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學) 第125節
意味著不祥的消毒水味一瞬充盈在狹隘封閉的樓道,混合著腥甜的血腥味兒,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屬于“死亡”的禁忌氣息。 任誰聞到這種氣息,都會意識到出事了。 霍傳山眼底的笑意,漸漸消失了。 “你們……在做什么?” 第64章 同犯 要坦白嗎? 面前, 霍傳山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白岐玉,等待他給出的說法。 放在過去,白岐玉面對最信任的老友, 一定會全盤托出,尋求幫助和建議。 可發生了韓江雪的傾訴后,白岐玉產生了動搖。動搖記憶中可靠友人的真面目,動搖自己看人的眼光是否有問題。 畢竟, 如果霍傳山報警,一切就都完了。 他,林明晚,還有見死不救的裴芝琪…… “阿白!”霍傳山再次出聲, “告訴我,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濃密若蝶翼的睫毛一顫,漆黑的眸子迷茫而無措的抬起, 被男人捕捉。 一如既往的漂亮, 一如既往的脆弱, 卻平白混入了讓人不喜的東西。 是狐疑。 霍傳山的視線銳利的滑過白岐玉背后女人的臉,后者狠狠地打了一個寒戰,側著身子藏到了陰影里。 他面色不顯,放柔了聲音,若上好大提琴徐徐滑過琴弦:“阿白,我以為,你可以信任我?!?/br> “我……” 白岐玉抿著嘴, 仍是拿不定主意。 可命運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 他又聽到了新的腳步聲。 來自……樓下。 鑰匙碰撞聲打著旋兒, 清脆的回蕩在樓道, 房東胡叔的標志性大嗓門兒人未到聲先來。 “大早上的不給我省心, 三樓這群狗雜種……” 電光火石間, 白岐玉腦中閃過了無數種對策,可無一例外…… 都必須有男人的參與。 他緊緊閉上眼,又睜開,漆黑蝶翼翻飛間,做出了決定。 “霍哥,”他的聲音微顫,“你能不能幫幫我……” 霍傳山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幫你什么?你先說清楚?!?/br> “幫我……”白岐玉抬眼,緊緊對上男人探究的眼,“幫我掩蓋這一切?!?/br> “除了你……”他的嗓音帶了哽咽,那樣可憐又惹人心顫,“除了你,我真不知道找誰才好了……” 霍傳山不得不承認,這個小家伙總有一種魔力,能讓他毫無緣由的拖鞋。 或許是眉目間瀕臨崩潰的慌亂,也或許是泛紅眼角間的水汽,都給人一種疼惜易碎品的憐愛。 不過,霍傳山也清晰的明白,即使白岐玉什么都不說,他也會為他去做一切。 一切弄臟雙手的事,一切不見光日的事,因為,本該如此。 腳步聲逼近的前一刻,霍傳山捏緊白岐玉的肩膀,低聲道:“等會我說什么,你都要配合我,明白嗎?” “好?!?/br> “還有那個女人……”霍傳山沉下眸子,“不要讓她說不該說的?!?/br> “我,我絕對不會的!”裴芝琪焦急的表明立場,“我什么都不知道!” 時間緊急,來不及說串供,下一秒,胡叔已經踩著拖鞋,進了拐角。 進入鋪天蓋地的消毒水味的地獄,進入令人發狂的可怖污穢中,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看向神情莫測的霍傳山,看向陰暗中看不清神色的白岐玉,瑟縮的后退一步。 “這一片血是……cao……” 領著鑰匙的手也不轉圈了,死死按在口袋上,似乎一個不慎就要掏手機報警。 “您怎么來了?”白岐玉先聲奪人。 “???”胡叔卡了殼,“二,二樓的打工仔投訴我,說你們樓上鬧騰了一整晚上,害得他們睡不著,讓我來看看……” 這二樓倒是好心機,白岐玉在心中暗罵,他們昨晚肯定被嚇醒了,縮著不來幫忙,反倒是一切結束后倒打一耙通知房東…… “不是,這一地血怎么回事兒?你們做什么呢!” 霍傳山解圍:“我們也是被鬧得睡不著覺,來查看的?!?/br> 白岐玉點頭:“我一醒來,門口就他媽的這一堆黏糊糊的東西?!?/br> “哈?”胡叔明顯不信,“你裝傻也沒用,我現在就報警……” 說著,胡叔直接掏出手機,結果一愣。 “咦,網呢?” “昨晚網就斷了,”白岐玉說,“我們下樓找你,你還不開門?!?