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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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一行人等在城門后,等山海閣閣主派來的長老抵達。 天其實還沒亮,這么早走是他們之前決定下來的,主要是不打算驚動其他人。既然盛會都參加了,鼓聲烈酒地道別過了,于城門前再演一出揮淚如雨的別離未免過于矯情。 等的時間里,幾個仙門二世祖打著哈欠,困得東倒西歪。 婁江的目光不住往陸凈臉上瞅,最后實在忍不?。耗阕蛱焓侨ギ斮\被人揍了一頓嗎? 當賊倒是沒當,陸凈哈欠打到一半,就牽扯臉上的青紫,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瞬間清醒,揍倒是真被揍了一頓。 陸公子威武!陸公子寧死不屈!左月生上下眼皮還粘在一起,半夢半醒間給陸凈鼓掌,撐住??!鐵骨錚錚十一郎! 鐵骨錚錚十一郎為他的守口如瓶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如今臉上跟開了染坊一樣。不過他的寧死不屈是有回報的,盡管仇薄燈十分懷疑這兩個人一定背著他干了什么好事,到最后還是沒能發現《回夢令》的事。 發家致富與名揚天下的偉業得幸并未中道崩殂。 婁江: 這幾個二世祖混在一起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了。 他們就算了,婁江嘆了口氣,葉倉,你這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婁江之前就認識葉倉。 畢竟葉倉是少閣主流放到枎城后結交的朋友,每次左月生惹禍不想被婁江罵,就會躲葉倉家去。婁江為此還暗中調查過,以免少閣主誤交歹人雖然一般情況下,左少閣主更像那個歹人。 以前,婁江對葉倉的印象還可以。 做事一絲不茍,堅韌有毅力,就算被趕出城祝司,也堅持每天雞未鳴就起來練武。心地善良,有幾次左月生坑蒙拐騙過了火,就被葉倉摁著去把東西還了總之,是個靠譜的人。婁江還想過,等調查結束,問問他要不要入山海閣。 ??? 葉倉背著把刀,站得筆直,在三名東歪西倒的二世祖襯托下堪稱孤松屹立,簡直清流。 假如不看他的衣服。 那是一件足以讓所有裁縫師傅見了破口大罵的灰袍,袖子是一大一小的,衣擺是前長后短的,肩線是歪歪斜斜蜈蚣爬的,至于針腳什么的就別提了任何一個學徒敢浪費布料搞出這么一件杰作,不被剝了皮都是他師傅慈悲。 師祖說了,等我回宗,縫紉門服就是太乙功課了,從現在開始就要勤加練習。葉倉認真地解釋。 婁江剛想說,他說你就信啊,轉而想起太乙弟子手刻腰牌的傳統,又有點覺得仇薄燈說不定還真沒跟葉倉開玩笑。 那你板著張棺材臉又是怎么回事?婁江忍了忍,又問。 師祖還說了,太乙弟子的標志就是人狠話少沒表情。葉倉板著臉,力求眼神如死木,話少暫時還做不到,他讓我先學學棺材臉。 婁江: 這家伙是被驢踢了腦門嗎?仇薄燈這種頭號紈绔的話,就算輩分是太乙小師祖,也不能全聽全信?。。?! 葉倉目不斜視:入太乙后各峰首席爭奪賽有考察品行一門,敬上護下,是其中一科。我要做太乙最優秀的弟子,就要先做首席! 我看你他媽的是要做二缺吧! 二缺這個詞是從仇薄燈那里聽來的,婁江其實不太懂這個詞的具體含義是什么,他還特地去翻了各大詞典,但都查不到源出何處。但此時此刻,他卻覺得全天底下再沒有比這個詞更合適的了。 等被派來接貴客和少閣主的山海閣陶長老剛從飛舟上下來,還沒站穩呢,婁江就如蒙大赦地撲了過去,又是連連拱手,又是欠身行禮。 陶長老被他嚇得一失手揪下好幾根寶貝胡須。 這、這是婁江? 天才嘛,總是有點傲骨的,特別像婁江,年紀輕輕就走完許多修士一百數百年才能走完的路,平時雖然算是恪守禮數,但不免會有點年輕氣盛,對待長老尊是有,敬就不見得了。