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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侯展開畫作,蜜桃般的馨香再次若有若無地纏繞上他,心中的火氣也逐漸平息來。 他低頭看向桌上的軍事圖,閩南的地勢極為復雜,一面是崇山峻嶺一面是熱帶雨林,她卻把這份軍事布防圖描繪得十分精準,從山高河深,到密林毒瘴,全部都在圖中仔細標注出來??粗敲苊苈槁榈木晷阈∽?,想必是花了一番功夫。 想到甘棠曾對他稟告,陸明悅每日都會畫到夜深才睡去。如此費盡心思地討好他,卻又不是為了得到他的垂憐,真是個固執又狡詐的女子。 陸明悅望向張管家離去的背影,喚來甘棠給她重新鬢發。若是這般披頭散發的回去,明日怕是又要和幾位夫人們打上幾圈馬吊了。 甘棠為陸明悅鬢發,仿若沒看見她紅腫高起的嘴唇。梳理完后才道:“姑娘嘴唇破了,要不要奴婢拿粉遮遮?!?/br> 陸明悅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眼角還殘有情.欲后的紅暈,她麻木地說:“算了,我乏了,咱們還是回去安歇吧?!?/br> 甘棠內心輕嘆,紅顏薄命,陸姑娘人很好,可惜就是身份太低微了。偏偏還長得這般美艷。 深夜,陸明悅感受到在血脈中誕生的新生的力量。打開荷包一看,果然是蠶繭破了,一只帶有微弱熒光的小蟲飛了出來,繞著她轉了幾圈,似是在試探她的氣息,最后落在她手心上。 陸明悅再次刺破指尖喂食小蟲,“湊合吃吧,今晚你的主人被只色虎嚇得食不下咽,日后長大了記得為自己報此飯之仇?!?/br> 說完又自嘲的笑笑,今日她親手給太傅下了‘柳下惠’,讓太傅吃了個不足人道的虧??磥硭男∶觳痪靡?。還是不跟這個小家伙立下血契。 方才太傅沒有立刻殺了她,估摸也是要讓御醫瞧瞧自己是否能夠再大展雄風。待得知她的小把戲后,估計便要殺人滅口了。只是希望太傅能夠聽她一言,接受和表哥的合作。 自己還是不夠慈悲為懷,不肯放下臉面,舍出rou身,普渡南疆百姓,不怪圣殿長老們把她廢黜。 倘若換了羅尚姬,恐怕早已自解羅衫,心甘情愿地在英俊威武的太傅身下輾轉承歡。她迷迷糊糊亂想,直到東方發白才睡去。 這一覺便睡到日上三竿,洗漱完坐到桌邊,陸明悅發現今日的飯菜甚是豐盛:酸甜乳瓜,玉筍蕨菜,白扒魚唇,紅燒遼參等一盤盤擺滿在八仙桌上。 “姑娘,太傅大人說姑娘作畫辛苦,特地讓張管家多準備幾樣精致的飯菜為您補補”南枝一邊布菜一邊解釋。 原來是斷頭飯,怪不得如此豐盛。陸明悅食得心不在焉,也不知太傅隨后會賞她三尺白綾還是狗頭鍘一尊。 懷著吃一頓少一頓的心情過了三日,太傅大人好似把她遺忘在一旁,只是每日按時送來的“斷頭飯”甚是精美。陸明悅雖然摸不著頭腦。但肚子卻被撐到發脹,又過了幾日,她終于耐不住,準備悄悄走出屋消食。 “前幾日太傅回府,大晚上又喚了陸美人到房里?!倍蛉唆斞嗤駣A起一塊冰糖放在杯內,身邊的丫鬟毛手毛腳,這烏梅茶怎么泡得如此酸澀。 “然后呢?”四夫人白濯華見魯燕婉賣起了關子,雖然不想搭腔,但委實好奇,那日不是還正氣浩然的稱自己是宮廷畫師嗎?那有畫師大晚上往太傅房里鉆的。 三夫人白濯清只在邊上淺飲,不動聲色地聽著二人交談。 “聽說,沒多會,太傅就怒氣沖沖的推門而出,去書房睡了?!濒斞嗤穹畔率种械牟璞K,又丟進去一顆冰糖。 “太傅為何生氣?”白濯華好奇地追問。 “這個連張總管都不清楚,說是陸美人追了出來,把什么畫遞給張總管,讓他交給太傅?!?/br> “大半夜的,還真的是去作畫了?”白濯華可不信,太傅又不是柳下惠,和陸姑娘那等仙姿玉色的女子在大半夜獨處,怎么可能只是在作畫。 “誰知道呢”魯燕婉打起扇子,習慣性的挑眼望去,在假山后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太傅”魯燕婉激動的站起來,聲音嬌柔得可以滴出水。 白濯請和白濯華也起來行禮。 魏寧侯從假山后走出來,今日他下朝早,在路上便聽常隱稟報:窩在屋里好幾日的陸姑娘終于出來了,于是便匆匆趕回府,連朝服都沒換。 結果卻遇到了幾位小夫人,他蹙眉踱步走上涼亭。 “大正午的,怎的都在吃茶呢?”魏寧侯不咸不淡地問了句。 “我們幾人閑來無事,湊在一起聊聊天,太傅,您都好久未曾踏入后院了?!毖嗤袢鰦傻叵蛱当г?。 此次西番歸來,每每處理完公務后還要盯著那個狡猾的小女,卻是許久沒有踏入幾位夫人的房內了,他正要出言安撫,突然看到樹后那抹明艷的身影。 “陸姑娘今個總算是出屋了?”魏寧侯對躲在樹后之人打過招呼。 陸明悅心道今個出門前真是沒看黃歷,幾位牛鬼蛇神一鍋全都給她端上來了,不好消化。只得訕訕笑道:“太傅安好,幾位夫人安好?!?/br> 魏寧侯穿過幾位小夫人,走至陸明悅身前,彬彬有禮道: “本候一直想找姑娘道歉,怎奈近日公務纏身,抽不出空。前幾日是本候唐突了,陸姑娘妙手丹青,可惜本候在兵營耍刀弄槍慣了,對姑娘的畫作牛嚼牡丹,惹得姑娘嫌棄,卻不自知,還因此惱羞成怒,實在有違君子之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