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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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映雪很不爽,好在如今的他已經有了簪花巷,不會像以前那么弱勢。就算江寒楓對凌云是真心的,他也不害怕。 江寒楓喜歡的是凌云,跟他花主有什么關系? 我是真心敬重您,怎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江寒楓道,您是凌云的父親,我心慕凌云,對您也如同對待親生父親一般。先前是我失言,但我句句都是真心話。凌云他我會代他照顧您和成玉,為您養老送終。 諸成玉是個心思單純的少年,又是眼盲的白子,一樣需要人照顧。 如果花主真的老了,這份責任他會承擔起來。 沈映雪嘖了一聲,你只比我年輕十多歲。 他當初報出的年紀是四十歲,江寒楓都快三十了。 江寒楓默然不語。 沈映雪無奈地發現,自己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說: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地差不多,最近幾日就要收拾東西打道回府。你已經跟了我許久,剩下的時日不必再跟了,回你的玉鼎山莊去吧。 我不回去。江寒楓說,我想同您一起回簪花巷,見一見凌云。 沈映雪問:為什么? 江寒楓心道,是時候闡明心跡了。 您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雖言語上一直嫌棄我,卻容忍了我的諸多無禮求情。當初讓我留在簪花巷,恐怕也是看到了我對凌云的一片誠心。單憑我,恐怕還不足以讓您做到這般,恐怕是凌云也對我念念不忘,您才與我親近。 沈映雪: 又開始了,那種明明沒有馬賽克,但就是聽不懂的話。 您可以考驗我,我之前立下的誓言,如今不曾更改。請讓我見凌云一面吧,我實在是心里惦念著他。 沈映雪沒想到凌云才出場沒幾天,就有人這么喜歡他了。也沒見那個身份有多大魅力啊果然花主的殘疾,還有臉上的胎記阻攔了一部分愛意。 如果我說凌云死了呢?沈映雪冷聲道。 怎么可能?江寒楓聲音微微提高,您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跡可循,凌云活的好好的。 沈映雪讓屋里人都出去,招招手,讓江寒楓過來些,低聲笑道:你可知我身上有什么??? 您確實沉疴在身,是外傷毀了筋脈,還有內傷有損肺腑。 你錯了。沈映雪懷著報復的心情,給江寒楓安排好了他的愛情,我身上的傷,并非是傷,也并非人為,而是一種病。你給凌云把過脈,應該知道,凌云也是相似的脈象。 江寒楓從來沒聽說過世上還有這樣的病,但是他沒聽說過,不代表沒有。 花主低聲道:凌云的病,比我還要嚴重,他如今不過二十幾歲,脈象卻與我相仿,我尚且有內力傍身,凌云卻沒有。他還是個瘋子,發起瘋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常常心緒激蕩,吐血昏迷。 江寒楓想到與凌云相處時,確實是這樣的。凌云瘋瘋癲癲,時好時壞,經常吐血,大部分時日都在發呆昏睡這樣一想花主也確實如此。 但花主清醒得很,他和凌云不一樣。 凌云行為無狀,花主翩然有禮,冷靜克制。 花主的理智勝過這世間大部分人,他清醒的很,并非凌云那樣的瘋子。 江寒楓從前也想過,花主和凌云有一些相似之處,但都因為凌云的瘋病和花主的清醒推翻了他們是同一個人的結論。 如今聽到花主的解釋才恍然大悟。 難怪 花主說:凌云這個孩子,就算現在不死,也沒幾年好活了。他未必比我活的更久,你若是認定他,一定要嫁給他,豈不是要早早地守寡? 江寒楓: 花主絲毫不覺得有哪里不對:何必葬送自己的一生?你與凌云無法誕下子嗣,你又是男人,哪怕忠貞不二,也無人給你立什么貞節牌坊。更何況,我還有晶兒和諸成玉,不會把簪花巷交給兒媳打理。你可要想好了,嫁給凌云,往后就要過無依無靠的日子了。 沈映雪感覺到了江寒楓的僵硬震驚,非常高興。 讓你總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總算是報復回來了! 