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住了，“這是什么情況？”偏過頭，看向的人是賀振國。

    “不太清楚?！辟R振國哭了一會兒，現在平靜不少，只有陳欣瑤還在不停地抽噎著，大概是見到孩子太過激動的緣故。

    賀振興也傻了，“要不，先進房間里坐一會兒吧？”

    “我說睿寧啊?！辟R振華沒有弄懂什么情況，高聲說道，“你不讓我們進來坐一下嗎？”

    莊蔚然沒有回頭，“可以進來坐，順便給我泡杯咖啡，少糖，謝謝?！彼鲞@個研究，一夜都沒有合眼，要是在不來點咖啡，估計待會寫著寫著就要睡著。

    “我去叫咖啡?！辟R睿時說道，“爸，三叔、四叔、嬸嬸，睿銘你們先進去坐吧，在外面坐著影響也挺不好的?！?/br>
    說完，賀睿時轉身離開。

    賀振國和陳欣瑤走進房間，賀振華隨手拿起一張紙看了幾眼，全都是他看不懂的數學公式。賀睿銘坐在沙發的角落，好在房間夠大，沙發也很大，幾個人坐在沙發上，還不算擁擠。

    賀睿時叫了咖啡之后，走回房間。

    不一會兒，服務員拿著咖啡過來，看著董事長也在這里坐著，搞不懂情況。陳欣瑤接過咖啡，放在桌面上，“睿寧，你的咖啡?！?/br>
    “謝了?！鼻f蔚然沒有在意這些細節，對現在的他來說除了研究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賀振華看著莊蔚然依舊還在臺前奮筆疾書，很是不理解的說道，“這是怎么回事？”

    陳欣瑤曾經是大學講師，是物理學的研究生。賀振國是警校畢業的，和陳欣瑤的學識有壁，陳欣瑤說道，“我看了一眼，在做希爾伯特空間?！?/br>
    “應該是準備做關于量子力學方面的研究?！标愋垃幾抡f道，“這會兒還在計算呢，等著吧?！?/br>
    “啥玩意兒啊?！辟R振華也是警校畢業的，說實話，他不理解這么高大上的東西，聽名字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至于其他的，就算是最頂尖的物理學家，估計也教不會他。

    賀睿時這個時候說道，“我聽說睿寧和愛德華·威騰教授吵了起來，對了，嬸嬸，愛德華·威騰是誰??？”

    “全球最頂級的物理學家，理論的創始人之一，超弦理論的頂尖學者。同時也是一位頂尖的數學家，擅長將高能物理學和近代數學結合在一起?！?/br>
    “啪?！钡囊宦?，莊蔚然放下手中的筆，把所有人都震了一下。

    “錯了?！鼻f蔚然依舊還是沒有回頭，“超弦理論和圈量子理論雖然是最有可能成為萬有理論的，但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可以講引力量子化，我相信除了這兩個理論以外，一定還有另外一種理論可以解決萬有理論的問題?！?/br>
    “首先需要做出霍奇猜想，我才能更清楚的知道在幾何、代數、拓撲結合量子力學，有沒有創造另一種理論的可能性?！鼻f蔚然轉過身，看向陳欣瑤，“女士，你對超弦理論知道多少？”

    “……”大家都傻了，看見莊蔚然興致勃勃想要講解超弦理論的模樣，賀睿時人都快要沒了。從小他就對數學和物理學特別不感興趣，這玩意兒怎么看怎么頭疼。

    賀振興坐在一旁饒有興趣的說道，“睿寧說說吧，超弦理論怎么了？”

    賀振華在一旁搖著頭，他已經開始頭疼了起來。要是當初他和賀振國對于這些感興趣，也不會憑體力考上警校，出來當刑警。

    “我就說說卡—丘流形吧，作為m理論也就是所有超弦理論之母m理論中的核心部分，卡-丘流形?！鼻f蔚然拿著小黑板，笑著說道，“這是我讓服務員買的小黑板?！?/br>
    隨后拿著一支筆開始說道，“物理學界自牛頓以來， 一直有一個夢想， 就是找到一種統一理論將自然界已經發現的不同的力統一起來。牛頓將天體之間的力學與地上的力學統一在萬有引力之下;麥克斯韋將電力與磁力統一在電磁理論之下;愛因斯坦一生致力于量子力學與廣義相對論的統一未果;楊振寧和米爾斯提出規范場理論來解決自然界中已經存在的四個基本力:電磁力、強力、弱力、核力的統一性問題。弦理論也是為了這一目的而發展起來的一種至今還沒有得到實驗支持但被認為是具有希望的統一理論。1”

