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做夢! 猙獰的面孔,淬毒的話語,無一不像那個躺在病床上的江向淮。 這句話, 江知禾聽多了,對于周水無理智的姿態,他視若無睹的微仰頭。 你想見我, 就是讓我看著你發瘋?他說。 呵呵呵周水持續著這個笑聲半響,幽幽的盯著他, 說:不,我就是想看看你能開心多久。 江知禾頷首低眉, 直白道:那你看到了,可以放心進去了? 額角的傷口被她悠然地抓了一下,鮮紅的血液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再配上她一身嫣紅的薔薇禮服, 顯得整個人怵目驚心。 你的那個小男朋友,她審視著江知禾,接著說:是不是不見了? 江知禾倏地撩起眼睫, 漠然地與她對視。 說不出是什么心理,江知禾表面看起來越是冷漠,內心的偏執就更盛。 周水仿佛是料定他的脾性, 嘴角上揚,不停的刺激他:嘖,真夠冷血,你也就這點血液是隨了我和你父親。 骨子里都透著陰冷。 江知禾面無表情,只有漆黑的眼珠愈發深誨。 血珠滾動在肩窩,繼而又順著鎖骨往下沒入。周水伸手抹了一下,胸前一片艷紅。 緘默良久后,江知禾身體稍微傾斜,這是一個隨時能攻擊的姿勢,說完了? 他的語氣過于平靜,周水一時分不清他的想法,只能神經質的轉動眼珠,低聲呢喃起來:你怎么這么沒耐心,我還沒說到重點呢。 江知禾確實是沒什么耐心看她發瘋。 然而周水耐心卻很好,這一次她輕輕撫平裙子上的皺褶,幽幽說到:你的那個小男朋友,嗯,怎么說呢。 我也就是隨便發了幾條視頻和照片給他,送他個驚喜,他應該很開心,很喜歡吧? 說到這里,周水認真的看著他:畢竟,那是你這十三年里最美好的回憶?對吧? 你說,他看到你像條狗一樣的在地下室打滾,發怒?會是什么樣子? 或許,看到你被各種 隔離室瞬間安靜下來,江知禾身體弓起,單手掐著周水脖頸。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把周水自床上提起來,江知禾似是而非地望著她,舒服嗎?我這可是像你們學的?,F在還給你,感覺怎么樣? 你是不是覺得你和江向淮挺高尚的?真把自己當神? 周水剛開始懵了一瞬,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漲紅著臉,雙腳不停的朝地面瞎蹬。 有那么一秒,窒息的壓抑感,讓周水感覺自己能隨時停止呼吸。她望著近在咫尺的人,慌了心,喉嚨里發出含糊不清的詞語,又隨著喉腔的擠壓咽了下去。 她的面色逐漸變成青灰色,眼珠向上翻滾。江知禾低頭挨在她的耳邊,用著最平淡輕盈的語氣低語:放心,你死不了 哐當 里面發出一聲慘叫和撞墻的聲音,外面兩個警察員聽到聲響,互相對視一眼,同時轉身破門而入。 入眼的是江知禾被周水抓著衣襟朝墻上撞去,單人床側翻在另一邊。江知禾原本纏著的白紗布變成了血紅色,一滴血珠從紗布里淌出,滴落在瓷磚地板上。 警員小哥先是愣了一秒,隨后向前一步,攥著周水胳膊反手置在身后,屈膝頂撞她的腿彎處,周水膝蓋一疼,忍不住跌在在地。 我沒有!周水嘶吼出聲。 別說話!警員小哥呵道:閉嘴!安靜! 江知禾被同伴摻撫著站直身體,他眼神慌張的看向警員小哥:別兇她,我mama不是故意的。 這一聲mama刺激到了周水,周水也不管身后置著她胳膊的警察,癲狂著肢體,厲聲詬罵:你給我閉嘴!我不是你媽,你不配叫我,你怎么不去死,是我們沒治好你!好后悔沒弄死你 她這一番話顛三倒四,卻讓兩個警員黑了臉。同伴忍不住出聲詢問:你是不是親媽? 親媽?周水驀地抬起頭盯著他:他從一開始就是我們用來玩弄的狗。 周水已經徹底失控,他不配,他不過是我們代孕出來的狗! 同伴: 他張了張嘴,最后偏頭看向身邊的江知禾,江知禾臉上沒有驚訝,只有沉靜。 你先回去。警員小哥朝江知禾道:剩下的事我們處理,江知禾同學可以回去休息了。 嗯。江知禾淡淡地應了一聲,臨走前瞥了一眼跌倒在地的周水,掩上門。 那個被弄臟的羽絨服留在了隔離室里。 臉頰渲染著血痕,江知禾抬手揩掉,神色自若地回到病房。 病房里空蕩蕩的,那個內斂的少年走了。 但又好像沒走,因為角落里還遺留著顧然走時忘記帶走的書包。 江知禾不知道顧然有沒有看那些視頻,也不知道顧然看了是什么心情。 覺得他可憐,恐怖,還是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江知禾倚在矮窗邊,窗外是白色里摻雜著碧水色的松樹,靜悄悄的。綽綽的鵝雪像飄蕩繚繞的蒲公英,觸手可及。 但是他支離破碎的,攏不起任何人。 門外走廊傳來低聲的話語,余音回蕩至靜謐的醫院,又悄然無聲地恢復安靜。 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江知禾把手指伸平,擦過矮窗的窗框,指尖觸碰及玻璃上的潮濕,指腹一片冰涼。 晚間將近凌晨時,顧然回來了。 他穿過昏暗的走廊,帶著一身冷氣打開了江知禾所在的病房門。 