長老們私底下談起他的時候,都說,年輕人有干勁是好,但偶爾也要依賴一下他們這些老骨頭嘛,別年紀輕輕就想著去扛天撐地了。 年少何必非要老成持重? 但眼下,婁江幾乎是眼淚汪汪地迎接他,陶長老驚詫的同時,不免有點飄飄然。 這就對了,遇到挫折終于知道向長輩尋求幫助了! 陶長老清了清嗓子,剛想說什么,就看到婁江跟陣旋風一樣刮進了飛舟船艙里,只丟下句。 這幾位就是閣主要接的貴客了,接下來就交給您了! 第25章 施主們,救命??! 陶容, 陶長老。 鎮過不死城,守過無望涯, 一手鐵筆文能歌風頌月,武能斷生判死。 自謂是山海閣的頂梁柱之一,平素最憤憤的,莫過于閣主對他們這些老骨頭過于敬重,日常見面一禮二問三寒暄就算了,還喜歡把他們高高供起。 人還沒死呢,這么供靈位做什么? 陶容長老不忿久矣, 聽聞魂絲出世,立刻找上了左閣主,滔滔不絕一通痛斥。左閣主被他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為保耳根清凈, 只好委他來一趟枎城。在抵達枎城之前,陶容長老老驥伏櫪壯心未熄, 覺得天底下就沒他這老頂梁撐不住的場子。 但這個場子怕是不曾包括賭場。 啪啪啪! 黑漆木盅被一只冷白漂亮的手搖得骰響急如驟雨,最后以定江山的架勢一翻,啪一聲重重地叩在了鋪了素錦的天雪桌面。 陶容長老向來頗有點講究風雅, 給自己的飛舟起名為天雪, 意為孤天之飛花。不僅桅桿上墨繪山水, 船頭還要安松桌梅椅, 每次乘坐飛舟出行,必定要換一身寬袍廣袖的大衣, 坐到這船首就長風斟酒, 取意高處不勝寒, 我與青天共灼飲,還特地擱了紙筆, 詩情一興便可龍飛鳳舞地揮毫潑墨。 可謂是不染凡塵俗埃也極。 不過,現在這片孤天飛花,算是被徹底扯進凡塵俗埃里了,不僅被扯進去了,還在泥巴里翻了幾個滾啦! 與青天共灼飲的松桌上,原本頗富情趣的一盆文竹靜水被挪到了甲板上,里面晶瑩可愛的白石被撈出來現刻了幾枚骰子。素錦桌布上東一團西一團地沾了nongnong淡淡的墨,一根禿了毛的紫毫筆被毫不珍惜地擱在上面,撕成長條的宣紙或揉或鋪丟了一桌一地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 仇薄燈一腳踩在梅花椅上,一手按著骰盅,鳳眼橫掃,十足凌厲,可惜左右臉頰貼了兩紙條。 快點快點。 四六混江龍,我賭大!一人兇狠老道地拍桌。 這是左月生,他臉上貼了五六張紙條。 四幺滿盤星,我賭大。一人猶猶豫豫緊張。 這是陸凈,他臉上紙條足有七□□十眼睛都被擋住了,只能打縫隙里瞅。 四三雁行兒,我、我賭??!一人看似氣定神閑,實則袖中掐算。 這是陶容陶長老,一手撫須一身仙風道骨,是四人中唯一臉上干凈的。 四紅四點滿堂春。仇薄燈握著骰盅的手慢慢上移,我賭大。 多骰共擲的博戲中,一般遵循渾花者貴的原則,即四枚骰子投出來的點數為同一色為貴,而同色中紅色最貴。天下賭經《除紅譜》將四枚四點的紅彩骰面稱為滿堂春,為最貴的彩。 骰盅一開,只見四枚骰子整整齊齊,紅面朝上,一色四點。 正是滿堂春。 cao!真的!四紅四點!贏了贏了!左月生一躍而起,大呼小叫,陶老,快快快,按我們之前說好的,你要是輸了翻三倍算。 陶容長老手一抖,險些又把好不容易養的幾根山羊胡子扯斷。 咳咳。 陶容用力地咳嗽,試圖提醒這幾個小兔崽子自己年事已高,他們需要給老人家點面子。 可惜他的暗示太過隱晦,一邊的陸凈壓根就沒接受到,興致勃勃地提筆在宣紙上,一通驚天地泣鬼神地畫符,然后往漿糊里一摁,舉起來頗有禮貌地問: 陶長老,您想貼在哪? 隨便你。 陶容長老放棄了,無奈地道。 陸凈啪啪啪三聲,一點都不客氣地把紙條直接糊到了陶容長老的額頭,兩頰,來了個天地人三才。 來來來,繼續。 仇薄燈笑容不改,把骰盅一合,就要繼續搖骰子。 咳咳咳。陶容長老頂著三張紙條,像模像樣地重重咳嗽了幾聲,然后哎呦哎呦地揉著腰站了起來,老了老了,這船頭風太大了,老朽得先去歇歇。你們幾個少年人,繼續吧。 風大?陸凈在記錄勝負情況,險些一筆走歪,這風叫大? 