    “……在凱勒流形中， 自旋聯絡是一個u (3) 或su (3) xu (1) 規范場。如果流形不允許凱勒度量， 那么度量不是唯一的， 它總是可能修正凱勒勢。凱勒流形k中是否允許一個su (3) 完整群的度量的問題， 等價于它是否可能選擇凱勒勢， 使得自旋聯絡的u (1) 等于零……2”莊蔚然在小黑板上興致盎然的寫著，根本沒有看見，大家看他的表情變得古怪了起來。

    他們是來認親的，不是來聽莊蔚然講解理論物理學的。但事實上，莊蔚然講解起來，他們根本就打斷不了。

    “在超弦理論中， 這種障礙是:如果fmn是自旋聯絡的u (1) 部分的場強， s是k上的閉2維面， 并且i (s) =∫sd□□nfmn， 由于i (s) 遵從狄拉克 (dirac) 量子化條件， 在凱勒度量的光滑變形下它是協變的。如果對于一些s， i (s) ≠0， 那么k不允許具有fmn=0的凱勒度量。對于所有s， 如果凱勒流形上i (s) =0， 就是說具有消失的第一陳類?？ɡ炔孪氲谝魂愵愊У膭P勒流形允許su (3) 完整群的凱勒度量， 并且卡拉比指出對于給定的復結構k和凱勒形式的上同調類的選擇， 這種度量是唯一的。這個猜想在代數幾何中有很多應用， 丘成桐通過建立求解有關非線性偏微分方程的整體存在性定理， 證明了這個猜想。3”莊蔚然說完之后，看向在場的所有人，“我這么說，你們明白了嗎？”

    賀振華和賀振國搖頭，表示自己根本沒有聽懂。賀睿時快要睡著了，賀睿銘看著小黑板，不知道正在想什么，陳欣瑤笑著說道，“也就是說卡-丘流形已成為分析、幾何、代數幾何、自守形式、數論和理論物理的一個很好的實驗場對吧？4”

    “沒錯！”莊蔚然狠狠地點頭，“那么問題來了，超弦理論本身是不能做實驗的，怎么證明引力的量子化是成功的？”

    “換言之，只有做出萬有理論才能證明萬有理論是真的存在的?！鼻f蔚然擦去黑板上的字跡，又繼續說道，“我想要從霍奇猜想入手，我想女士你應該是知道的?；羝胬碚摫旧砭褪莔理論的基礎之一，如果能夠解開霍奇猜想，我會從規范場論和量子拓撲學以及量子電動力學上下手，或許會加上泛函分析領域的一些數學內容。我向嘗試將近代數學和理論物理學聯系起來?！?/br>
    “可是愛德華·威騰已經很成功了?！?/br>
    “然而他還是沒有能夠做出萬有理論?！鼻f蔚然嘴角微微向上翹，“我還有機會，一定能夠找出另外一種理論，給萬有理論做出最好的注釋。這不是數學家和理論物理學家最好的追求嗎？”

    “事實上?！标愋垃幙粗鹤?，含笑說著，“數學家應該追求的是數學的大統一，而不是物理學的大統一吧？”

    “朗蘭茲綱領已經基本解決了數學統一的問題，只需要在朗蘭茲綱領上繼續發展，還會多出不少菲爾茨獎得主，完善之后就是數學的統一理論。但物理學的統一理論需要數學和理論物理學的加持，更有挑戰性，不是嗎？”

    “所以你為什么現在做的是希爾伯特空間，而不是霍奇理論？”

    “啊，因為我下一個可以是希爾伯特-波利亞猜想。至于希爾伯特空間，我只是想要給威騰教授一些小小的驚喜罷了?！鼻f蔚然笑著說道，“威騰教授可是等著我駁斥他的m理論?！?/br>
    “我當然不能辜負威騰教授的期望，我希望這篇論文發表的時候，可以給理論物理學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br>
    賀振華很不理解，“睿寧，我聽說你是數學博士，怎么做物理課題？”

