是他那冷靜睿智,沉穩聰慧的二殿下? 吩咐殿中其他的人出去,謝懷裕才上前來緊緊按住李景恒不斷掙扎的雙手。 “殿下,夠了!您這樣子,若是讓陛下見了,我們這些年的努力不都白費了嗎!”謝懷裕望著眼前的李景恒,面露痛色。 一個小小的宮女,對李景恒竟然有這么大的影響,是他不曾想到的。 這些年皇帝雖欣賞李景恒的才能,可是卻仍對五年前李景恒的瘋狂心存芥蒂。 他定不能讓李景恒再這樣下去。 聽到謝懷裕的聲音,李景恒恢復了些許神志,他顫抖著雙手抓住謝懷裕的前襟道:“懷裕,我看見容初了……是她救得我,她回來了!” 謝懷裕望著李景恒那蓄滿淚水的雙眼,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殿下,救你的人是阮家的姑娘阮惜雪?!?/br> “怎么可能呢……”李景恒雙手使力,手指的骨節因極度用力而泛白,“我分明看見她了?!?/br> “你遇襲那夜,是阮姑娘托人給我報的信。我派人尋去時,你已經沒了意識?!敝x懷裕無奈道,“殿下,那些負你的人,就忘了吧。陛下已為你與紀家三小姐賜婚,紀家手握兵權,紀三小姐雖非嫡長女,也不可怠慢?!?/br> “……”李景恒已經安靜下來。 門外傳來聲音:“殿下,太醫到了?!?/br> “進來?!崩罹昂闳嗔巳嗝夹霓D頭對門口啞聲吩咐了一聲后重新看向謝懷裕,此時他的一雙墨眸已恢復清明,“若真如你所說,我遇襲時正在京郊外的林中,阮惜雪一個柔弱女子也不會武功,如何能將我帶回山下的村子?” 聽到李景恒的話,謝懷裕一瞬間啞然。 李景恒暗下眸子,這么想來,那夜絕不是他的錯覺。 遙遙看向窗外滿池蓮花,紅的艷煞,白的無暇…… 容初,你究竟在哪? ******* 此時被惦念的容初正在紀府。 身著一席冗雜華麗的粉色廣袖長裙,面遮一條絲質面紗,頭頂三本厚重無比的書籍,挺直腰桿走著婀娜多姿的大家閨秀步。 一旁的教習嬤嬤跟在容初身側指導:“腰要挺直,步子小一點,眼睛目視前方……對……保持……” 紀老爺坐在不遠處的樹下,望著這邊練習的容初,扶著胡須點了點頭。 旁邊的管家湊到紀老爺身側小聲道:“這姑娘進步倒是不小呢?!?/br> 紀老爺聞言,點了點頭。 容初走著蓮步,突然鼻子一癢,深吸兩口氣,終于還是沒忍住。 “阿秋!”一個噴嚏打了出來。 頭上頂著的三本書應聲而落。 容初揉揉鼻子,也不管落在地上的書籍,就往樹下一坐,身子往樹干上一倚,嘆道:“可累死本仙君了,這怎么比修煉還累??!” 一旁的教習嬤嬤見容初如此豪放的動作,瞥了一眼不遠處面色漆黑的紀老爺一眼,連忙來到容初身邊提提醒道:“容姑娘,你現在可是紀家三小姐,注意儀容!” 容初大大伸了個懶腰,不滿道:“我家不講情面的勾陳帝君還允許休息呢,怎么就你家特殊?要累死本星君?” “你這小姑娘,又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胡話!眼看再過不久你就要進宮,若是不趕緊練好規矩儀容,到時候,事情敗露,你也跑不了!”教習嬤嬤見容初慵懶不愿動彈,直接擰上容初的胳膊。 容初痛呼一聲立刻彈起,瞪著一副兇神惡煞表情的教習嬤嬤,恨不得收拾她一頓。 若是放在以前,她只需勾勾手指,就能整治這些無理的凡人一頓。 可是現在…… 容初余光掃了一眼等在不遠處的紀家軍,還是認命地撿起地上的書重新頂在腦門上。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若不是那夜她筋疲力盡被紀家人逮了個正著,又偶然得知以紀凝心的身份可以待在李景恒的身邊,她怎么會留在這里受這委屈! 也不知李景恒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 容初無聊地頂著幾本書在院中走來走去,余光里瞥見有一人快速到紀老爺耳邊說了幾句。 紀老爺聽了那人的話,面色緩和了許多,沒過多久就來到容初身側。 容初停下腳步,斜著眼看他。 教習嬤嬤一戒尺敲在容初手背上:“目不斜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