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傳統

    來到張守伍教授的家里，莊蔚然還有點擔心張守伍教授會不會訓斥他。

    原本說好的是晚上六點鐘開始吃飯，結果現在都快要七點鐘，他才剛到張守伍教授門前。按了一下門鈴，張守伍教授打開門，笑著對莊蔚然說道，“喲，小莊你來了，趕緊的，快進來?！?/br>
    “張教授，不好意思?！鼻f蔚然難為情的站在門外，對著張守伍教授，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我今天在辦公室里看文獻和資料，結果忘記時間?！?/br>
    “沒關系?！睆埵匚闇睾偷恼f道，“這是常有的事情，別說是你，李飛那家伙來我家吃飯的時候，也常常會因為做課題或者是雜七雜八的事情而忘記時間。就連我也是這樣的?！?/br>
    “你這還不至于，快進來吧?！睆埵匚檎辛苏惺?。

    莊蔚然看見張守伍教授嘴角含笑，似乎真沒有生氣的模樣，這才小心翼翼的踏入張守伍家。

    “喲，守伍，這年輕人是？”張守伍教授的太太，正在端著盤子，放在桌上?？匆娗f蔚然的年紀很小，就跟還沒有成年似的。

    還有些差異，“守伍，這孩子是？到普林斯頓大學來上學的？”

    “您好太太?！鼻f蔚然對張守伍教授的太太鞠躬，“我是莊蔚然，剛到普林斯頓大學沒有多久?！?/br>
    “你就是莊蔚然啊?！睆埵匚榻淌诘奶纱罅搜劬?，不可置信的打量著他，“我還以為莊蔚然起碼也得三十往上，你現在是普林斯頓大學數學系的副教授吧？”

    “是?！鼻f蔚然點點頭。

    “守伍最近老在家里念叨著你的名字?！睆埵匚榻淌诘奶Σ[瞇的說道，“我還以為小莊會是個青年，沒想到還是個少年，難怪守伍說你是天才少年?！?/br>
    “張教授說笑了，和他比起來，我什么都算不上?！?/br>
    “小莊，你??！”張守伍的太太搖著頭說道，“我可是聽說很多教授最近都在私底下說你的事情，我對數學不太懂。但是我在普林斯頓大學也待了挺久的時間。那些個教授，一個個誰不是趾高氣昂，見到人，恨不得將臉往天上扔的？”

    “倒是你，讓這群高傲的教授心平氣和的談論你的事情?！睆埵匚榈奶Q起大拇指，“你是有真本事的?！?/br>
    莊蔚然撓頭，笑著沒有說話。

    “小莊，你不喝酒？”

    “不好意思，張教授，我確實不會喝酒?！鼻f蔚然的眉宇間帶著一股尷尬的氣場。

    張守伍教授哈哈大笑著說道，“沒關系，數學家還是少喝酒為好，酒精影響大腦的思考，不是嗎？”

    莊蔚然只能尷尬的笑幾聲，沒有說話。

    這事兒，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他根本就喝不了酒，再說他也沒有必要喝酒啊。陶教授也不準他喝酒，之前有一個項目，確實有人想要他喝酒。

    但是被陶教授給懟了回去。

    開什么玩笑，莊蔚然本身就是陶教授最喜歡的學生，讓他陪著喝酒，陶教授就差點站起身來打人。

    “吃飯吧?！睆埵匚榻淌谧谧狼皩χf蔚然招手，“小莊以后要是想吃華國菜，可以隨時來我家。我家別的沒什么，但是這華國菜，保證正宗?！?/br>
    莊蔚然露出笑意，張守伍拍了拍腦袋，“對了，我倒是忘記了，小莊好像聽說是會做飯的?！?/br>
    “是?！鼻f蔚然點頭，“不過沒有多少時間做飯，主要是忙于研究?！?/br>
    “那就是了，小莊以后要是忙得太晚沒有飯吃，歡迎隨時過來?！睆埵匚榻淌谛χ鴵u頭，“原本早就該叫你過來吃飯的，但一直沒有抽出空功夫來?！?/br>
    “小莊的英文倒是比我以前來燈塔國的時候，好多了?！睆埵匚樗坪跸氲搅艘恍┩?，“我以前來燈塔國在哥倫比亞大學留學的時候，那個英文簡直慘不忍睹?！?/br>
    說道這件事情，張守伍教授的太太也跟著笑著說道，“那個時候，守伍的英文還被他的導師哥德費爾德教授痛罵過好多次。甚至在博士畢業之后，在哥倫比亞大學應聘副教授時，還因為英文不太好，差點被刷下來?！?/br>
    這事情，確實也算是一件趣事。

