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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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催別催,別吵別吵。 陸凈額冒冷汗,咬著筆桿頭, 抓耳撓腮,搜腸刮肚。 他已經寫了三首詞,分別過了六管、九關和十一關,頗有越挫越勇的架勢。 想請天女接貼只能揮毫灑墨, 而涌到回廊看天女的三人中,左月生是個骨子眼里都是銅臭俗不可耐的庸人, 不渡和尚倒是書法極佳,可惜只會做些佛家偈語。也就陸凈這小子還能做一手酸詞。 左施主怎么今兒這么慷慨? 不渡和尚對登樓泛舟垂涎不已,他倒有心也寫幾句偈語, 但在風月場說佛說清心寡欲, 怕不是要被直接打出去 對啊, 陸凈忙里偷閑問了一句, 左月半,你這態度變得有夠快的???當真是色令智昏不成? 要知道, 剛剛三人趴在欄桿上看天女漣時, 左月生還覺得天女長得好看是好看, 但要是讓他花幾千幾萬兩黃金,就為了跟這女人春宵一度, 那他還不如去抱塊木頭睡覺。幸好那時四周比較吵,大家注意力又都放在天女身上,否則他們現在也別說寫詩作詞了精/蟲上腦的熱血少俠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怎么一轉眼,左月生比陸凈這個風流公子更在意能不能讓天女接貼了? 甚至擺出一擲千金不足為惜的架勢。 簡直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驚悚。 娘的,左月生罵了一句,一指對面,看到了嗎?跟個綠竹竿似的家伙,別人我不管,你丫的敢讓那小子把風頭出了,我掐死你。 陸凈和不渡和尚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穿青衣少年憑欄而立,手持狼毫,一副沉吟細思的樣子。青衣少年生得還算英俊,就是一雙眉又濃又黑,壓得極低,眼睛略微凹陷,就顯得幾分陰郁。 那小子誰呀?有夠裝的。 陸凈問。 應閣老他孫子,應玉橋。左月生殺氣騰騰,老子遲早有一天要這龜孫塞海眼里。 旁邊的不渡和尚欸了一聲: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聽說過。 走狗屎運上了仙門天驕榜第十三,左月生不怎么情愿地說,你當然聽說過。 哦哦哦! 不渡和尚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記起來了,是不是那年仙門論道會,被太乙宋師妹一腳踹下擂臺的那個? 最后一句話不渡和尚無意喊得很大聲,把一名藍衫公子誦詩聲都壓了下去,大半個溱樓都能聽到他的破嗓門。 咔嚓。 對面憑欄而立,一心想要凹出一個瀟灑姿勢的應玉橋捏碎手里的紫毫筆,兩道刀眉一跳,險些直接抽刀朝對面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死禿驢劈過去。 那名被打斷誦詩的藍衫公子怒氣沖沖地要上來找陸凈麻煩。 剛走了沒兩步,他同伴探頭一看,臉色頓時一變,馬上扯了扯他袖子,低聲說了幾句。藍衫公子的怒氣頓時煙消云散,腳步一滑,默默地就拐回了雕花椅上坐下。 格外胸襟寬廣。 不寬廣不行??! 此時整個溱樓一片喧嘩。 先前左月生三人沒怎么吱聲,大家光顧著看天女登場接貼,也就沒多少人注意到他們。眼下不渡和尚一高聲,大家終于發現幾位十二洲赫赫有名的紈绔今晚竟然也在溱樓,頓時熱鬧得跟天女初登場有一拼。 佛宗佛子、藥谷公子以及山海閣少閣主。 這可是高居天下紈绔榜第二、第四還有第五的紈绔??! 別以為這天下紈绔榜很好上,想要成為人盡皆知的敗類,光品行奇葩可不夠,你要是親爹親娘不夠厲害宗門不夠強大,為禍一方的名聲一出,隨時都有可能被為民除害了。是故,能在天下紈绔榜上高掛的,無一不是頂頂頂難招惹的仙門二世祖。 是故,又有人謔稱這天下紈绔榜為避行錄。 意思告訴你這些人雖是敗類,但你惹不起,想除暴安良趕緊換個對象。 只是這些紈绔一般天各一方,鮮少聚在一起,今天溱樓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絕頂好運,竟然扎堆冒出了三位 再多來一位都能湊一塊行骰飛箸,混天和地了! 