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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不是目中無人,更接近某種病癥,好像她帶著一個看不見的耳機,耳機里面用最大的聲量播放著噪音,阻隔了她與外界的交流。 擔任夫人護衛任務的這半個月,中島敦和她交流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對其中的一次印象很深。 那是一個晚上,晚上的夫人是不出門的。 因為,港口黑手黨雖然竭盡全力的減少了大樓中鏡子和反光物體的數量,但是總還是有窗戶。 由于窗外的夜色,到晚上,窗玻璃能夠映出人的面容,夫人極度厭惡這種事情,所以晚上她會在自己那沒有窗戶的房間里靜靜的坐著。 當時夫人坐在床上,中島敦坐在地板上,翻閱著下屬交過來的報告。夫人的視線一如既往的靜靜落在面前的畫作上,只是有一個瞬間,她黑色的眼珠滾動了一下,落在了中島敦脖頸出帶有尖刺的項圈上。 中島敦一直帶著這個項圈,他需要它,上面的尖刺一刻也不間斷的刺入他的身體,讓他疼痛,流血,他利用這種疼痛來控制自己的異能。 “...很痛嗎?” 聲音響徹的前幾秒鐘,中島敦還以為房間里突然響起了音樂聲。 察覺到話語的意味后,他幾乎是驚愕的抬頭,夫人的眼睛靜靜的落在他的項圈上,中島敦察覺到了她的目光,他的手無意識地搭上自己的脖頸。 當然痛,每時每刻都在痛,并且非常的害怕,如果自己死掉會怎么辦?中島敦討厭痛,討厭流血和死亡,對這一切都非常的討厭。他怕得要命。 但是他說出口的卻是“已經習慣了?!?/br> 夫人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那一個瞬間她似乎聯想到了自身。 “而我還沒有習慣?!?/br> 她說。 # 從上述事件看出,夫人雖然會讓人聯想到植物,但某些地方又讓中島敦感覺她是有著自己的感情的。 敦后來也知道了為什么她的房間里沒有窗戶,實際上任何能夠反射出她的面容的反光物體,夫人都非常討厭。 沒錯,就是討厭。 就算是一直靜靜的,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的夫人,在看見一面鏡子的時候,也會尖叫著把它砸碎。中島敦第1次撞見時嚇了一跳。 事后清理夫人手臂上的傷口也著實費了一番力氣,她發抖的厲害,好像剛剛那面鏡子里面短暫映出的并不是自己的臉,而是某個會把自己吞噬的怪物。 由于看守不利,中島敦從夫人房間告辭后自己去領了懲罰,從處刑室出來,遍體鱗傷一瘸一拐的朝醫務室走去時,他心里面想的是,那是他第1次見到夫人這么鮮活的樣子。 ...簡直就像一個人了。 他想。 夫人討厭一切鏡子,整個港黑大樓里面也就沒有這種東西,就連盥洗室里面都找不到一面鏡子,如果要有的話只能是員工自己攜帶的。 她一般不會和別人進行眼神交流,因為討厭在別人的眼睛里面找到自己。 中島敦并不理解為什么夫人如此的討厭看見自己的臉——她分明是個無論放在任何地方與時代都會被尖叫著供奉起來的美人啊。 但是港口黑手黨里的人都在高壓之下命懸一線的工作著,總會有或多或少的怪癖,夫人的行為在其他人眼里是古怪的,在這里則只能算一點小偏好、全黑手黨都不約而同的縱容著她。 只是在其他地方并不是這個樣子的。 有一次中島敦護衛夫人去參加一場重要的宴會,首領就在不遠處和幾個大人物一起談事。 首領是這些人之中年紀最輕的一個,言談之中卻完全占據著主導地位。他手里拿著杯子,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 他每說一句話,周圍的那些老朽的大人物們臉色就難看一分,卻還得站在那里陪著笑。 中島敦靜靜的站立在角落,他的身影幾乎要隱藏在墻壁的陰影中,夫人在先前突然跌跌撞撞的朝某處走去,中島敦先前還跟隨著,后來發現她的方向是歡喜時,就停留在原地不過去了。 他站在原地等待著,數著時間,在三分鐘后聽到了強烈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 是從夫人離去的那個方向傳來的。 中島敦猛然睜大雙眼,而正與眾人進行交談的首領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未被繃帶裹起的那只眼睛毫無波瀾的朝那個方向瞥了一眼,對身邊周邊的人說了一句“我先失陪了?!?,也沒有等待回應,就朝盥洗室的方向邁出步伐。 中原中也緊跟在太宰治身后,在經過中島敦時留給他冰冷的一瞥,中島敦并不言語,也跟隨在他們后面走了過去。 宴會廳的盥洗室散發著淡淡的香水氣味,進門,夫人跌坐在瓷磚上,正前方一整面鏡子全部破碎,她臉上毫無表情,用手劃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手上的血流到那些玻璃渣上,被光照得亮晶晶的。 在夫人后面,廁所的過道里,有一個穿著禮服的女性。她被嚇到了,右手捂著嘴站在那里,不敢靠近她。 察覺到中島敦三人的到來,禮服女性極其迅速地朝他們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而在先前,整個宴會上面的賓客都對有著港口黑手黨這個名號的人抱有無比的敬畏之心,連視線接觸都不敢呢。 首領站在那里靜靜的看著,然后走上前,握著夫人的手把她拉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