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學) 第89節
白岐玉好幾次要學技巧,都被拒絕了。 張一賀細細的親他漂亮的額頭、眼睛,還有唇,聲音低沉的讓白岐玉腿發軟:“如果你學會了,偷師走了,我還怎么把你騙在我身邊?” 白岐玉被親的臉紅撲撲的,心想,不用騙也可以的。 但這句話,他從來沒能說出來過。 他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如果說出來,似乎就有什么東西要被破壞了。 10月后,出現了一個白岐玉難以抉擇的大事。 厲濤歌想做獨立3a。 在一個暴雨的夜,他找上白岐玉,想拉他入伙。 這樣才華洋溢的人想要獨立出去自研項目,白岐玉一點都不奇怪。 但,白岐玉和他卻也沒有那么熟。起碼沒有熟到能拋下注定成功的前路,去賭勝算無幾的未來。 雖然共事了一年多,但二人關系一直平平。是近幾周,研發新項目,不可避免的打了許多交道,白岐玉才和厲濤歌熟稔起來。 這個痞帥的酷哥不像表面那樣難相處,不過,白岐玉和他也沒有太多共同語言。 厲濤歌的喜好太特立獨行了,工位上到處都是讓人看了渾身不舒服的東西,什么西方神秘學、克蘇魯之類的。 白岐玉不是不接受克蘇魯,但他接受的是詭異寫實的文風,接受不了滿臉眼珠子的怪物手辦。 總之,即使厲濤歌的新想法無比吸引人,無論是美術、玩法、創意,都是佼佼者,可白岐玉還是拒絕了他。 因為,當他詢問厲濤歌,kaico向往的凈土“frooklyn”究竟存不存在時,厲濤歌說,是不存在的。 “希伯來的天堂也好,末日的諾亞方舟也好,甚至凱爾特神話的阿瓦隆仙島、華夏古代文人追崇的桃花源……從來都是不存在的?!?/br> 厲濤歌說這話的時候,眸中閃爍著悵然與迷茫:“這些‘烏托邦’,只是掌權者……神權也好王權也罷,對底層泥沼中的螻蟻編織的美夢罷了?!?/br> “不存在,難道就沒有意義么?” 厲濤歌把玩著一尊邪氣詭異的小雕像,“嗯”了一聲。 白岐玉卻不這么覺得。 他輕輕的說:“我覺得,是有的?!?/br> “生活在恐懼絕望中的人,只要有一點支撐,一點信念,可能就爬的上來了。這些概念、這些夢的存在,就是一種意義?!?/br> “爬?”厲濤歌神情晦澀的看著他,“爬上哪?能爬上哪?” “蛛絲地獄也好,人間泥沼也罷,”白岐玉認真的說,“只要有能‘借力’的支撐,就一定爬的上去了?!?/br> “‘frooklyn’和希望,桃花源和天堂,都應該是存在的?!?/br> 厲濤歌只是搖頭。 他說,你真是太理想主義,太相信性本善了。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天真一個人。 二人沒能談妥。 理念不合,一拍即散。 白岐玉回到家后,越想越覺得悲哀。 其實,他也算閱歷繁多的人。起碼比起同齡人,承受了過多不該屬于這個年紀的苦痛。 自幼無法正常說話,受盡白眼;好不容易正常后,父母雙亡;拉扯他長大的奶奶也在高中去世…… 老天爺似乎對他從來都不公。 他曾哭過,崩潰過,覺得自己就是個禍害。 覺得自己這一生,就像在獨木橋上行走,每一個腳步都踩落一段過往。 但,這也都是沒辦法的事。 命運不給人鋪路,難道就原地不走了么? 所以,他不知道為什么厲濤歌看上去如此爽朗,竟是這樣的悲觀主義。 但世間唏噓之事十之八九,他沒什么資格去施舍般憐憫別人,只能在空余時,為其惋惜。 二人聊完的下一周,厲濤歌就光速離職了。 帶走了數值策劃和兩個程序,招兵買馬了其他組的一些人,成立了“零下工作室”,研發《go for frooklyn》。 一番刪刪減減,白岐玉只給厲濤歌發了條微信。 “祝前程似錦,一路順風?!?/br> 厲濤歌沒有回復。 可能,已經把他刪了吧。 人手缺失的檔兒,禍不單行,老馬體檢時查出了腫瘤,必須做手術,也請了年假,導致主程序也要額外招人。 那時,凌霄才八卦說,你們別看老馬整天樂呵呵的,老婆都去世兩年多了,女兒都扔給小姨子帶。 眾人一片唏噓。 戚戎三天兩頭找人事忙招聘的事兒,都沒空盯梢人加班了。 白岐玉在張一賀的鼓勵下,決定重拾大學時期“成為作家”的夢。 他隱約有一點想法,卻還沒有太好的構思,先四處積累著素材。 不過,唯一一點確定的是,他要寫一個溫暖的故事。 讓讀者在心灰意冷的時刻看了,也能打起精神來,重振對世界的熱愛的故事。 張一賀粗略地看了他的大綱,溫柔的笑起來:“很棒?!?