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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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槍聲、子彈入體聲和尖叫聲響起,單面玻璃后的謝今夕悚然一驚。 從那個保衛人員進來,到研究員塔夫洛質問,再到那個人開槍,一連串事情發生極快。 等到尖叫聲和槍聲停止,審訊室內陷入一片死寂中。 端著槍的人說:我?我就是封斯年。 研究員先生還挺敏銳的嘛!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我還以為你會和那些蠢貨一樣慌亂。 塔夫洛怔怔看著封斯年,意識到他干了什么后,渾身控制不住地開始細微發抖。 混蛋!混蛋?。?! 你干了什么!你他媽的干了什么?你個瘋子,反人類的瘋子,你 塔夫洛一時哽住,看著倒在四周的同事的尸體,再發出的聲音帶上了哭腔:該死的混蛋,你怎么能開槍你怎么 難道就因為他下意識點破了對方的身份,他就直接開槍了?他是不是是不是做錯了?他 別這么激動啊,封斯年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你沒看出我有問題,現在倒在地上的人里面就有你了。我留下你,只是因為你聰明又敏銳。 塔夫洛不敢置信地看著封斯年。 我聰明又敏銳的研究員塔夫洛先生,封斯年又將槍口對準他,厲聲道,現在,用你的乙級權限打開去緊急避難區的通道,快點! 塔夫洛強忍著悲痛和憤怒,道:你覺得你干過這樣的事后,我還會聽你的話嗎?你想開槍就開吧,你殺了這么多人,也不差我一個。 哦,那算了。 封斯年忽然收起槍,走到單面玻璃前,笑了笑,說:喂喂喂,謝今夕,聽得見嗎?我來救你啦! 全程聽對面兩人交流的謝今夕也一頭霧水,他才不信對方單純是來救他的。 你到底想干什么? 封斯年全然不管身后的塔夫洛,后退半步,空出左手打了個響指。 在不到千分之一秒內,一整面防彈防爆的單向玻璃上擴散開無數勾連的碎裂紋路,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每個裂紋,導致這碎裂的一整面玻璃在視覺中反而更亮了。 這面玻璃良好的性能讓它即使破碎依舊沒有脫落,而是像一面碎片組成的、反射著細碎黃色光芒的簾幕擋在謝今夕和封斯年之間。 封斯年很滿意,隨后抬腿幾下將粘連的碎片踹開,面對著謝今夕,他又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鎖住謝今夕四肢的金屬鎖忽然彈開,謝今夕將手腳從中掙出來,活了下手腕腳腕站起身,再問了一次那個問題。 你究竟想干什么? 還記得在離開工廠前我問你們的那幾個問題嗎?我只是做出了選擇,嗯抱歉也許也替你們做出了選擇。說到這里,封斯年愉悅地笑了笑。 離開工廠前的問題? 謝今夕立刻明白了,封斯年根本沒想過要和站點內的工作人員合作,他從一開始想干的就是連帶著站點內的人員一起毀滅。 從一開始在工廠內,他暴露了他們剩下的人身上的異常,再到剛剛無差別射殺工作人員,封斯年就是在想方設法激化他們雙方之間的矛盾,讓他們沒辦法達成合作。 因為他們暴露了自己是異常,所以站點內的工作人員一開始就不可能信任他們,必然會對他們進行控制和審訊,這就給了封斯年搞事的時間。 這個站點內估計有不少異常,偏偏他卻選擇了放出具有傳染性的真菌,引起生化警報和鎖閉措施,現在別說是他們,恐怕站點內的任何人都沒辦法離開這里,他們他們所有人,都只有和這個站點一起走向毀滅這一個結局。 謝今夕畢竟接受正常教育、有道德有正常三觀的人,他從沒想到封斯年居然會想干這么反人類的事。 你是個瘋子。 封斯年依舊在笑,下一刻他端起槍指向謝今夕,笑容消失,他冷聲道:好了,現在,你不想被我救也要被我救,跟我走吧,謝今夕。 我知道你身上有巫的血脈,還有那個被詛咒的家伙幫你,但,至少是現在,你們兩個捆一起也沒辦法對抗我。 謝今夕看著封斯年的眼中帶上了點震驚,這個人這個人為什么這么詭異? 在工廠里也是,他是知道穆塔,特意逼穆塔現身,現在又一口點破他身上有巫的血脈,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謝今夕,冷靜。穆塔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不要被他牽著走。 