    莊蔚然之前也聽說過這件事情，事實上，最后哥倫比亞大學應聘的教授依舊還是張守伍教授。最后張守伍教授在哥倫比亞大學擔任教授，然后在前幾年轉而來到普林斯頓大學擔任數學系的教授。

    “小莊別只顧著說話，快吃飯啊?！?/br>
    “謝謝教授?！睆埵匚榻淌谛Σ[瞇的說道，“你在普林斯頓大學準備待多久？”

    “不知道?！鼻f蔚然茫然的搖頭，他確實不知道應該在普林斯頓大學待多久的時間。

    “有回國的打算？”

    “有?！鼻f蔚然點頭，“我本身就是訪問學者，過幾年，肯定是要回去的。只是，我想要在普林斯頓大學多待幾年時間，大概能夠最大限度的讓我汲取到普林斯頓大學數學系最精華的思想，然后再回國吧?！?/br>
    “有志氣?！睆埵匚榕牧伺那f蔚然的肩膀，“回國之后，還是研究數學？”

    “這，不太清楚?！鼻f蔚然躊躇，“是這樣的，教授。我本身是學數學物理學的，我可以給您這么說，大部分的數學，比如說數論、代數、泛函分析等等，我幾乎都是知道一些的。物理學方面的話，我在熱學、力學以及電子物理學上，也是淺嘗輒止。我也不太清楚，今后回國到底是研究數學還是物理學，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想要去研究所或者是大學吧?！?/br>
    “小莊，你聽說了嗎？”

    “??？”莊蔚然茫然的看向張守伍教授。

    張守伍教授神秘的說道，“今年的菲爾茨獎提名是有你的，據說你獲獎的希望很大?！?/br>
    “這……”作為數學最權威的獎項，其實每一次頒獎之前都不會透露出獲獎者提名。更不可能知道，誰會獲得該獎項。

    不過大家還是可以猜測的，按照這四年，所有四十歲以下的數學家，對數學做出的貢獻。囫圇著猜測，還是能夠猜中一兩個。而莊蔚然，就是最好猜測的那一個。

    細數這四年來，為數學做出突出貢獻，或者是自身有重大突破的數學家，首推的便是莊蔚然。

    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本身就是一個數學和物理學的雙重難題。有無數的數學家和理論物理學家合作，想要攻克這個難題，數十年過去，圍繞著這個難題做出的周邊貢獻不知道有多少人獲得菲爾茨獎和諾貝爾物理學獎。

    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解開這個難題，然而這個難題被莊蔚然這位華國人解開。本身，就是一件備受矚目的事情。只是很多人在議論，莊蔚然到底是一個人解開的，還是和別人解開的。莊蔚然投稿的時候，直接把別人的名字給抹去，變成自己的學術成果。

    因為很難讓人相信，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能夠做出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甚至還有很多人陰謀論，莊蔚然究竟是誰的孩子，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待遇。

    這樣的討論其實在學術界也并不少見，陶瀚海教授給他申請普林斯頓大學的時候，普林斯頓大學也思考過可能性，但最后還是接受了莊蔚然。他們相信，莊蔚然不是那種會在學術論文上做手腳的人。盡管，他們從未見過莊蔚然。

    從論文就可以看出來，非線性偏微分極限方程的論證過程本身就不是可以模仿的。這個世界上，能夠將非線性偏微分極限方程做到這種程度的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的。

    莊蔚然的論文，就能夠證明，他的確是一個天才。

    “張教授?！鼻f蔚然眨巴著眼睛，“我聽說菲爾茨獎開獎之前，根本就不會透露這些內容?！?/br>
    “確實?！睆埵匚楹敛槐苤M的說道，“國際數學家大會組委會的人都簽過保密協議，所以菲爾茨獎的權威性，甚至有時候是高過諾獎的?！?/br>
    “但你也知道，大家都是數學家，還能不清楚最近四年數學界哪些人做出的突破性貢獻足夠獲得菲爾茨獎嗎？”張守伍沉吟著說道，“小莊，我就這么給你說，今年你必定可以獲得菲爾茨獎。一小時的學術報告會，那可不是誰都能夠做的?！?/br>
    莊蔚然端著飯碗，“張教授您的意思是，我真的可以獲得菲爾茨獎？”

