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摟住了身邊的“人間煙火”。

    第66章 除夕

    不知為何，齊晚寐和東方衡自瑯琊臺殺出重圍后，那些自詡正派的道門人一個也沒再追來找麻煩。

    許是誰也料不到，他們會回到破敗多年的長明島，回到早已滅門的齊氏半步多。

    半步多，半步猶多，當年的血戰令眾人對此望而卻步。

    都道此處亡魂無數，晦氣駭人，是以，時至今日，無人上島。

    也是因如此，齊晚寐才可以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安寧，安安靜靜地享受今年的最后一日——除夕。

    齊氏主室屋內，一張張嫣紅人偶剪紙被貼在每個角落里。

    銀鈴般的歌謠聲隨著窗外紛紛白雪翩躚而落。

    “我家住湖上，雪花蘆葦蕩?！?/br>
    “爹娘兩相伴，歲歲長守望?！?/br>
    清脆的聲音在這紅白相間的半步多內蕩漾著，仿佛一瞬之間，驅散了半步多十年的蔫蔫死意，拉出了一派欣欣向榮的靈動喜氣。

    東方念拍了拍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時不時抬手踮腳修正剪紙，回頭看向東方衡。

    “爹爹，正不正？還有我唱得好不好聽？”

    靈動的雙眼眨了眨，東方念像只小狐貍一樣歪著小腦袋，等待她那板正冷峻的父親大人夸贊。

    可那她一向冷傲的老父親東方衡只是看著她，如冰的眸子里多了一點溫軟。

    就像是透過她在看著誰一樣。

    想來一句夸贊馬上就要降臨，東方念心中歡喜萬分，可東方衡卻只是一本正經答道：“歪了?！?/br>
    “哪有！”東方念失望至極，“爹爹你向來眼神不好！”

    她插著手，氣鼓鼓地扭過頭。

    忽而，她那嚴厲的父親大人淡然地多加了一句：“但歌唱得不錯?！?/br>
    “少來，那還不是因為這是阿娘教的！”東方念點了點下頜，思忖兩下，“我聽阿娘說，曾經有一對神仙眷侶他們也經常在湖邊，教著自家女兒唱的?！?/br>
    “那不是旁人?！?/br>
    “那是誰？”

    “你姥姥和姥爺?！?/br>
    “哇！爹爹，原來阿娘跟你說了這么多！我不管！她要更喜歡我！”這頭，東方念攜著醋意，略了一聲她的父親大人，豈知她的父親大人倏地起身。

    她疑惑道：“爹爹，你去哪？”

    “去廚房，幫你娘?！?/br>
    這如鐘鼓擊玉的六個字一落，瞬間打得東方念腦殼嗡的一聲，麻了。

    誰都知道東方衡做飯如殺人。

    “別！”東方念當即拉住東方衡，好聲好氣道，“阿爹，我錯了，你饒了我吧?？蓱z我這十年沒娘的份上，你就大發慈悲好好坐著。行不？”

    從小到大，她沒少了解她這位父親大人的‘美味佳肴’。

    好在，她小師叔東方懷初經常帶她走街串巷，嘗盡美味，不然她真的是要英年早逝。

    “······不行?！?/br>
    面對嚴正的東方衡，東方念快哭了，拼命勸阻：“爹爹，您就聽念念一句勸，大過年的，你要冷靜。嗯！冷靜！”

    “你倒是聰明，丫頭?！遍T外，齊晚寐端著一籠雪餃走了進來，聽著兩父女的對話，不禁想起東方衡上一次做飯，那姹紫嫣紅的模樣，那人鬼厭棄的味道，那炸了廚房的豐功偉績，也難怪女兒東方念如此嫌棄。

    “你啊，還是合適坐著，比較賞心悅目，就別出來禍害蒼生了?！?/br>
    聽著齊晚寐這一通評價，東方衡一臉正色：“何至于此？”

    他是怎么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四個字的？

    齊晚寐扶額無奈，將東方衡拉到桌前按住坐下，把醋茶和酸醋小碟放在他的面前。

    “吶?！?/br>
    她清楚東方衡的每一個喜好。

    曾經，這是東方衡的習慣。

    如今，已是齊晚寐的習慣。

    而某人也很受用，東方衡目光微軟，接了過來，這眼神的一來一回，卻有人醋了。

    東方念道：“哼，阿娘偏心，只顧阿爹！”

    “好好吃飯，這成何體統?！睎|方衡肅然道。

    似乎有齊晚寐這個后娘，東方念底氣十足，裝著梨花帶雨的模樣撲進齊晚寐懷中，委屈道：“嗚嗚嗚，爹爹兇我，阿娘！他兇我！你要為我做主！”

    “小狐貍?！饼R晚寐搖了搖頭，玩味十足地看向東方衡，輕聲道，“少衡君~”

    那眼神在說，快道歉，得服軟。

    東方衡頗為無奈，將夾著兩個雪餃分別夾入齊晚寐、東方念碗中。

    輕聲道：“上梁不正下梁歪?！?/br>
    明明是一句斥責人的話語，聽起來卻有幾分寵溺無奈的意思。

    齊晚寐調笑道：“女兒似母，你待如何？”

    “破例聽之?！?/br>
    如此一絲不茍又如此離經叛道的四個字自東方衡口中說出，齊晚寐先是一怔，隨后，眉眼彎了起來。

    夜，外頭白雪簌簌，煙花絢爛，室內裹著煙火熱氣，一派暖意。

    這一刻，齊晚寐心里那空洞的一處，突然像是被人填滿一般。

    十年倥傯魂無依，吾心安處可為家。

    今年是十年來過得最像樣的一個好年。

    ***

    深夜，君子蘭風中靜靜地拂動著，窗外的月色灑下一片柔光，將整個齊氏裹得及其溫柔。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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