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碰到了東方雪紀。

    來吧，讓他看看，煙霧逐漸散去，他謹慎地走到距離剛剛東方雪紀所在位置的三米開外，看到依然站立的的人影。

    真人呼吸一滯。

    他成功了，他的感覺沒錯，在他的領域內，東方雪紀遭到全方面的打擊。

    她身上多處皮膚“溶解”了，呈現出可怖的血紅色；右腳站里的姿勢很奇怪，可能腳腕被扭傷了；腰側的傷口還在流血，胸前衣襟上甚至也洇出大片血跡，從顏色來看，更像是嘔吐出來的，里面有些血塊一樣的東西，說不定是內臟。

    很難相信一個人受了這么重的傷，居然還能站著。

    但震撼真人的并不是這些。

    女孩在看著他。

    東方雪紀還在看著他。

    她的身體遍體鱗傷，她的目光卻仍然澄澈純凈，似乎對于她而言，戰斗就是單純的戰斗，受傷也只是戰斗中必然的一部分，即使死亡也無損她不含雜念的斗志。

    真人突然感覺自己心中的惡念也在減少，同時，有另一股情緒在升騰：假如他是接受過正經教育的人類，他就會知道這陌生的情緒叫“敬畏”，但他不是，所以他用詛咒的方式扭曲了這股情緒。

    這來到世間僅有一年，純粹邪惡的咒靈呆愣地突然說：“我決定了?！?/br>
    “——我一定要把你做成最好的人偶，收藏起來！”

    他又興奮地像個巨型熊孩子，在雪紀面前手舞足蹈：“雖然還沒有死亡，但你也失去行動能力了吧？沒關系，我不會殺死你的，你和那些人類不同，我會研究出一種不損傷人類大腦的制作方式——”

    他的表白還沒有完成，東方雪紀就像是專門打他臉一樣，一只又疼又重，血氣騰騰的拳頭砸在他的面部，他的牙齒飛出嘴巴，鼻子也裂開了，一只眼球甚至突地差點掉出來。

    真人又疑惑，又委屈，他在心里大喊：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的領域是無敵的！東方雪紀應該只剩下喘氣的力氣！她為什么還能打自己！

    難道她一開始就沒有受到傷害嗎？難道她剛剛站著不動，是在引誘自己接近她嗎？

    但是，這怎么可能呢？不管是上一次，還是剛才的戰斗，真人都摸清了東方雪紀的戰斗風格：她只能近距離格斗或者械斗！所以只要拉開距離放領域，她應該是只能被動挨打的呀！

    難道這女人的靈魂也是與眾不同的嗎！

    難道她是自己的天敵嗎！

    夏油杰不是說過，世界上這么強的只有五條悟嗎？！

    但他的身體極速向后飛去的同時，雪紀的下一輪攻擊也到了！真人揮舞手臂，想要變出翅膀飛走，但剛剛東方雪紀似乎打到他的腦子了！現在他的反應比平時慢很多倍！

    東方雪紀的女武神不見了，在真人驚恐的眼神中，她身上穿了一層幾乎透明的鎧甲，剛剛在陰影中，居然連他也沒有看到！所以是這層鎧甲保護了她嗎？

    被鎧甲包裹著的東方雪紀的拳頭也格外有力，打起人來比女武神的槍戳人還要痛，戰損嚴重，卻愈戰愈勇的女孩一拳一拳，捶打在真人的腹部，胸口，臉上。最后她掐住真人的脖頸，像屠戶掐住雞脖子那樣，狠狠地往墻上摜去！

    只一下，真人就覺得自己的臉被砸平了……

    也許他不該用人類的身體出現在這里，也許他應該從一開始就變成個史萊姆……他迷迷糊糊地想著，人類奇幻書籍中的奇幻生物進入他的腦海，史萊姆據說是沒有具體形狀的，所以就算被打了也不會痛吧……

    雪紀沉默著，她不說話，只是一下一下砸著真人。假如咒靈之間能夠心靈感應，真人就會明白，這正是不就之前漏瑚經歷過的：幸運的是，他的脖子沒有像漏瑚一樣碎掉；不幸的是，漏瑚的痛苦是一次性的……

    年輕的咒靈不想求饒，想要為自己保留體面，但鑒于他的眼淚都流出來了，和血混在一起黏黏糊糊地掛在臉上，似乎他的努力也就不重要了。他在淚眼婆娑中看向東方雪紀，看到的是一個目光深冷仿佛他是一條孑孓，毫無價值毫無存在必要，真人終于忍不?。拊V）出聲：“你……為什么……”

    你為什么還能動？你為什么還能戰斗？你為什么變得更強了？你的女武神哪去了？你為什么突然這么生氣？你打咒靈為什么這么痛？你還要打多久？我會不會死在今天——

    一連串的問題堵在心里，他說不出，他只能看著東方雪紀笑得比咒靈更像個詛咒，她說：“我很生氣，因為你的能力，女武神觸發了以往從未有過的形態?！?/br>
    “她為了保護我的靈魂，變成了鎧甲?！?/br>
    “現在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懂嗎？我們兩位一體，本應一生不分離，但現在，我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

    東方雪紀越說越生氣：在真人剛剛打開領域的時候，她是躍躍欲試著想要挑戰自己極限的！她以前沒有見過這樣的敵人！而如果這次能夠勝利，就說明她突破了自我！

    但這不是以女武神消失為代價！

    在最后一瞬間，女武神貼著她的身體和靈魂，保護了她！但她的替身也同時變得冷冰冰的了！

    ——因戰斗而產生的喜悅頓時一掃而空！

    “真人！你死定了！你想看看地獄嗎？我這就送你過去?。?！”

    雪紀把自己的額頭砸在真人的額頭上！真人覺得自己被大炮打中了！他好害怕！他想求饒了！他本身也沒有什么氣節的！他不想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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