    “那如果我沒有獲得的話，我找誰哭去?！?/br>
    “誰敢不把這個獎給你？”張守伍教授眼睛一瞪，看得莊蔚然都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張教授您也不能這么說，能夠獲得菲獎的數學家有很多，還有許多今年一過，下一次的國際數學家大會根本就沒有機會獲得菲爾茨獎。我想，就算是為了照顧那些明明能夠得獎，但是再過幾年就沒有辦法獲得菲爾茨獎的數學家，排隊輪到我，也不可能是今年吧?！鼻f蔚然確實是有這么一個猜測。

    盡管大家都在說，他今年拿菲爾茨獎已經穩了。但是他對此，持有一個懷疑的態度。

    就跟他剛才說的那樣，有很多人都是有資格獲得菲爾茨獎的，論資排輩的話。他莊蔚然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小孩，往前數數歷屆菲爾茨獎得主的年齡。獲得菲爾茨獎年齡最小的一位得主是在1954年，法蘭西的數學家讓·皮埃爾·塞爾，時年28歲。

    莊蔚然現在才多大，比1954年的塞爾教授還小了十歲。就算是他確實可以獲得菲爾茨獎，估計也是在兩屆之后，在往后數的第三次國際數學家大會上，才能夠獲得此殊榮。

    “國際數學家大會，以及諾貝爾獎，確實有這么一個傳統?！睆埵匚榻淌诔烈髦?。

    第45章 虛驚一場

    “但需要注意的是，不管是國際數學家大會還是諾貝爾獎，都是有例外的?！睆埵匚樘魟用碱^，“小莊你想想，你是做出了一個半個多世紀都沒有人能夠做出來，并且還因為做這個難題的周邊課題而獲得過菲爾茨獎以及諾獎的難題?！?/br>
    “你可是直接把這個難題給解開了?！?/br>
    “我不否認，很多時候，組委會的評審更傾向于年紀比較大，有資格獲得該獎勵的數學家。他們一輩子，或許就這么一次機會能夠獲得菲獎，這個數學最高獎。對于數學家而言，菲爾茨獎是每個數學家的畢生追求?！?/br>
    “但是小莊，你真的和別人不太一樣?！睆埵匚檫B續說了這么多句話，一口氣也沒有喘過。條理清晰，“你解開的這個難題，如果不能夠獲得菲爾茨獎，必然是會引起整個學術界的嘩然。不管是不是陰謀論的支持者，他們都會認為這樣的評選是不公平的。楊-米斯爾存在性和質量缺口的難度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陰謀論者?？峙滤麄円彩窍敕皆O法從你的論文中找到不是你一個人寫的證據，而不是讓組委會將這個獎勵頒發給別人?！?/br>
    “無論是誰，只要解開千禧年大獎難題之一，他都是有資格獲得菲爾茨獎。且，必定是會獲得菲爾茨獎的?！睆埵匚楹V定的說道，“哪怕對方是一個三歲的孩子，組委會都必須要把獎勵頒發給對方。因為這代表著我們當前時代的最高水平！”

    “原來如此?！鼻f蔚然這才知道，這里面的彎彎繞繞比他想象中還要多。

    看來不管是哪個圈子，都是有規則的。

    也就是學術圈看上去高大上一些，雖然里面還是有很多不能說出來的事情，但好在學術圈夠大，還有許多專心做研究的科學家。才能夠讓學術界良性循環下去。

    張守伍給莊蔚然一個肯定的神色，“你放心，你就大膽的去偷國首爾領取菲爾茨獎就行?！?/br>
    “謝謝張教授?！鼻f蔚然舒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今年差不多是陪跑?！?/br>
    莊蔚然對于自己是菲獎得主候選人這件事情，還是很有信心的。盡管他不一定能夠得獎，但候選人名單里，一定是有他的大名。