陸凈、左月生還有不渡和尚,哪個不是身經百戰,萬眾睹目過來的,臉皮早就厚得跟駝成的王八殼有一拼。對面的應玉橋被四下視線一聚焦,還有些不自在,左月生三個就跟沒事人一樣,繼續高聲攀談。 ??!陸凈像終于也想起來點什么,我在藥谷時聽道情jiejie說過,你們山海閣有個姓應的萬年老二,每年都要挑戰婁江,每年都被摁在地上揍。 啪。 應玉橋生生把溱樓欄桿掰了一大塊下來,臉跟開了染料坊似的,又青又紅又紫。 這應玉橋在仙門天驕榜上排名第十三,也算是這一代仙門頗負盛名的天才了。奈何他極為自負,性格傲慢。十九歲時,應玉橋赴仙門論道會,放話要奪魁首。太乙宋帷影冷笑一聲,刀都懶得拔,閃瞬近身,一腳踹臉上,把人踹了下去。 那一腳,踹碎了應玉橋的仙門魁首夢。 從此,應玉橋再也不肯去參加仙門論道會,退而求次想在山海閣當個地頭蛇誰想地頭蛇沒當幾年,山海閣就來了個姓婁,單名江的家伙。 應老二之名不脛而走。 這兩件事可謂應玉橋的禁忌,平時沒誰敢提??申憙艉筒欢珊蜕惺钦l???天下屈指可數的紈绔!他們怕他個卵? 應二郎,陸凈深諳殺人誅心之道,放下筆,笑嘻嘻地站起身,遠遠地朝應玉橋拱手,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樓內一陣竊笑。 應二郎?陸十一郎忒惡心人了吧? 應玉橋只覺得腦子里某根筋嘣地就斷了,怒發沖冠就想拔劍越欄而出。 應兄莫惱。 他旁邊一人合扇按在他肩上,這人面如冠玉,戴薄金帽,著紫絹袴褶,神采煥煥。 井蛙怎可語海,夏蟲怎可言冰? 這人聲音不高,卻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這可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這金帽紫衣修為頗高。 應玉橋緩和下來: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大有不言而喻之意。 陸凈扭頭問左月生:這娘么嘰嘰的sao包是誰? 我哪知道?左月生一翻白眼,萬年老二上哪拉個老三踮腳,本少閣主日理萬機,怎么可能認識。 應玉橋與紫衣公子笑容齊齊一僵。 這胖廝好生放肆。紫衣公子從牙縫里擠出聲來,隨即復一笑,在下太虞時,受令父左閣主之邀,來山海閣做客。左少閣,久聞您流放在外,消息不通也正常。 太虞。 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渡和尚捻佛珠一頓,陸凈提筆一滯,左月生袖中的手一攥。 雅間內,仇薄燈斟酒略微一滯。 陸凈給左月生遞了個眼神,意思好你個左胖子,你爹怎么是個騎墻的通敵派? 左月生罵了聲cao,嬉皮笑臉高聲道:居然是太虞公子,稀客稀客!不知太虞兄您三叔近來無恙否? 太虞時的微笑消失了。 左月生笑容不改:您三叔的大名,月生仰慕已久,太虞兄什么時候要打道回府,還幫我捎到幾份薄禮與令叔。 陸凈大驚:這也太客氣了吧?他叔怎么好意思收小輩的禮物??! 不值什么錢不值什么錢,左月生格外謙遜,一捆紙錢而已,十個銅板,一點心意。 話說到這,機敏的人已經品出些事態失控的味道了。 太虞時的三叔叫太虞欒。 一千年前,太虞欒晉升百氏第一劍修,壯志滿酬地準備提劍出山,登門太乙,與飛光劍葉暗雪一較高低。結果走到半路,被人一刀殺了往后千年,民間說書每每講到南疆十巫之首,必定有一節刀斬太虞鑄傳奇,太虞欒便是師巫洛踏足中土后殺的第一個人,也是他神鬼皆敵的起點。 自此太虞欒天下聞名。 可惜不論是墳頭草高三丈的太虞欒本人,還是太虞氏,都不會想要這種天下聞名。不過,民間說書只是私下說說,真有百氏之人在場的時候,沒誰會去戳牧天者的肺管子。 如今,左月生又是明知故問貴三叔安好否,又是要送上紙錢做區區薄紙 不用瞅都知道太虞時的臉色會有多難看。 溱樓漸靜。 雖然只是幾個小輩口舌之戰,可同時牽扯山海閣、藥谷、佛宗和太虞氏就已經不是常人能插嘴的了。太虞時視線掃過左月生、陸凈和不渡和尚,目光陰翳,右手慢慢地握住劍柄。 一旁應玉橋眉頭一跳,心道不好。 要是鬧大,事后追究起來他也有責任,可他這些天花了好大力氣,才同太虞時拉近關系,出手阻止便是前功盡棄一時間應玉橋進退維谷,只能在肚子里把左月生這個混賬玩意罵得狗血淋頭。 