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學) 第57節
第36章 深層深深層呼呼喚 我們被詛咒了。 陳樹說。 誰都逃不掉。 白岐玉覺得自己又被摁回到了水牢, 冰冷腥臭的海水正從腳底一點一點向上涌,淹過脖頸、口鼻、頭顱…… 咕嘟咕嘟……咕嘟…… 無窮盡的漆黑中,突然出現了一片朦朧的紅燭。 模糊的意識里,那片燭光綽約成一個熟悉的人型。 那人手捧一支滿身鎖鏈、直跪的小人形狀的黑蠟燭, 正以奇怪的韻律搖晃。 他左手輕敲文王鼓, 滌蕩神圣的鼓音以獨特韻律作響, 口中附加以腔調怪異的小調: “……心明眼亮一盞燈, 頭頂三天么黃河長……一路騎回泰山腳, 問祖宗:‘白家小兒回來么’?祖宗說——” “回!” “嗬——”白岐玉抑制不住的捂住嗓子,發出了“嗬”、“嗬”的倒吸氣聲, 然后雙眼翻白, 渾身骨頭咯咯作響—— “啪——” 又一甩武王鞭, 七彩鞭尾如光怪陸離的世間萬物,將白岐玉從水牢中帶回現世! “我,我,咳咳!” 白岐玉撕心裂肺的咳嗽著,直到逼人發瘋的窒息感散去,眼前老電視花屏般的黑暗也消失不見, 意識重歸理智。 見白岐玉好了,秦觀河迅速一口氣吹滅黑蠟燭,把它擱置在離香案很遠的地方。 “謝謝……”白岐玉虛弱的捂著喉嚨,“我差點……對了, 陳樹!” 他急忙看向屏幕,視頻通話卻已經關了。 “我從他說‘我們都被詛咒’后就斷片了。你和他聊了嗎?” 秦觀河搖頭:“他見你精神不好, 便讓我們打120, 說等你恢復好了再聯系他?!?/br> 白岐玉垂下眸子:“抱歉, 我搞砸了。我現在再聯系他吧?感覺他還沒說完……” “先不急?!鼻赜^河不經意的問, “不過,他為什么喊你白綺?你不是小學前改的名字嗎?” “我和陳樹是幼兒園同學。我小班,他大班。幼兒園小么,各個班級吃飯玩耍都在一起。也是因為陳樹,我才和楊嶼森關系好?!?/br> “你的老家不是在泉城么?他們是青島本地人吧?” “啊……”白岐玉含糊不清的說,“我們家原先在青島,我改名后,全家才搬到泉城的?!?/br> “因為……我之前也說了么,姨奶奶不讓我靠近水,所以搬到了齊魯中部?!?/br> 秦觀河若有所思的點頭:“那么,楊嶼森和陳樹要是死了,你其實是高興的?” 高興? 白岐玉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無法相信這荒謬的語句是秦觀河嘴里說出來的。 他張了好幾次口,都發不出來一個音節。 “不是,你在想什么?” 他的聲音因為詫異而變了聲調:“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啊,他們死了你問我高不高興,你說呢!” “即使……旅途中確實發生了意外……但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睜大的眼睛,被信任之人冒犯到的神情,都不像是裝的。 但是,白岐玉措辭中的絲縷違和感,仍讓秦觀河感到不解。 他定定的盯了一會兒,沒能得出答案,才道歉道:“對不起?!?/br> “因為之前確實有過精神病患者殺了人,心懷不安,精神分裂以為撞邪,來找我們的。我只是再次確認?!?/br> 他不道歉不要緊,一道歉,白岐玉心中的火更旺了。 “你把我和殺人的精神病比?!” 他氣的嘴唇發抖:“第一次找你,你就勸我去看心理醫生,有沒有心理疾病癥狀我感覺不出來嗎!有沒有撞邪羅太奶感覺不出來嗎?我他媽……” 白岐玉劇烈喘著氣,平和著心情。 剛才有一瞬,他差點不管不顧的起身走人,但理智告訴他,這不應該是現在該做的事情。 他死死捂住劇痛如火烤的脖子,閉上眼,又睜開:“秦弟馬,你問了我這么多問題,我也想問你一個?!?/br> “請說?!?/br> “你為什么總是不相信我?” 這是白岐玉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秦觀河的五官。 即使給羅太奶磕頭導致額頭纏著厚重紗布,仍遮掩不住的出塵、飄逸。 算是平凡人中十分顯眼的氣質與長相,但白岐玉就是喜歡不起來他。 從第一次見面就是。 當時,他慢條斯理的建議白岐玉去看臨床心理科,像對著流水線上的殘次品作出裁判,絲毫不顧及他的情緒。 這已經不是情商低了,白岐玉覺得,秦觀河就是單純的沒把他當人看。 “抱歉,”秦觀河嘴角翕動了一下,扯出一個像是歉意的笑:“請不要多想,我只是在理性的探討,其他可能性?!?