    “先生，糾正你一點，首先我叫莊蔚然。其次，一位數學博士不會理論物理學，除非我做的是純粹數學，否則是會被人嘲笑的?！?/br>
    “理論物理學上需要運用到許多的數學知識，通常一位數學家也是理論物理學家?！标愋垃幗o賀振華解釋道，“三哥，你不知道？”

    賀振華搖搖頭，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

    放下筆，莊蔚然看著房間里的人，挑動眉頭，“所以，你們是來做什么的？”

    就在這是，有人敲門。

    ‘叩叩叩’的聲音不停地傳來。

    莊蔚然錯愕的說道，“還有人來？”

    第70章 回家

    “我去開門?！辟R睿時自告奮勇地站起身來，莊蔚然轉過身，拿著咖啡杯，靠在桌邊。輕輕吸了一口，看向所有人，“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開門，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人站在門外，莊蔚然有些納悶。這里的人還挺奇怪的，兩個穿著警服，一個穿著西裝，門外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怎么，他這里是有什么東西嗎？

    “我記得我沒有報警吧?！鼻f蔚然不解，他還沉浸在剛才的想法中，根本就沒有想起做過親子鑒定這回事。

    賀振剛帶著賀睿惟和賀睿鵬站在門外，對賀睿時說道，“不是說睿寧找到了嗎？剛才大哥說睿寧在這里，人呢？”他看向房間，桌邊站在這個拿著杯子的少年，看上去有些瘦削，長得和陳欣瑤非常像。他第一時間就說道，“這是睿寧吧？”

    賀睿時點頭說道，“是睿寧，不過他好像忘了前幾天做親子鑒定的事情?！?/br>
    “二叔，先進來坐下吧?！?/br>
    “喲，睿惟都這么高了？”賀睿惟身材健碩，臉色黝黑，穿著軍裝，將他的身材全都凸顯了出來。

    莊蔚然放下咖啡杯，想了想說道，“或許，我應該嘗試一下用譜論做希爾伯特空間?！?/br>
    “泛函分析領域你應該非常好吧?！标愋垃幮χf道，“我聽說你是跟著陶瀚海學的數學物理，雖然拿的是數學博士，但實際上你在規范場論也非常厲害?！?/br>
    “謝謝?！鼻f蔚然笑著說道，“你有看過我做的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

    “有?！标愋垃廃c頭，“后面的部分我沒有看懂，但是在規范場論的數學應用上，無可挑剔，以及，以前的數學統一處理都不是這樣做的?！?/br>
    “否則，我也不會獲得菲爾茨獎?！鼻f蔚然笑意吟吟的說道，“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被我完全證明，順便在規范場論中，做了數學的統一處理?！?/br>
    “這是你獲得菲爾茨獎的理由，我還知道你做了梅森素數?！标愋垃幮χf道，”梅森素數的分布規律周氏猜想和數論中的世界級難題，弱哥德巴赫猜想，你都做出來了。為什么不繼續做哥德巴赫猜想?！?/br>
    “或許，只是因為不想做吧?！鼻f蔚然想了想，又說道，“至少現在不想做，我還想要繼續挑戰一下千禧年大獎難題?！?/br>
    兩人說話時，賀振剛已經坐在沙發上，對旁邊賀振國說道，“振國，怎么回事？”

    “現在睿寧正在和欣瑤聊學術問題呢?！辟R振國嘆息一聲，“我這個做父親的聽不懂，就在旁邊聽著吧?！?/br>
    “霍奇猜想也是千禧年大獎難題之一?！标愋垃帨厝岬恼f道，“很缺錢嗎？”

    “作為普林斯頓大學的副教授，應該不會太缺錢?！鼻f蔚然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眼前這個女士很親切，他那種帶著炫耀的話，幾乎都不可能對別人說。

    在別人的眼里，莊教授永遠是謙和、嚴謹以及睿智的形象。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好像是小孩子炫耀成績一樣，將所有的一切都炫耀了出來。

    “你也是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員，領著兩份工資，確實不會太缺錢?！标愋垃幮χf道，“咱們國家很多科學家都是去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待過的，楊老先生、華老先生、陳老先生等等?！闭f道這里的時候，陳欣瑤又說道，“其實你外公也曾經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待過?！?/br>
    “我外公？”莊蔚然錯愕了一下，“別開玩笑，女士。我哪有外公！”