不渡和尚上前一步,有意無意將陸凈和左月生擋在背后。 錚錚錚 忽急忽慢的琴弦打斷了緊繃的氣氛。 溱洧渙渙,方秉蘭闌。 溱洧清清,殷盈洵滿。 就像寒水流過松下白石,低緩輕柔的歌聲拂過每個人的耳朵,聲音里的惆悵把人心底的弦不輕不重地也撥動了兩次。 一直在白玉臺靜坐的天女抱琴起身,微微仰起頭。 溱樓樓如圓環,層層收縮,最后束成一孔,月輝穿孔而落,灑在她臉上像一層雪色的云紗。她的眼睛似水似霧,朦朦朧朧地清凄著,與那雙眼睛對視的時候,會讓人想起一切苦苦追尋而又遙不可及的事物天下絕色的女子那么多,溱樓的天女未必就是最美的那個。人們將溱樓天女稱為天下第一美人不是因為容貌,而是因為每一任天女,她們身上總有某種氣質,讓人神魂顛倒。 曾經有位仙門的女修自負容貌無雙,不忿人們將溱樓天女奉為第一美人,便不遠萬里來與天女比美。 見到天女后,女修目不轉睛地與她對視許久,最后道: 我見猶憐,況乎世人。 幾位公子來溱樓,不是為了赴約么?天女輕輕地問,她的聲音就像雨水滴進湖里,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在漣漪里一切爭鋒都被融去了。目光盈盈間,讓人覺得讓這樣一位美人空等簡直是罪過。 天女說得是。 太虞時癡癡地望著她,拱手一笑。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不渡和尚雙手合十,微微一拜。 芍藥期短,奈何光陰?天女垂首,信手撥了兩下琴弦,輕輕柔柔地道,幾位都是才華卓越之輩,可有雅興答一下阿漣的素花十二問? 天女相邀,豈敢不應?太虞時文雅一笑。 阿彌陀佛。 不渡和尚剛念了聲佛號,就被左月生推一邊去了。 答就答唄。 左月生一臉混不吝,讓四下的人眼角直抽,大罵這左敗類粗俗,不通風流。通風流的陸凈把手背到身后,朝里面的仇薄燈瘋狂打手勢能不能把太虞龜孫的臉踩腳下,就看您了啊仇大少爺! 仇薄燈斜臥軟塌,燭影綽綽的落在他臉上。 第49章 天下第一美人 銅鈴空靈。 十二枝燈緩緩升起, 細銅桿將十二盞太陽燈從下而上挑起。燈做金烏鳥狀,赤松子在其背上燃成一輪紅日, 三足各抓數張雪銀絲編的花箋,下系青銅鈴。 太虞公子,請。 左月生客客氣氣把先手讓給太虞時,表面秉持東道之誼,實則讓他趟趟險。 畢竟這素花十二問他們也是第一次答,最好還是讓仇薄燈熟悉下,有個底。 太虞時冷哼一聲, 對天女漣一拱手:天女請。 天女漣直身跪坐,素腕挽袖,指尖輕輕地從銅鈴上滑過,一探, 摘下一枚花箋:瀟湘八景,孰能數之? 太虞時溫言:煙寺晚鐘連夜雨, 平沙落雁遠歸帆??胀⑶镌聺O夕照,江天暮雪山晴嵐。 山燈北照,何以觀之? 朔時立蓬山, 望時 天女漣與太虞時一問一答, 不渡和尚悄悄退后, 拿胳膊肘捅了捅陸凈:仇施主真有把握嗎? 放心吧。 陸凈一手搖扇, 一手后負,雪袖翩翩, 極盡風sao之能事。 仇大少爺天下第一。 話雖這么說, 但隨著一問復一問, 太虞時回答的速度漸漸變慢,陸凈也開始有些發虛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天女漣有意給他們幾個鬧事的公子哥點下馬威, 這十二問天文地理算術辭令無所不包,極致刁鉆之所能。 溱樓竊竊私語,不少人跟著一起仔細推敲,難得其解。 第七問,眉峰緊鎖。 第八問,冥思苦想。 第九問,踱步徘徊。 第十問 十一問:洛城立木,影長幾何?天女漣柔聲問。 這些日子算天軌算得腦子都快打結的陸凈、左月生還有不渡和尚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想這也忒不是人了吧?又沒給日月記表,又沒給天軌月轍,甚至連時辰都沒有,要怎么算? 太虞時百氏出身,作為未來的牧天者,明顯同他們三個一樣熟悉《天籌》,聽了這個問題,苦笑連連,溫聲問:天女是否惱我今夜擾斷登臺,特意為難? 太虞公子是答不出來了么? 天女漣眼波盈盈地望他。 此問無解。 太虞時搖頭。 那太虞公子的素花問止步于此,可惜了。天女漣淺淺一笑,讓人想起千百年前溱河洧水的粼粼清光。太虞時暗藏的幾分惱意,不知不覺地也就在她的笑容里隨水逝去了,覺得罷了,何必同一個弱女子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