/br> 白岐玉不好意思的抿嘴:“你別哄我。如果……如果你是讀者的話,會感興趣嗎?” “嗯?!睆堃毁R的眸子像天邊的星星,明亮又溫暖,“會的?!?/br> “真的?” 張一賀再次點頭。 他想了想,又說:“要不要以動物為主角?……距離很遠,語言不通……本應漫長的一生都不會有交集,突然,點亮了對方孤獨寂寞的一生?!?/br> 白岐玉睜大眼睛:“很新奇的視角哎……” 他不住感嘆:“聽著就很治愈。比如北冰洋的一只小水獺,和赤道的一只頻道異常的藍鯨?” 張一賀柔和的彎起眼睛:“我喜歡?!?/br> 白岐玉思維一下就發散開來:“極夜中漆黑空曠的冰層上,小水獺聽到了悠長空洞的呼喚……那只頻道異常的藍鯨,已經千百年無人回應了……” “小水獺聽不懂藍鯨在說什么。藍鯨也是。但是,在它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唯一的聽眾與演員……” 在戚戎的焦頭爛額,和白岐玉的文思泉涌中,國慶假期在翹首盼望中粉墨登場。 白岐玉也期待無比。 一年前,他與窺世探險隊游歷了齊魯大地,最值得稱道的,是青島舊租界的地下水系統發現的防空洞。 可惜,食物與水耗盡前,仍有密室沒能發掘,飽含遺憾離去后,他們相約一年后再返。 工作黨們推來推去,終于都在國慶節排出了日程表。 更讓白岐玉激動的是,他詢問張一賀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張一賀欣然同意。 去青島前夜,白岐玉興奮地睡不著,整理了三遍行李箱。 他一圈一圈的在屋里打轉,忙個不停,像除貯存儲備糧的小動物。 每隔一會兒,就要問張一賀這個要不要放,那個需不需要。 看的張一賀滿面笑容。 “好啦,”他柔聲說,“相信我的打包行李技術,行不行?不會漏東西的?!?/br> 說著,他長臂一攬,強行把白岐玉抓到懷里,親親他的臉。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激動嘛……” 白岐玉在他懷里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露出一個笑容:“第一次邀請喜歡的人做喜歡的事情,這種感覺你不懂?!?/br> “真的,我高中最好的朋友,大學舍友都不清楚我參加探險隊的事兒。這是第一次和外行人分享……” “我懂啊?!睆堃毁R點點他挺翹的鼻尖,“但是,現在很晚了,必須要睡了。不然,明天會沒精神?!?/br> 張一賀真是個完美的人。 他身手好,有徒步攀巖的經歷,能擔事。 性格也好,溫文爾雅,為人和善,無論社交禮儀還是談吐,都很快的讓探險隊的老朋友們接納了他。 重返地下防空洞的旅程,是白岐玉這輩子進行過的城市探險里,最難忘的一次。 第二次進入,做足了準備:超聲波探測儀、紅外線攝像機……他們成功開啟了“密室”。 密室里竟然什么都沒有。 沒有猜測的“人體實驗室”,也沒有廢棄的儀器,沒有集中銷毀的秘密情報,就是個空空的大房間。 但尋找到“密室”這件事,就讓他們滿足不已了。 這房間大的離奇,粗略望去至少有兩個籃球場大,與手繪地圖對比,面積與四個岔路口的包裹對的上。 而七個粗壯的承重柱里,四處濺射著黑泥點似的東西。 比原油黏稠,比泥土潮濕,密密麻麻,滿地板天花板都是。無論是形狀和質感,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毛骨悚然的事情。 那種感覺是極為震撼的,站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深處,荒蕪漆黑的巨型密室內,直面褻/瀆常理的存在…… 白岐玉甚至產生了一種荒謬的錯覺:一只難以估量身形的泥怪曾從中蠕動著涌過,它隨意的晃動著身子,留下一片存在過的“痕跡”。 但詳細調查后,霍教授安撫著大家不安的情緒,做出判斷:“是黏菌?!?/br> “黏菌?”隊花裴詩薰不解,“細菌還是真菌?” “都不是,”霍教授解釋道,“黏菌有一部分真菌特征,但也有變形蟲特征,所以嚴格來分類是屬于變形蟲門的?!?/br> “哦哦……”秦小酒靈機一動,“網上好多黃橙橙的那種黏菌迷宮的視頻,是那個吧!” 霍教授說,還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