第37章 聯盟 回簪花巷的時候,沈映雪依然很高調,乘坐那輛小房子一般的馬車,后面跟著簪花巷的大隊人馬,毫不遮掩地原路返回。 去玉鼎山莊的時候,沈映雪沒帶太多人過去,是以打斗之后,簪花巷落了下風。 如今正道之人發覺花主出行,排場像王孫貴族一般,再想到之前僅憑那么幾個人就沒讓他們討到好,愈發謹慎,不敢輕舉妄動。 沈映雪發現江寒楓比來的時候安靜很多,有點奇怪,就問他:你近日為何總是不言不語?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有馬賽克系統在,沈映雪早就把之前說過的話忘干凈了。 沈映雪也能察覺出來自己忘了些事情,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是堅定了他有仇當場就報復回來的決心,省的以后不記得。 江寒楓幽幽看了他一眼,緩緩搖頭,我只是有些事情沒想清楚,我會好好想一想,滿足您的期待。 什么期待? 沈映雪看了看其他人,發現他們也是不明所以。大概是自己和江寒楓私下里的談話。他不方便暴露自己的病情,努力假裝成正常人,朝著江寒楓點頭,隨你。 馬車突然停下來,趕車的下屬道:主人,外面又有人攔路。 他們回江南的路上遇到過不少人,那些人打扮成劫匪的模樣,黑布蒙面,完全不露身份。 簪花巷的每個人都知道,這些人是外面那些江湖門派派來試探他們的。 蘭錦無聊道:這一批又一批,也沒有點新意,每次要么是攔路打劫,要么直接暗殺,我都看膩了。 他從馬車中出來,看到前面那幾個人。 今天過來攔路的,還真和往常不一樣。他們穿的不是同款黑衣,而是普通的常服,也沒有蒙住臉,直接以真面目示人。 倒不是他們有多么光明磊落,這些人身上都帶著傷,是被腐蝕之后,如同燙傷燒傷般的可怕模樣,他們有的傷的是臉,有的傷的是四肢,分外猙獰可怖。 蘭錦看到這些人,就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了,暗自覺得慶幸,還好沈映雪沒親自出來,不然就要被嚇著了。 他面帶微笑,語氣一如既往地陰柔:你們幾個又是來做什么的? 怪我們兄弟幾個有眼無珠,得罪了花主,惹了這一身傷,如今想過來賠罪,也請您高抬貴手,賜下解藥。 你們倒是不客氣,我也不繞圈子了,我這藥性烈得很,雖稱不上見血封喉,但也無藥可解。你們來找我要解藥,那還真是找錯人了。蘭錦笑著說,退一步說,就算我真拿出解藥,你們敢用嗎? 那個頭發掉了大半,半張臉都血rou模糊的人毅然道:敢。 好啊,有魄力!蘭錦丟出去一個瓷瓶,盡管涂,讓道,別誤了主人趕路。 那幾個人拿著瓷瓶,慢慢讓開,看著馬車遠去。拿著瓶子的那個男人,打開塞子,嗅了嗅里面的味道。 微甜,帶著芬芳的花香,又有一種血一般的銹味。 如何?錦衣男人從后面走出,他手上拿著一把折扇,輕輕扇動,沒有聞到有什么奇怪的氣息,頗為忌憚地看向那個瓶子。 這人正是祝讓。 那個禿頭男人說:就是這個東西。 祝讓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過那個瓶子,看著禿頭男人身上的傷,花主的臉,應該就是被這東西毀的吧?也不知他的腿,又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真可憐啊。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令祝讓忌憚不已。 祝讓說:繼續派人跟著,花主的一舉一動都要看清楚了,若是有貽誤之處,那就等著領罰吧。 他身后的幾個暗衛,悄無聲息地跟上了前面那輛行駛并不快的馬車。 蘭錦從外面回來,沈映雪問:都解決了? 蘭錦道: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蟲子,不是什么難事。 那就好。沈映雪看著貓貓頭教白發美少年學習醫術,自己也在旁邊看了一會兒。 他在玉鼎山莊的時候,江寒楓也教過他幾個xue位。沈映雪隱約有些印象,就是如果讓他直接說,可能說不出來,但要是被人點了xue,他就知道該如何解。 武學和醫學有一點重合的地方,沈映雪聽著蘭錦介紹那些草藥的藥性,也跟著記了一點。但是草藥在沈映雪眼里也有馬賽克,當不得真。 他看了一會兒蘭錦講課,默默打開了動漫。 這樣就不會暴露他兩眼無神目視前方,仿佛被幻覺勾住了視線。 就在沈映雪看動漫的時候,江寒楓也在觀察他。 此時的花主看起來就像個再普通不過的父親。