    “到時候你就知道?！睆埵匚樯衩氐男χf道，“不過小莊你說得很對，在菲獎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得主會是誰，我們都只能靠猜測?！?/br>
    “但即便是如此，小莊，你絕對是第一號候選人?！睆埵匚榻淌谡f完之后，開心的說道，“小莊，你即將成為華國第一位菲爾茨獎得主。我知道，你肯定要回到華國。我個人希望你能夠在華國，帶出更多的菲爾茨獎得主?！?/br>
    “我們華國現在在整個世界也不算弱小，別忘了，咱們華國現在還是很不錯的?！皬埥淌诔烈髦f道，“有時候我就在想啊——咱們華國的數學不應該連一個菲爾茨獎都沒有啊。誠然，我們華國，甚至是華裔，也有獲得菲爾茨獎，甚至成為頂尖數學家的。但是自從菲爾茨獎設立以來，還從未有華國國籍的人獲得過該獎勵。不得不說，這是華國的遺憾，也是華國數學界最大的遺憾。我希望小莊你能夠彌補遺憾，也相信你是有能力彌補遺憾的?！?/br>
    “我……盡量吧?！逼鋵嵢A國后來，尤其是最近這十多年的時間，有很多大神級別的人物是有資格獲得菲爾茨獎的，可惜，那些大神最終都沒有能夠獲得菲爾茨獎，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遺憾。

    所以張守伍教授希望莊蔚然能夠獲得此殊榮，讓華國也成為一個擁有菲爾茨獎的國度，真正的成為數學強國。畢竟，和很多擁有菲爾茨獎，尤其是歐洲和燈塔國相比，還是有很大的差距。

    “不是盡量?！睆埵匚檎f道，“你相信我，小莊，你肯定能夠獲得菲爾茨獎?！?/br>
    “謝謝您，張教授?！鼻f蔚然愣了一下，一頓飯吃得還算是賓主盡歡。

    直到他離開張守伍家里之后，回到租住的房屋里，他繼續研究弱哥德巴赫猜想。弱哥德巴赫猜想是數論上的難題，而莊蔚然之前解開的楊-米爾斯存在性和質量缺口是偏微分方程以及量子力學等領域。顯然，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分類科目。

    所以莊蔚然進度慢一些也是不奇怪的，盡管他在數論上也很有心得。但他在陶瀚海博士那邊，學習的確是數學物理學。所以在數論上的研究速度，要比他在數學物理學上的研究速度，或者是理論物理學上的研究速度要慢一些。

    他這幾年的重點幾乎都是在偏微分方程和理論物理學上，比如說量子力學、經典場論、電磁場理論等。到了普林斯頓之后，他撿起從讀博開始就沒有研究的數論，速度慢一點是讓莊蔚然可以接受的。

    所以他現在還挺自得其樂。

    在租住的房子里研究，也沒有人打擾。他每個星期也就那么一兩次的課程，其他的時間，按照普林斯頓大學教授們的話來說，他想要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

    …………

    “陶教授?！背糖锱艿教斟５霓k公室，看著程秋毛手毛腳的模樣，陶瀚海蹙著眉頭瞪著程秋說道，“都多大的人了？還這么毛手毛腳的，沒有一點收拾?！?/br>
    陶瀚海又新收了幾個博士生，這會兒苦哈哈的在陶瀚海的辦公室，抓耳撓腮的解題?？匆姵糖镞M來的時候，他們眼睛都是閃亮的，這位師兄雖然說從陶教授這里畢業，但看這個樣子，好像是來解救他們的。

    “您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么？”陶瀚海教授淡定地在辦公桌上練著毛筆字，還對程秋說道，“程秋，我覺得你該練練毛筆字了，靜心，別老是這么毛躁?！?/br>
    “不是?！背糖锛钡妙~頭都冒汗了，“我聽說，莊師弟在普林斯頓大學上課的時候，解開周氏猜想了?！?/br>
    “哦！”陶瀚海教授淡定的回應了一聲，“所以呢？”

    “哪還有什么所以?！背糖锛钡脠F團轉，“那可是普林斯頓大學的課堂，還有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呢?！?/br>
    “你在擔心什么？”陶瀚海教授白了程秋一眼，繼續淡定的練毛筆字，氣定神閑的模樣，就好像是什么都沒有聽見似的。

    倒是那幾個博士生，一個個都豎起耳朵。莊師兄解開周氏猜想？意料之中，情理之外。莊師兄不是這幾年一直都在研究理論物理學嗎？怎么突然又跑去研究數論這種純粹的數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