    “真的?！标愋垃幮χf道，“你外公曾經就讀于斯坦福大學，取得物理博士學位，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擔任過研究員，并且任普林斯頓大學物理系的副教授?！?/br>
    “如果沒有回國的話，現在應該是普林斯頓大學物理系的教授?！?/br>
    “？？？”莊蔚然一臉懵逼，陳欣瑤繼續說道，“睿寧，你比你外公還要厲害?，F在已經是普林斯頓大學的副教授。馬上就要成為教授、博士生導師了?！?/br>
    “我從來沒有聽弟妹說起過這件事情啊?！迸赃叺馁R振剛愣了一下，他知道弟妹的父親是龍城大學的校長，也是一位物理學家，還是院士。但真不知道他竟然還有國外留學的經歷，還和小侄兒一樣，在什么大學擔任副教授。

    等等，他小侄兒才剛滿十八歲吧？這就副教授了？

    賀振剛和賀睿惟是沒有搞清楚情況的，現在很納悶。

    賀睿惟這個時候舉手說道，“我我我，我有個問題。睿寧，普什么大學在哪里？”

    “是普林斯頓大學?！鼻f蔚然挑動眉頭，“還有，我不叫什么睿寧，我姓莊，叫莊蔚然。謝謝?！?/br>
    “普林斯頓大學是世界頂尖大學，尤其是在數學和物理學上，常年排名全球第一?！鼻f蔚然攤開手說道，“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曾經有愛因斯坦、馮·諾依曼、楊老先生等諸多數學和物理學的大拿待過的地方，被譽為學術圣地?！?/br>
    “好的?！辟R睿惟又繼續說道，“第二個問題，你才十八歲，怎么就成了那個大學的副教授?！?/br>
    “因為我博士畢業，被聘為普林斯頓大學的副教授?！?/br>
    “第三個問題?！?/br>
    莊蔚然滿頭黑線，“最后一個問題?！?/br>
    “好的?！辟R睿惟點頭，“睿寧你的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你還不知道嗎？”

    “什么親子鑒定……”莊蔚然愣了一下，他總算是明白為什么這么多人都在他的房間里，“所以你的意思是？”

    “睿寧，你是聰明人，一定知道結果是什么吧？”

    “怎么可能?！鼻f蔚然臉色大變，“不可能，絕對不可能?！?/br>
    賀振國站起身，將鑒定結果遞給莊蔚然，“睿寧，你看看吧?！?/br>
    莊蔚然接過親子鑒定書，看了好一會兒。

    “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會是真的?！鼻f蔚然現在還是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當了十多年的孤兒，沒想到他竟然還有一大群親人，父母也都還在。并且一位還是龍城公安局的副局長，一位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外公竟然出國留學，還是博士，在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工作過。

    莊蔚然抱著頭，坐在椅子上看上去很痛苦。

    陳欣瑤走到莊蔚然身邊蹲下，“睿寧，是我們不好，沒有想到你在福利院。受了這么多年的苦，都是爸爸mama的錯。睿寧……”陳欣瑤的眼淚落了下來，開始嗚咽著哭泣。賀振國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走到莊蔚然的面前，站得就跟個木樁似的。

    張著嘴，想要說點什么，但又什么都說不出口。

    整個房間里，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說話。大概是因為房間里太過沉默，賀睿鵬有點不太習慣。他看向賀睿銘，發現賀睿銘正在偏著頭哭著。

    “一切都過去了，睿寧，爸爸mama找了你好多年，走了好多地方?！标愋垃巶牡乜拗?，“我們一直認為你被賣了，可是每一次都帶著希望去，帶著失望回來。真的沒有想到，睿寧你竟然就在龍城的福利院?！?/br>
    莊蔚然深吸一口氣，“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冷靜一下?！?/br>
    “或許，我應該洗個澡，然后睡覺?！鼻f蔚然大腦亂哄哄的，他前幾天還非常篤定的說，他不可能是賀家的孩子。況且賀家在龍城混得風生水起，這么有地位。他要真是賀家的孩子，賀家怎么可能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他。

    賀家誰都沒有想到，賀睿寧竟然還真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到了十八歲。要不是因為回國參加衛星會議，估計他們在找很多年都不一定能夠找得到。因為莊蔚然被送去福利院的時候，說的情況是父母雙亡，沒有親人。但是他的父母是他失蹤之后，將他領養的父母。

    這種情況，誰能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