穆塔的話像定海神針一樣,一下讓謝今夕腦中翻涌的混亂思緒定住了。 對,穆塔說過制勝的關鍵在于先機,他不能自亂陣腳。 謝今夕恢復平靜,很鎮定地說:好,我跟你走。 明智的選擇。封斯年說,現在走出來,你走前面,我會告訴你往那里走。 動作要快,那些人快到了。 謝今夕從踏過地上的玻璃碎片,入目便是外間四處歪倒的尸體。 他收回目光,越過旁邊的研究員塔夫洛,走出了這間審訊室。 外面走廊和審訊室幾乎是差不多的畫風,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將極簡美學發揮到了極致。 封斯年一邊告訴謝今夕該左轉、右轉還是直行,一邊說:放心吧,我干擾了監控設備,站點內的保衛人員都有自己的保衛范圍,沒有接到命令不會隨意行動。至于機動小隊,他們也要能定位到我們再說。 至于如果我們在必經之路上遇見保衛人員,那么就 謝今夕按照封斯年的指示左轉,突然和前方兩人一組守在門口的保衛人員撞了個面。 你是誰? 你 突突突 一陣突擊步|槍的槍聲響起,躲在謝今夕背后的封斯年收回槍口,在謝今夕背后笑了笑,說:就這么解決。 現在,繼續前進,前面就是電梯,我們要去地下三層。 謝今夕跨過前面兩具尸體,走到電梯門前,說:好像需要權限認證。 封斯年不以為意:那個簡單。 電梯面板上的數字不停變幻,直到定格在3,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在謝今夕面前徐徐打開。 他們原來是在地上三樓嗎? 謝今夕走進去,看封斯年按下了U2的按鍵。 封斯年扭頭看了謝今夕一眼,說:你沒什么想問我的嗎? 有。謝今夕沉著地道,當然有,不僅有,還有很多,但問了你就會回答嗎? 我會啊。封斯年居然用理所當然地口吻回答了。 這時電梯到了U2層,謝今夕走出去,問:那就從最基本的問起,你為什么知道這么多?你的能力是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是一個能夠聽到敘述的角色。封斯年意味深長的說。 謝今夕問道:聽到敘述? 謝今夕不明白他的意思。 謝今夕不明白他的意思。封斯年突然說了一句在謝今夕看來奇怪的話。 封斯年突然說了一句在謝今夕看來奇怪的話。 謝今夕突然定住腳步,轉頭看向封斯年。 封斯年摘掉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個在謝今夕看來怪誕詭異到極點的笑容。 封斯年摘掉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個在謝今夕看來怪誕詭異到極點的笑容。 看吧,就是這樣,我就是能聽到而已。 我就是一直能聽到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在我腦子里響啊響啊,一刻都不停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523 00:10:18~20210526 00:28: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北軌陽葵.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陌幽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5章 倒影(三) 那是什么?旁白?還是謝今夕已經隱隱預感到了這個話題的危險性, 也許聽封斯年講下去,他很可能會無法接受乃至直接瘋掉。 是敘述。封斯年回答道,我說了是敘述, 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我幻聽或者是旁白、解說一類的東西, 之后我才意識到那其實是敘述話語。 你是說我們的世界是虛構的?是一部作品? 相對于上層敘事者而言, 可以這么說吧。封斯年抬了抬槍口指了指前面, 不要停下來,繼續走。 謝今夕只能轉身繼續往封斯年指出的方向走,同時封斯年給他解釋道:嗯舉個簡單的可以理解的例子, 你看一部敘事性作品,也許是一部小說,小說主要講了一個故事。故事中的一個角色被設定成了作家, 這個作家角色又寫了一個故事,這時敘事層就出現了。 這個作家角色可以決定他筆下的故事的走向,但作家角色也不過是作家所創作出的一個虛擬角色,在作家的層面上作家可以決定作家角色寫什么故事、故事的走向為何。