自從被正道的那些人弄壞了斗笠之后,他就沒有遮擋過自己的容貌。 他目光沉凝,帶著些許寵溺,鮮艷的紅色斑紋也少了幾分詭譎妖嬈之感?;ㄖ鞔竭厧еσ?,眼睛微微彎起,眼角淺淡的細紋讓他看起來分外溫柔。 江寒楓的心好像漏了一拍,但是他說不上來,為什么會這樣。 江寒楓最初聽到花主的那番話非常震驚,幾天過去之后,他時常會想到花主說話時的神態和語氣。 凌云活不了多久了,可能比花主更早離世。 他如果嫁給凌云,就相當于舍棄了一切,來到簪花巷。但是簪花巷與他無關,依然是諸成玉和韓敬的。 江寒楓知道,這是花主的好意提醒,可是他忍不住心猿意馬。 如果他可以照顧凌云,送他離開人世。 再留在花主身邊,與花主相伴 他怎能這般三心二意?! 可,若是他和凌云始終不曾在一起呢? 凌云不懂情愛,他也沒有對凌云許下承諾。只要照顧好他一生,應該就可以吧? 他不必以凌云的夫君,或者妻子的身份照顧他如果花主可以接受他的情誼 江寒楓心亂如麻,因為他知道,花主絕不可能接受他的情誼。 江寒楓亂糟糟地想了一通,深深嘆了口氣。 他這樣三心二意,悖德亂禮的人,配不上凌云,也配不上花主。 他決定收收心,絕不能再對花主和凌云有那樣齷齪的心思。他接近花主和凌云,是為了那份責任,不是想趁機占便宜的。 還是把精力放在練劍上最好。 主人,主人。蘭錦碰了碰沈映雪的肩膀,輕聲喚他回神,已經到江南了,今日先在客棧住一晚,明天就能回到簪花巷。 沈映雪關掉動漫,是嗎?要下車了? 是。蘭錦道,我背您。 他半蹲下來,沈映雪往前一趴,伏在他背上。雖然蘭錦只有貓貓頭看起來胖,到底是個習武之人,力氣比普通人大一些,背著沈映雪也很穩當,不費什么力氣。 沈映雪問:荀炎呢? 荀炎大人去給您收拾床鋪了。其實荀炎去準備藥材了。 荀炎對沈映雪熟悉得很,看到他走神,就知道他病得不清。蘭錦通曉醫術,去了簪花巷之后,也是他給沈映雪看病的,讓他來安撫沈映雪最好不過。 沈映雪趴在蘭錦背上,出來馬車,就看到不遠處熟悉的府邸。 安忠郡王府。 沈映雪道:這邊是不是還有一個郡王府? 是安忠郡王府。蘭錦說,安忠郡王和忠信郡王是兄弟兩個,二人關系極好,皇上特地準許他們來此地建府。 這都是表面說辭,背后如何還不一定。 離著郡王府這么近,蘭錦不好多言,簡單解釋了一下,帶沈映雪進了客棧。 王府門前恰好有一頂轎子停下,寶藍色的車簾掀起,一個中年男人坐在車里,輕聲問:剛才進去客棧的那個人是哪家孩子? 他面白無須,衣著整齊,看起來是個嚴肅規矩的人。他樣貌俊美,眼底深沉,手上戴了一只翡翠扳指,襯得膚色蒼白。 沈映雪的馬車富麗堂皇,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轎子里的男人把他當成了哪家公子,故而有此一問。 回王爺的話,剛才過去那幾個人,小的認不太全,只是知道有幾個熟面孔,他們是江湖人,就住在西頭那條簪花巷子里。 哦。王爺恍然大悟,原來是簪花巷的人,怪不得。 王爺,咱們現在回府? 回去吧。 這個中年男人正是忠信郡王,此次過來是為了拜訪兄長。坐著聊了一會兒,正要打道回府。他沒看清楚進去那人的樣貌,只瞧著那個人比他們這些真正的勛貴還要嬌貴,就連他兒子祝凌,出入也沒說讓人背過。 那個人,應該就是花主了。 忠信郡王敲了敲窗子,對外面的內侍道:派人盯著那邊點,他們接觸過什么人,說了什么話,都要記在心上。 是,您就放心吧。內侍笑道,那邊的世子也是這般吩咐的,早已將簪花巷的人控制得牢牢的,絕不會出差池。 忠信郡王笑道:我還不知道你們?凈會挑好聽的說,把事情做利索了,少不了你的賞。 沈映雪一來到客棧,就被灌了一肚子湯藥,他打了一會兒游戲,藥效上來開始犯困,但還是想繼續玩,就拿著游戲機倚在床邊打盹。 公子。荀炎看到他這幅模樣擔心極了,他還記著上次拿走令牌時沈映雪的樣子,不敢冒然動他手上的東西,軟下聲音哄道:公子,您要是困了,就躺下歇息吧。 沈映雪看了一眼游戲界面,掙扎著睜開眼睛,想要點保存??赡苁莿偛挪[了一會兒,睡意完全上來了,還沒等手點到屏幕,他就又閉上了眼睛。 您就如此在意花鹿鹿?荀炎低聲嘆息,逝者已逝,您又何必沉溺在過去? 沈映雪猛地點了下頭,看到游戲界面,繼續伸手去點保存,他強打起精神,用力眨了眨眼,擠出兩滴生理性的眼淚,確定存檔后,把游戲機放在了枕頭邊上,爬到床上去,蜷縮起身體,背對著荀炎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