/br> 好一個理性探討。 白岐玉抑制住怒火,轉眼看向羅太奶:“所以,您也懷疑我瘋了么?” 羅太奶輕輕抬手,示意秦觀河道歉,秦觀河也不扭捏,深深一鞠躬。 “行了,白家小子,我這個徒弟其他都好,就是這個多疑的毛病改不了,但他也是為了你好?!彼従彽恼f,“如果你不喜歡他,我就讓他出去?!?/br> 白岐玉沉默了一會兒,搖頭:“算了,顯得我不識大體?!?/br> “秦弟馬,我尊稱你一句弟馬,希望你別再問我這種可笑而多余的問題?!?/br> 秦觀河不置可否,轉移了話題:“陳樹此人,變成這種模樣的原因,你有頭緒嗎?” “你是說……” “他在青島地下水道的旅途里,遇見了什么?” 說著,秦觀河滑動了一下電腦屏幕上的照片,跳到第二張合照上,示意他繼續回憶。 與第一張合照所處的荒地不同,第二張合照是在另一個地方。 根據身高來算比例尺的話,這群人背后的制式獨特的巨門至少有四米高。 烏影重重的藤蔓遮掩著,深沉的墨綠與冰冷的金屬反光斑駁一片,一種歷史見證者的莫名的哀傷感撲面而來。 那應該就是白岐玉說的“意外發現”:防空洞了。 但白岐玉的回憶,還沒有進展到這里。 “我講到哪兒了?……楊嶼森和威哥打架是吧?!?/br> “哦對了,我之前是不是沒有詳細介紹過我們探險隊的組成?” 秦觀河頷首:“沒有?!?/br> “那我簡單講講吧……隊長管豹么,退伍軍人,硬漢。探險隊名字‘窺世’就是他起的?!?/br> “當時我們還笑話他,一個大老粗能取出這么文縐縐的名字,真是難為他了?!?/br> “和他玩的好的有兩個人,威哥,還有個英國佬,姓文森特?!?/br> 說著,白岐玉的指尖點了點站在后排的一個大高個。 文森特的五官是典型的白人,只不過他是黑發黑眼,再加上合照讓面部小到失真,所以不仔細找的話,很難發現人群里夾著個外國人。 “這鬼佬很有意思,一土豪,據說早年炒股發家后,就全球到處旅游,居無定所?!?/br> “他前幾年不知怎么著成了中國迷,在黃島的銀沙灘那邊兒買了個海景別墅,一住就是三年?!?/br> “他和女孩子們打成一片,花言巧語的。但我們男的也挺喜歡他,因為他就一冤大頭?!?/br> “管豹說他是神秘學愛好者,天天研究稀奇古怪的東西,只要沾上玄學他一定湊熱鬧……所以我們隊里死貴的那些裝備,帳篷、攝像機、工業級別探燈的,都是他‘贊助’的?!?/br> “有錢說話就是硬氣,楊嶼森提議去地下水道探險的時候,他是第一個支持的,天天在群里拉人,說誰去給誰報銷路費,行程的通過就順理成章了?!?/br> “再說楊嶼森吧?!卑揍耦D了頓,“我、陳樹和他比較鐵,我和陳樹一個幼兒園的,當時在群里我看他名字眼熟,一問,還真是他……我倆也算孽緣了?!?/br> “楊嶼森是他高中鐵哥們,看著拽拽的,人意外的好相處,我們仨吃了幾頓飯就稱兄道弟了?!?/br> “隊醫和隊花也是楊嶼森拉進來的,雖然這倆人不承認,但我們都猜一個醫生一個護士的,估計是情侶。林天羽和楊嶼森有沾邊兒的親戚關系,倆人表哥表弟的喊?!?/br> “還有這個戴眼鏡的,是齊魯大學的歷史系教授,叫霍傳山,我們都喊他霍哥?!?/br> “他算是隊里的‘文化’顧問。城市探險么,探的就是老地方老歷史,很多我們看不明白的東西都是他講解?!?/br> “不過他平時忙,都是在q、q上回復疑問,青島一行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br> “霍傳山?”羅太奶頷首,“我聽過他。不過沒想到這么年輕,看著只有三十多吧?” 白岐玉有些意外:“您仙道中人,也關心學術界???” 羅太奶溫和的笑:“一方水土的秘術與人文歷史,往往都是相通的……” 見白岐玉面露不解,她耐心解釋道:“不同文明形態擁有不同的‘運作方式’,多囿于一方人文……” “好比大河文明、海洋文明,多是水源、氣候等地理因素造就的聚集地、耕作模式的差異,逐步影響到社會形態、價值觀念……” “這些都會影響土地上的‘氣’,所以人文和玄學秘法往往是互相勾連的?!?/br> “好比你去南極講出馬、出道之類,那是絲毫不頂用的?;侥切┠翈?,來到華夏大地就難以運作?!?/br> “簡單來講,是‘響應’的問題……” 白岐玉突然出聲:“類似系統的壁壘?安卓和ios?ps4和ns?” 羅太奶笑了:“你這么理解,也可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