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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屢屢犯錯,是要朕罰你么?” 我詫然抬頭看他,高洋,你為何變得如此生冷,連著說話的聲音都不再溫柔。 幾個月不見他,他俊美的容顏直直的倒映在我的瞳仁中,我心口一陣陣的刺痛,他離我越來越遠了,怎么也抓不回來的感覺。 崔裳霓站在眾多人之中就那樣挑唇看我,那眼神似是看一個一文不值的塵埃,看得我心灰意冷。 “為何不說話?”高洋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臉,將唇瓣抿成一條直線,硬朗的輪廓浮上一層朦朧的清影,使我眼眶濕潤,他見之手指頓了頓,“你......” “陛下,伶人違反宮規戒律擅自闖入豫園,此罪當誅,還請陛下莫要被她唬弄過去?!贝奚涯拮吡顺鰜?,氣質端莊淑雅,紅衣錦緞襯顯昭華。 安畫城跪在地上爬向高洋,拼命叩頭,嘴里哀求著:“陛下,陛下,此事不關九歌,是奴婢硬拉著她來的,請陛下責罰奴婢放過九歌!奴婢求你,奴婢求你!” 高延宗焦急的看著我,又看向高洋,方要開口,就被高洋一個冷眼回絕了,“你給我退下?!?/br> 他握緊雙手,扶手見禮,很是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我可以理解那是怎樣的感覺,真是苦了他了,認識我后從不曾安心過,雖然比我小,但是他卻時刻保護我。 “陛下,陛下,不關九歌的事,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的錯!”安畫城叩的額頭血跡斑斑。 我被幾名侍衛押住,無法動彈,只是微笑道:“安畫城,你沒有做錯什么,錯的只是我?!?/br> 她瞬間落下淚來,“九歌...” “崔愛卿,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高洋將目光看向一個人,顯然我也驚愕的看了過去。 眉宇淡雅,斜眉入鬢,目光含笑的男子微微頷首,“陛下?!?/br> 竟然——是他? 莫非,莫非他就是我苦心尋找的崔暹!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 崔暹,這個病怏怏的男子就是他,與師父一樣的清瘦,看似弱不禁風的,在官帽裹住了長發的面孔下顯得內斂沉穩。 這樣的男子真的很難讓我想象他就是殺害師父的元兇? “陛下仁厚,國泰民安,心寬與天齊,咳咳咳...臣,臣覺得這位伶人并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關押幾日尚可?!?/br> “愛卿不愧是一國丞相,聽你這番說詞甚是有理,不過,這伶人三番五次釀下禍端,若非延宗求情早已死罪難免?!备哐竽樕徍土诵?,看著他笑道:“愛卿,你覺得此女怎樣?” 不知高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竟然問出這么□□裸的話來。 “這位伶人與臣也有一面之緣,她心地善良,如花似月、皓腕凝雪,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贝掊呗曇纛D了下,壓抑住咳嗽的欲望,輕笑。 “如花似月、皓腕凝雪...”高洋咀嚼著,突然問:“愛卿莫不是看上她了?” “這...”他將話吞了回去,我知道他現在說話很困難,掩在袖中的手一直緊握著,他在忍受。 “既然如此,朕就將她送給你做偏房如何?” 仿若一道閃電劈下將我全身打麻,驚恐的看著高洋,從喉嚨口發出吞咽的聲音,全身顫抖的厲害。他笑若春風沒有在意我的神情,繼續道:“你若不收她做偏房,那朕只好糟蹋這朵開的正美艷的花了?!?/br> “皇叔,不要,皇叔,求你......”高延宗驚顫不已,跑了出來跪在高洋腳邊。 “延宗,你給朕退下!” “皇叔,皇叔!求求你放了九歌,求求你!延宗求你!” “來人,將安德王送回府禁足一個月,沒朕的命令不準放他出來!”高洋命令道。 “皇叔不要,皇叔,九歌!九歌——!”隨后高延宗被幾個人帶走了,他焦急痛苦的聲音逐漸遠去。 而我早已傻在一邊了,高洋是要我嫁給一個已經有兩個女兒的男人做夫君,一個與我師父相仿的男人做夫君... “愛卿啊,你能養出崔裳霓這樣的好女兒,朕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就此將這位伶人送你,你可是不愿?” 高洋,你可真是瘋了。撕心裂肺的我恍惚間沒了靈魂一樣,靜靜等候著最后的判決。 崔暹面不改色,溫吐:“這位姑娘與小女相仿,這......” “怎么,你是不愿?” 在高洋威脅的眼睛下,良久,崔暹頷首扶起雙手行禮,“臣,叩謝陛下恩典,一切就聽從陛下的?!?/br> “這樣不是很好嘛,親上加親,兩全其美??!” 絢彩煙霞,清曉寒涼的空氣中,只有高洋愉悅的歡笑聲。 零亂的心早已冰冷透徹,我眼前一陣迷蒙,實則難耐,一頭栽倒在地。 往事已如縷如煙,淳淳流動在心底,風情兩處,誰知我心? 這次不知又睡了多久,并不想醒來,能一直沉睡下去就好了,就不用面對那么多傷心的事情。 我睜開眼睛那刻,高洋坐在床邊看著我,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沿著額頭線條往下一直摸著,我倔強的撇過頭去躲開他的觸摸。 “你在生朕的氣對不對?”他收回手輕聲說。 我咬住唇角,憋住眼眶的淚水,眨了眨眼睛,佯裝淡定。 “朕知道你生氣?!彼抗庾谱?,將我的臉板了回來,“你看著朕,不要躲朕?!?/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