/br> 胡叔被一打岔,愣了一下:“我沒聽到你們來找我???” “可能你睡得太死了?!?/br> 胡叔擺弄了一會兒手機,又發現了新的困惑:“我\cao,手機信號也沒了?” 霍傳山走到胡叔身旁,俯下身看:“你確定嗎?我們隔壁樓的網沒事?!?/br> 說著,他頓了頓,溫和的笑道:“忘了自我介紹,我是6號樓的住戶。來找白先生的?!?/br> 他順手把蛋糕盒遞給白岐玉,修長的手從西裝內襯拿出一張名片。 胡叔疑惑的接過,質感優越的卡片上印著“齊魯大學歷史系教授霍傳山?!?/br> 見霍傳山一副斯文穩重的模樣,又一身西裝革履,氣質不凡,儼然是高知分子,胡叔的態度緩和了許多。 “……幸會,我是小白的房東,這棟樓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我的……哎,這破網怎么回事兒???” “是不是這一片的信號塔出了問題?”霍傳山態度溫和的提議道,“可以去空闊的地方聯系通信公司維修?!?/br> “也只能這樣了。老建筑就是東西容易壞?!?/br> 被打岔了許久,胡叔從最初的驚嚇中回了神:“我說,這堆血真和你們沒關系?那是誰干的?” 這是打消懷疑了。 幸虧處理現場前,白岐玉已經換下帶血的睡衣,又徹底的洗了一個澡。 他穿著單薄的睡袍,勾勒出瘦削的身材,巴掌大的臉蒼白俊秀,似乎也被這堆血嚇壞了。 任誰看都不像是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 白岐玉和霍傳山隱晦的交換了一下視線,前者苦笑:“不知道……我一推門,把我嚇壞了,這是什么事兒啊……我以為是304搞的,你知道,我聽說他竟然虐貓的……” 胡叔若有所思的點頭:“那個神棍確實是個瘋子……” 白岐玉趁熱打鐵:“所以,二樓說聽著‘鬧鬧騰騰’的,可能是我和304理論時吵架聲音比較大?!?/br> 適時,躲回家里的裴芝琪猛地推門出來了。 “就是說??!我也覺得是304干的!媽的,對小動物下手的渣滓干出什么事兒都不奇怪!” 她聲調高,嗓門大,頗有潑婦罵街的精髓:“一而再再而三的,成天惡心我們幾個鄰居,就不能趕緊把他趕走嗎?” 胡叔一下就被她轉移了注意力:“哎呀,小妹你先別激動,也不一定就是他干的……” 裴芝琪一聽,翻了個白眼:“那洋垃圾說不定是個偷渡的外國通緝犯,這種安全隱患哪天半夜把你殺了你都不知道,你也真敢放他在這里??!” 胡叔被她嚇了一跳:“嗬!話不能亂說……怎么就通緝犯了?鄰里鄰居的,要殺要打的像什么話!” “天天唧唧歪歪的要找大使館,你見他找過么!”裴芝琪不依不饒,“你一個中國人你為什么幫洋鬼子說話???你是要包庇他?你是精美份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 被裴芝琪胡攪蠻纏的吵了半天,胡叔被尖嗓門吵的腦子嗡嗡的,哪還顧得上別的。 他借口天色不早,下樓給孩子做早飯,溜溜的跑了。 裴芝琪還不依不饒的喊“趕緊請保潔公司打掃樓道”,什么“崇洋媚外,小心我拍照發到網上”的。 一直盯著臃腫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盡頭,兩個人才松了一口氣。 裴芝琪方才的兇悍潑辣全數漏了氣,差點癱軟在地上,撐著門框才勉強沒失態。 她滿心滿眼的后怕,不安的看了一眼神情莫測的霍傳山,小聲問白岐玉:“你這個朋友靠譜不?” 白岐玉疲倦的揮了揮手:“沒有人比他更靠譜了?!?/br> 這句話只是打發裴芝琪,不讓她問來問去的,可聽在霍傳山耳中,又是另一層了。 他的視線柔和的在白岐玉剛洗過、還泛著水汽的蓬軟發絲上繞了一圈,心中也化的很軟。 “時間不早了,我們抓緊吧?!?/br> 霍傳山是真的穿衣顯瘦,脫衣有rou。 襯衫隨意的挽到手肘,結實有力的小臂輕巧的擦去白岐玉和裴芝琪cao勞半天都弄不干凈的污跡。 他的儀態是那樣的優雅而游刃有余,仿佛在燈明幾亮的大禮堂與萬千學子談笑風生,而不是在昏暗潮冷的樓道,清理污穢與血漬。 白岐玉沉默的給他遞消毒液,心中復雜的情緒堵脹著,幾乎要把他憋瘋了。 不該是這樣的…… 他從未想過,他的“新一段人生”會是如此的開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