飛舟上風大原本是件蠻正常的事,不過陶長老這天雪舟舟頭刻了陣法,保證只會吹來讓袍袖輕舒,蒼發微揚的仙風,而不是讓人發亂衣翻的妖風。 仇薄燈是個眼尖的,一上飛舟就相中了這片風水寶地,陶長老還在自鳴得意地向這群貴客介紹天雪舟如何雅致如何蘊意深遠,幾名貴客就已經呼啦圍到了船首桌邊,左少閣主雕骰,陸公子裁紙,仇小師祖定規則轉眼間高情遠致的天雪就被一片骰子撞盅聲淹沒了。 陶容長老瞅了片刻,心疼得胡子都在哆嗦。 但這三人年歲雖小身份卻高,特別是仇薄燈乃太乙小師祖,不方便直接訓誡。他便想了個寓教于樂的法子,仗著自己修為高耳力過人來跟他們一起玩骰子,給他們點虧吃吃,然后循循善誘,引他們浪子回頭。 結果沒想到,不是浪子回頭,而是晚節不保。 高天之風,還真是好大哦,仇薄燈輕聲細語,袖子一重都吹不起。 哎呦哎呦。 陶容長老哎呦得更像那么一回事了,還摸出了根拐杖,一篤一篤地敲著船甲板,轉身就往船艙走。 老寒腿又發了,老朽得先去躺躺嘍, 你們山海閣的長老,賭品這么差的?仇薄燈轉頭看左月生,感覺快要輸了,就扭頭跑? 別以偏概全??!左月生不滿,這絕對是個中jian滑無賴。 陸凈吭哧吭哧地就笑了。 陶容長老忽然就耳背了,什么都沒聽到似的,拄著拐杖一溜煙回船艙去了。 長老!陶容長老醞釀好一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辭,剛一踏進飛舟船艙,還沒來得及開口,婁江就滿面嚴肅地迎了上來,張口就是: 關于枎城影傀一事,婁江有諸多不明之處,還望長老解惑。 說著,他又不著痕跡地補了一句:陶長老您鎮過不死城守過無望涯,是山海閣中對大荒了解最多的人,傀術是從大荒里傳出來的,如果連您也無法為握解惑,那也不知道該向誰問去了。 胡言亂語,陶長老叱喝,閣老們哪個不比我更見多識廣,老朽豈敢自夸!不過話又說回來,閣老們也不是你們這種小輩能輕易見到的。也罷!也罷,你有什么問題姑且說說。 您要是真豈敢自夸,就把臉上的皺紋收一收,別笑得跟菊花似的??! 婁江一面腹誹,一面虛心接受連連稱是,將陶長老引進凈室。 長老請看。 婁江將三個玉盒擺在桌上。 陶長老一一打開,第一個玉盒保存的是幾縷銀色的魂絲,第二個則是一副收緊芥子盒中縮小的殘破陣圖,由鐵柱鎖鏈和青銅辟邪厭勝鐘組成如果仇薄燈在這里,就能認出這正是枎城前城祝的萬象八周伏清陣,事后婁江竟然把整個陣全給撬起來收走了,最后一個卻是一小片青金色的鐵片。 陶長老一邊聽婁江把那天的事巨細無遺地講來,一邊捻捻魂絲,看看陣圖,最后將青金鐵片捏起。 長老,婁江把碎了的青帝鏡一并放到桌上,從山海閣出發前,閣主讓墨師在青帝鏡中封了陣,以此排查魂絲的蹤跡。但我到枎城之后,青帝鏡始終沒有反應。這是為何? 陶長老將青金鐵片放下,轉過鏡背面,看了一眼。 墨師的陣圖沒有刻錯,但他疏忽了。 疏忽了什么?婁江追問。 這個陣圖只能覺察種魂初期的魂絲,如果魂絲生長超過百年,就沒有用了。陶長老說,種魂種魂,種的其實是人的怨恨和不甘。人心愛恨,就是顆種子啊。你見過那些親友被殺的人嗎?在初聞噩耗時,他們或雙目赤紅,或以頭搶地,大怒大悲溢于言表。但等時間更長一些,悲痛與怒色就會被收起,轉而在心底扎根。 這世界上,恨越深越久,越聲色不動,越淡寫輕描?;杲z一旦長成,死魂的恨就變得絲絲縷縷,你再也無法直接看到。 陶長老掏出了根黃竹根的老煙斗,在桌面上敲了敲,一點暗紅的火在煙斗里燃起。他慢慢地吸了一口,青煙騰卷而起,模糊了年邁蒼老的面容。 婁江心中一動。 他聽閣主說過,陶長老年輕的時候鎮守不死城,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一批鎮守不死城的仙門弟子幾乎都殉道了只有陶長老被一位師兄背回了山海閣。 長老,您看這個陣。婁江岔開話題,指著放在第二個玉盒中的殘破萬象伏清陣,立柱為眼,牽鎖為紋,懸鐘布呂。這種布陣風格,看起來像天工府的。難道魂絲這件事,和天工府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