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學) 第103節
“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還太危險了……對不起?!?/br> 誰在道歉? 白岐玉下意識說道:“沒事……” 再次醒來時,是被護士尖尖的嗓門弄醒的。 白岐玉嚇了一跳,趕緊起身:“謝聞道,吊針……” 聞聲,謝聞道扭頭看向他,很溫柔的笑了笑:“放心,已經結束了?!?/br> 他難得沒帶眼鏡,那笑容蒼白、疲倦,卻恢復了謝聞道一如既往的斯文感。 看的白岐玉想落淚。 “謝聞道,你他媽的終于正常了!”白岐玉喉頭發澀,“你知道昨天我有多擔心嗎?” “沒事了,”反倒是謝聞道安慰起他來,“別怕?!?/br> 白岐玉掩飾的低頭去看手機,老天,都第二天七點了。 那邊兒,護士小姐很不滿的皺眉:“昨天還是你朋友自己醒來,喊我們換的藥。陪護要上心啊?!?/br> 這事完全是白岐玉的錯,他尷尬的道歉,謝聞道反而還替他辯解:“他昨天把我弄來醫院太累了,我沒睡著。沒關系的?!?/br> 護士說,雖然高燒退了,但最好再吃點藥觀察,防止出現其他病癥。 護士叮囑幾句就走了,房間里一時靜了,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掛鐘走動和二人的呼吸聲。 還是謝聞道打破安靜:“昨晚結束后……我又被附身了,是吧?!?/br> 白岐玉垂著眸子,不知該不該說。 看這欲言又止的反應,人精如謝聞道怎么不明白。 許久,他輕輕說:“你走吧?!?/br> “不行,我等你睡著了再走?!卑揍駬u頭,“你想吃什么?我去買。等會一塊帶回換洗衣物來?!?/br> “你沒理解我的意思,”謝聞道嘆氣,他垂著眼,好像很不愿這句話似的,“回老家也好,換房子也好……總之,什么方法你都該試試?!?/br> 他說:“對不起,我盡力了?!?/br> 他還說:“你走吧,快一點。不然……” 白岐玉腦中一片嗡鳴,那一刻,他感覺天都塌了。 “你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謝聞道悲哀的搖頭,又點點頭。 他不再說更多的話,白岐玉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岐玉自己說要走,是不想麻煩謝聞道、出于禮貌的意思。 而謝聞道主動讓他走,這個事情就變了味了。 像名醫對病入膏肓的病人搖頭,代表了非常不妙的、不敢細想后果的含義。 白岐玉聽見自己的聲音像來自遙遠的另一個時空:“……沒其他辦法了?” “昨晚發燒前,我幫你聯系了家里的老人。他們只說比較邪,要查查老卷宗給我答復,說應該沒什么大事?!?/br> “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緊接著,‘它們’就來了,在我身體里打起來了?!?/br> 謝聞道緊緊閉上眼:“我弄錯了,我錯的太離譜了?!?/br> “無論是它的能量,抑或它的執拗與惡意……都已經遠超了我們家,甚至可以說人類能力下,能解決的范圍?!?/br> “不,你別再嚇唬我了,”白岐玉痛苦到語言支離破碎,“你不是說過……你說我夢見的公雞鳴叫是驅邪的,難道我不是無辜受牽連的嗎?” 謝聞道接下來的反應,將白岐玉僥幸的心理擊潰。 他一字一句地說:“你有沒有想過,公雞為什么鳴叫?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公雞鳴叫?而為什么在那種強烈的、驅邪的陣勢下,依舊不管用呢?” “那些斗法的人,在一直嘗試、一直抗爭,可,一點功效都沒有……” 透過他悲慟的眼底,白岐玉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張陌生而充盈著絕望的臉。 以及他的身后的“人型”的黑霧。 “它”正以奇異的姿勢彎腰,雙手如鳥展翅,頭從雙腿之間探出。 