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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幾個模糊的語調,東方衡當即握緊她的手:“你說什么?” “尋找星靈本就是我的事,他幫著我算是怎么回事呢?自己的事情自己干,自己的人自己護······”說著,齊晚寐又被醉意拉下了頭。 “······你就分得那么清楚嗎?”東方衡的手漸漸松開了,目光卻沒有離開她一寸。 齊晚寐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像是一只丟了尾巴的狐貍,嘴里不停呢喃著醉話,“可我找不到······” 她抓緊東方衡的臂膀,像是抓住一棵救命稻草:“只剩下兩天了?!?/br> 東方衡當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沒有辦法找到星靈金丹,血契咒便無法解開,屆時她便會神魂俱滅。 “就算只剩一天,你還有我?!?/br> 齊晚寐抬眸,撞上東方衡熾熱堅定的目光。 她問:“什么?” 迷糊間,她聽到東方衡開了口:“我會陪著你?!?/br> 她聲音有些破碎:“可是,萬一我要去黃泉?!?/br> “你去何處,我便去何處?!?/br> 這句堅定有力,像是一團火一頭扎進齊晚寐的心中,燒過那些無助與恐懼,燒過她沉積已久的悲痛,瞬間擊垮所有的銅墻鐵壁。 一滴淚伴著一陣雷鳴,隨著亭外的大雨一同落下。 她說,她只剩下一天,他說,他會陪著他。 她永遠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雖然齊晚寐明白,東方衡還未忘卻亡妻,這樣的話,只是在哄人罷了。 可就算是哄人,她也認了。 東方衡擦去她淚痕,外頭風大雨大,所幸小亭是一處避風港。 齊晚寐握住東方衡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臉頰邊。 很暖。 這塊木頭終于不是冰了。 齊晚寐眼睛濕潤著:“少衡君,我決定了?!?/br> “什么?” 齊晚寐一笑,拉著東方衡的手闖進亭外雨幕之中,朝著天幕暢快道:“反正這命已經夠爛了!那不如咬緊牙,打死也不放棄!好叫老天爺也沾一沾晦氣!” 雨中,東方衡眸光微聚:“一起?!?/br> 雨幕雖打濕兩人的衣衫,可卻阻斷不了這一場酣暢淋漓的發泄! 齊晚寐放聲大喊:“不管了!” 東方衡看著她,眸光溫軟。 “?。。?!去他娘的命運!”齊晚寐這一聲叫喊,心中的郁悶與悲傷一一碎盡,臉上終于露出了笑顏。 以往的東方衡守節知禮,定是罵她污言穢語,可此刻東方衡卻沒有訓斥,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少衡君倒是不顧顏面禮儀了?”齊晚寐不忘調侃著,東方衡沉聲道,“你喜歡就好?!?/br> 齊晚寐臉上的笑意更濃。 哭一天也是一天,笑一天也是一天,不如選擇后者。 雨幕深深,兩人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淋著雨。 明明是冬日,卻暖如夏日。 半晌過后,東方衡還是將齊晚寐拉入亭中,畢竟再放肆也要顧念她的身體。 她是怕冷的。 他抬手擦了擦齊晚寐滿是雨水的臉頰:“冷?” “有少衡君在,我哪里還會冷?”齊晚寐瞇著眼睛笑道。 像是被這熾熱的視線給刺到,東方衡輕咳一聲,手指一頓。 看著東方衡的手腕,齊晚寐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排鮮紅的牙印,整個人陡然一震! “等等!” “何事?” “原來是她!”齊晚寐眸光微聚,“少衡君,我想,我找到星靈了!” 啪的一聲,一道灼亮的閃電映亮墻壁上素隱的畫卷。 聽竹院,半明半暗的主屋內,蕭清和負手而立,晦暗的目光落在畫上。 窗外,暴雨外傾盆而至,打在院落邊的竹葉上,穿過了二十年的歲月長河,啪嗒啪嗒砸進蕭清和的心里。 聽竹院廚房里,五歲的小蕭清和悄悄伸出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兩個包子就往跑,可剛邁出門檻幾步便撞上了人,倒在了地上。 他抬眸時,眼眸里倒映出一個十六七的冷然高挑女子。 哪管得了是誰,蕭清和下意識地將包子三下五除二地塞進嘴里,自打他出娘胎,就沒吃過幾頓飽飯,因是庶出,母親不過洗腳丫頭,為了生下他,早產而亡。他出生之時,身帶六指。有人說是受了妖氣感染,才突生異變。 在看重血緣純正,嫡庶有別的瑯琊蕭氏中,這簡直就是雜種的憑證,連帶著親生父親蕭如流都引以為恥。 對于子嗣眾多的蕭如流來說,多一個還是少一個庶出兒子根本沒差。 于是,蕭清和一出生便被扔進了辛奴房,由刻薄毒辣的管事教養著。他每每從管事處討得一個包子,都會被人一把奪走喂狗,暴揍一頓,等管事的揍得開心了,他方才能有與狗爭食的機會。 有人出生即地獄,有人出身即天堂。 所謂云泥之別,只因嫡庶血緣四字。 在他與惡狗搶食之際,他那幾個系出嫡母的哥哥jiejie總能穿著錦衣華服,玩著投壺蹴鞠,修著上乘功法,然后當在他的面又是一派炫耀鄙夷。 他有一次曾跑到父親蕭如流面前質問,為何如此不公。 蕭如流正在與幾個伶人尋歡作樂,醉醺醺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親生兒子,問道:“這誰?” 蕭清和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心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