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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理由都為她找好。她被說服,順勢坐在他身上,額頭貼著他胸膛,她回抱著他,雙手摟住他的脖子,肌膚相貼的瞬間,帶來輕微的顫栗,莫名的心跳。 只是眷戀又迷惘,絲毫沒察覺到這過分的親昵。 她把頭枕在他肩上,喃喃:“我腦袋里好亂,不知道說什么?!?/br> 少年的手攬著女孩肩膀,問:“你什么時候開始失眠的?” “回來以后沒幾天就這樣了?!彼D過臉,額頭輕貼他的頸畔,溫熱氣息令人心安,“其實睡得著,但是會做噩夢,不敢睡,慢慢變得很依賴安眠藥,換過幾次藥了,越來越糟糕?!?/br> “現在還睡不著嗎?” “睡得著,就是會做夢。有時是噩夢……”她頓了下,“但一直會做這個夢?!?/br> 周嶠沉默片刻,問:“那噩夢和我有關,是嗎?” 湯儀不解,她隨即否認:“不是?!?/br> 他輕柔扳過她的臉龐,撥開女孩粘在頰邊的發絲,少年的臉微微一俯,他盯著她黑凌凌的眼睛,毫不費力的洞察,絕不容許她說謊。 周嶠又問:“夢和我有關嗎?” 彼此湊得很近,她仰頭看著他,他的表情認真又嚴格,她什么也逃不過。 她應了聲,道:“我經常做夢,這次換了藥,變得會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br> 即便在此前他有無數種猜想,或許已接近答案本身,當聽她這么說出口,此刻平靜的語氣,與電梯內流淚的面孔,判若兩人,她究竟獨自忍受了多久? “找醫生看過了嗎?” “沒用的,醫生也沒辦法。我有時候會分不清,是因為……”女孩皺起眉,目光落在他臉上,小聲說:“因為太像了?!?/br> 太像了?周嶠垂下眼眸,在她眼睛里搜尋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答案。 他問:“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夢里的人很像?” 她發現一點問題,糾正他:“不,是他像你?!?/br> 準確說,是她拿記憶拼湊出來的、一個不完整的周嶠。這樣想來,現實中他的出現,逐漸填補了其中空白,夢中少年才會越來越趨于真實。 “是什么樣的夢?” 緊閉的小黑屋,坐在身旁的少年,緘默不語,陪伴著她。 談不上美夢,對她來說,是在漆黑恐懼中,能得到的唯一庇護。夢中,少年曾陪她度過最難熬的時光,哪怕在很長時間里,他并不理會她,如此長久的陪伴,她已經離不開他,好像成為她身體中的一部分。 只要他在,她就不必擔驚受怕,假如他離開,她會陷入噩夢。 傳言末日的下雪天,她在馬路對面看見周嶠,第一反應是絕對不可能的事,竟發生了。再到昏黑嘈雜的livehouse里,他再次找到她,那一刻,說不動心是假的,但比起心跳,更強烈的是無法忽視的煩躁和驚慌。 這是擺在她面前的兩道選擇題。 一個是牽起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下名字的少年,他們剛剛重逢,他說:先答應我不要走,我才會放手。 一個是在夢里陪伴她的少年,天長地久的陪伴,是她的精神依賴,無法割舍。 顯而易見,她選擇了后者。 在特訓學校里,他們之間就有太多不確定了,連名字都是不確定的,半年多的分離,不算長,卻緩慢致命。他還會再離開嗎?他們還會再見面嗎?一切都會恢復如初嗎?都不確定。 心底強烈的不確定,加上夢境的威脅和引誘,太亂了,便想盡辦法推開他可能潛意識里,明知他對自己的吸引力,太難抗拒,因此,更要毫不留情去扼制,控制住感情。 結果仍是數不清的動心。 如今,她又陷入困境,到底要怎么辦? 湯儀回過神,眼前少年眸光幽深,他問:“你在想什么?”她只說了夢中景象,沒講下去。 她沒吭聲,移開視線,不禁摟緊他,手指蜷起,輕蹭他的脖子。他神情若有所思,像在等待,又像在細細思慮什么,男生攬著她纖薄的背,手沒有亂摸。 難忍的癢意,周嶠捉住她的手,手指有點涼,他皺眉將她拉近,忽然,聽見她說:“我在想有時候會分不清這些,怎么辦?” 非要到自己無法解決、難以忍受的地步,她才向他開口。 究竟,這半年多的時間,在她的夢里,他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 女孩眼眸清澈溫潤,她定定看著他,微仰起臉來,猶如一名虔誠告解的信徒,眼底蒙著迷茫。 他低頭問她:“現在分得清嗎?” 她點頭,“就有時候會分不清?!边@種感覺并不好,想多了會懷疑周遭所有的真實性。 湯儀生怕到最后,會演變成,明明什么都是真的,他陪在她身邊,不過,她看什么都認為是假的,稍一想就頭皮發麻。 她絕對不要變成那樣。 “有多像?會讓你分不清?!敝軑阶岳鹚氖?,貼在他頸側,他問,“有心跳嗎?” 女孩微微一怔,長而翹的睫毛覆下來,當然不是冰冷的。薄薄的皮膚下,感到平穩的跳動,還有,他說話時喉結微動,極干凈的線條,氣息清冽,每次目光停在這里,會忍不住想,摸上去是什么感覺? 她禮貌開口:“我能摸一下嗎?” 房間里靜悄悄的,窗簾后連一絲光都鉆不進來,走廊燈亮著,光灑下來,落在玻璃瓶植物的葉片間,靜止的影子投在地上,淡淡的陰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