作家角色在自己的敘事層中,以為自己所創造的故事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實際這也為最上層的作家本人所控制和決定的。 比如一千零一夜?故事中的故事?謝今夕很快就理解了。 一千零一夜主要講的是一位名為山魯佐德的女子嫁給一位暴君、通過給暴君講故事的方式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山魯佐德所講的故事其實就是故事中的故事, 山魯佐德相對而言就是下層敘事者。 封斯年說:對。一般來講在敘事層中的角色很少會意識到自己是個角色, 哪怕是位于下層的敘事者, 也不會覺得自己是個角色。比如你會覺得你寫一個故事,但這個故事不是你自己想寫的、劇情甚至結局全部不是出于你自己的意愿嗎? 當然敘事的作家是上帝, 他可以設定自己筆下的角色知道自己是個角色, 所以你會發現哪怕一個角色知道自己是個角色,也是處于上層敘事者掌控下的,就比如 我。 說到這里這里, 封斯年突然低低笑起來:所以,你懂了嗎?我會出現是因為那個上層敘事者設定我能聽到敘述,我會出現是因為他讓我出現。 這就是維度和敘事層上,不可逾越的差距。 謝今夕反而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點,反問道:那最頂層的作家,又怎么知道自己創作作家角色,讓作家角色創作故事中的故事,是出于自己而不是更上層敘事者的意志呢?作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最上層的敘事者,對嗎? 聞言,封斯年反而笑得越發癲狂,緊接著他突兀地中斷了笑聲,語帶諷刺地回答道:對,所有人都活在自己的敘事層內,活在自己的現實中。就像這個碎片世界內的人一樣,在我們眼中碎片世界的空間是有限的,碎片世界內充滿了異常,但在碎片世界內的居民眼中,這就是他們的現實。 但在更高層的敘事者眼中,這里,也不過是影子的影子。 謝今夕喃喃重復了一遍影子的影子,低聲自語道:我們的正面現實世界是上層敘事者的世界的影子,而碎片世界、也即反面世界,是正面世界的影子,所以說是影子的影子嗎? 封斯年沒有管謝今夕的自語,而是忽然站住腳步,說:好了,我們到了。 到了? 謝今夕發現他們停在了一扇類似于保險庫大門前的地方。 封斯年走過去,拉住門把手,說:電子權限驗證和機械密碼鎖雙重保險,其中一個錯誤便不能打開,但對我來說沒什么用。 說著他直接往外一拉,居然就那么將門打開了,隨后他看向謝今夕,說:好了,我們現在進去吧。 事已至此,謝今夕只能走進去。 兩人進去后,封斯年反手又將那扇門關上。 這個房間大概有四十平左右,里面擺放著三個幾乎有一人高的保險柜。 好了,現在暫時沒有人能打擾了,我們的進度有些慢了,為了讓我們有更多時間交流,那么 封斯年打了個響指。 這個房間大概有四十平左右,里面擺放著三張三足高背椅。 在謝今夕眼中,就是剛剛那三個保險箱憑空消失了,仿佛這個房間內的擺設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一般。 這謝今夕感到了一種異樣的矛盾,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封斯年說他能聽到敘述,那他難道? 對,我也可以一定程度上的干擾敘述。比如把里面擺放著三個幾乎有一人高的保險柜改成里面擺放著三張三足高背椅。 當然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我曾經嘗試過很多事,后來發現只有上層敘事者想讓我做的,我才能做到。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我是在加速。 加速?謝今夕疑惑地重復一遍。 沒錯,上層敘事者大概已經不耐煩這拖拖拉拉的故事進展了,所以我只是遵照上層敘述者的意思,在加速而已。什么怪物啊,什么毀滅啊,故事沒有點沖突、矛盾和戲劇性,算什么故事? 所以我出現了,我就是沖突、我就是矛盾、我就是劇情的轉折。所以我能聽見敘述、能干擾敘述,我是上層敘事者意志的代行者。 謝今夕此時也明白了,為什么封斯年之前說他和穆塔捆一起也沒辦法對抗他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上層敘事者的意志,上層敘事者想讓他到這里來,坐到那三把椅子上,那么作為脅迫者和引路者的封斯年就是不可戰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