那東西,與其說是“人型”,倒不如說是拙劣的仿制品。 頭太大了。 脖子太長了。 身子太細小了。 腫瘤般碩大的頭顱在樹枝似的細長脖頸上搖搖欲墜,仔細聽去,仿佛還有縈繞的蒼蠅嗡鳴…… 黑霧的臉粗糙而模糊,無法以常理辨認,五官以褻瀆造物主的惡心形態分布著,而白岐玉能清楚的感到,他是在看他。 那是一種極其清晰的“窺探感”。 像惡毒的偷獵者發現了稀有的寶貝,其中流露的惡意幾近凝做實質。 白岐玉看過一篇資料,說這個姿勢,能夠看到“世界上不存在的東西”。 此刻,它似乎察覺到了白岐玉的視線,嘻嘻的笑了起來。 “我在等你呢?!彼H昵又殘忍的說,“我們約定好了的,等價交換、公平正義……你該不會這點酬勞都不想付了吧?” 等價交換,公平正義。 白岐玉崩潰的嘶吼道:“胡說,胡說!” 第55章 霍傳山 白岐玉記不起是怎么離開的醫院, 又怎么去的機場了。 機場大廳的暖氣熱的人頭暈目眩,老人小孩的脫了羽絨服四仰八叉的躺,卻不能溫暖白岐玉哪怕一點。 他站在光線通透, 人聲鼎沸的候機廳中,只覺得仍沒走出那片黏膩陰冷的黑暗。 有那么一瞬,白岐玉產生了回靖德的想法。 他離開的倉促,很多事兒沒處理清楚, 比如老國土局的房子還剩兩個月才到期。 走之前, 他沒通知孔大爺,一是合同要求退租提前一個月打招呼就行;二是,白岐玉也怕離開是一時腦熱,如果要反悔回靖德,還有轉折的余地。 但…… 就這樣妥協么? 他覺得自己就像逃亡的戰俘, 在未知戰爭的侵蝕下, 從靖德逃離到鄒城,又要從鄒城逃離到不知何方去。 他不能回老家。 叔叔嬸嬸待他不薄, 要是最后的歸宿、老本營都被邪惡污染, 白岐玉可能真的會瘋。 那又去哪兒呢? 此刻的白岐玉還沒意識到, 既然是不安于996的壓力,辭職即可, 為什么要換城市居住呢? 天人交戰的檔兒, 一個衣著靚麗的女生推著行李箱路過,用很大的聲音通電話, 抱怨著航班又晚點了。 她的身后, 一個男人緊跟著, 似乎是一起的。 二人步伐匆匆, 白岐玉狼狽的側開身子, 突然,一個低沉的男音喊道:“小心地上!” 白岐玉低頭一看,他差點踩到一塊口香糖。那口香糖位置刁鉆,至少被十個人踩過了,黏的拉絲,把白岐玉惡心的差點腿軟。 “謝謝?!?/br> “你是……” 白岐玉一愣,抬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不確定的看他。 是剛才追趕女人的那個…… 他左手推著行李箱,右手背在身后,在白岐玉投去視線的一瞬抄到了兜里。 白岐玉只看到銀光一閃:打火機? 男人約莫三十五歲出頭,一身學者氣息,那種很正派、很穩重的長相。歲月的痕跡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更添韻味,結實有力的身材在冬天只穿一件皮夾克和牛仔長褲。 這種出眾的氣質一旦見過就不會忘記,白岐玉“啊”了幾下,卻怎么都想不起來對應的名字。 “你是,那個誰……” 男人失笑:“霍傳山?!?/br> “霍教授!” 白岐玉這才想起來,來人正是窺視探險隊的老成員之一,齊魯大學的歷史系教授,霍傳山。 前幾天剛和他在q/q上聊過。 一想到那日的交流,白岐玉不免心生芥蒂。 世人皆世俗,但勢利眼到不加掩飾,白岐玉厭惡這點。 報了名字后,氣氛反而尷尬起來,霍傳山遲疑道:“敢問,是我哪里讓你感到不快了么?” “……前幾天我們網上聊,你不是要去靖德么?怎么來北京了?” 霍傳山面露茫然:“網上,聊天?” 白岐玉在心里翻個白眼,心想你還挺貴人多忘事,提醒他:“q上?!?/br> 霍傳山卻更疑惑了:“我沒有……最近沒有使用過q。會不會有這么一種可能:和你聊天的不是我?” 白岐玉一愣:盜號? 他就說嘛,他分明記得當年一旅,霍傳山人應該還不錯的。 他為人和善,又腹有詩書,沒有酸文人的傲慢,探險隊的大家都對他感官很好,怎么會是那么沒禮貌的人呢。 現在網絡詐騙猖狂,前幾天還聽到新聞什么賣“太歲”的被抓,誰的朋友圈里沒個被盜過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