周鄰挨著的病房此時已經休憩,顧然推開一條縫,探頭探腦的朝里面瞅,病房里沒有人,安安靜靜的。 顧然心臟驀然一緊,顧不得其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冷白色的被褥很整齊干凈,完全沒有江知禾住留的影子。 他慌張著轉過身,卻對上了身后一雙漆黑的眼睛。 顧然瞬間啞然:你剛去哪了? 江知禾抿著薄唇不語,靜靜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不冷,就是有一點難過,好像顧然是和誰跑了,不要他的感覺。他面容俊美,不笑時讓人感覺疏離,卻能用眼神扎人心窩。 顧然臉上的潮紅更甚,說不出是低燒嚴重了,還是尷尬出來的。 我顧然停頓了一下,輕聲道:我剛剛沒看見你在病房,以為你出院了。 他的臉上全是擔憂和焦慮,江知禾一時分不清他的情緒。 顧然有點心神不寧,加上低燒好像更嚴重了,他感覺自己有點疲勞,身體也很沉重。 你怎么不說話?顧然無知覺的嘀咕:你生氣了嗎? 是不是我突然不見了,你生氣了? 對不起,顧然向前邁了一小步,抓住他垂放的手指:我不是故意的,我 江知禾抱住了他,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把顧然攏進了懷里,他無聲的在顧然耳后落了個吻:別在跑了。 我沒跑顧然輕聲呢喃:世界上誰都會跑,唯獨我不會,我可是你的所有物。 江知禾的身體有點顫抖,他沒有問顧然去哪了,也沒有問他看見視頻沒。此時的他,從身到心,都只想擁抱這個人。 對了,顧然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脊背,稍微退出些許懷抱,仰起臉看著江知禾:給你個驚喜,要不要? 江知禾抱著他的手緊了緊,低聲道:什么驚喜? 顧然的身上很燙,他有點糊涂了,但理智還在。 你等我一下。 江知禾的手停留在顧然的側腰上,將落未落。 顧然似乎有點站不住腳,邊摸褲兜邊喘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這是我今晚給你的驚喜。你要好好收藏起來,不要弄丟。 這個東西很靈的,會讓你一生平安,好運。還能讓你心想事成呢。 他竭盡所能去夸,妄想一切安好都屬于江知禾??烧f到最后,卻還是止不住看向江知禾,眼里全是熾熱與支配。 江知禾看著手里的平安符,沙啞道:你今天去哪了? 福安寺。他說。 顧然的聲音分明很輕,落在江知禾的耳邊卻格外清晰。 心里暖洋洋的,像是被凈化了一樣。 為什么去? 顧然輕聲道:我想你平安,健康,快樂。 他們十指交握,顧然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以顧然之名,許你歲歲平安。 江知禾聽完,紅著眼框落了淚,這是他第一次哭,也是唯一為了一個男孩哭。 他學不會愛別人,但他的心會尊從本能愛上顧然。 . 第56章 手心貼手心, 溫度相互融洽,情緒會使人感染。顧然身體止不住顫抖,他傾身靠近, 額頭抵在江知禾肩膀上, 聲音沙?。航? 我喜歡你。 這句話,我一直沒出說出來。顧然聲音很小, 額心在他薄薄的毛衣上輕蹭:現在是時候了吧? 江知禾抬手摁住他的后腦勺,更加用力摟緊腰身,他將臉埋進顧然發間,聲音很輕, 仿佛在在承諾:是,以后的時間都歸你。 顧然聞言哼笑起來,他感覺腦袋有點黏糊, 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覺:江知禾, 我好難受啊。 身體簌然騰空,他被江知禾抱了起來, 顧然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嘀咕起來:我好像飛起來了。 你沒飛,江知禾抱著他朝床邊走去, 是低燒嚴重了。 是嗎?顧然低聲細語。 江知禾把顧然放在床邊坐好,彎腰與他對視,他的眼尾泛紅, 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他說:謝謝你。 不要。 顧然坐在病床上,半闔眼看他。他出門太急, 只穿了件淺色的高冷毛衣和牛仔褲,再往下露出一截螢白的腳裸,不安地在晃悠。 不要謝謝。顧然抬起胳膊,輕點他的眼尾:我要你好好的就行。 江知禾附和:好,不要謝謝。 他不太清醒地勾住江知禾的肩膀,臉卻朝向另一邊偏著,一半是迷糊,一半是內心止不住的狂熱:好奇怪哦,它在為你跳動。 江知禾俯首耳語,鋪開靜謐的房間,他們的呼吸糾纏。 你好傻。 值得嗎? 值得。 這一次顧然沒有精力拒絕吃藥或者打針了。 他懨懨地倚靠在床頭,強撐著精神同江知禾聊天,我昨晚以為今天就會好的,誰知道它居然和我反著來 說著說著,聲音小了下去。江知禾就坐在顧然昨晚坐的陪護椅子上,靜靜地聽他抱怨。 他的神情很凝重,像是心里壓著解不開的題。顧然一時禁音,呼吸也放得很輕。 他的左手背上扎著針,正在打點滴。顧然不敢亂動,也沒啥力氣動。 江知禾沉思了片刻,這才察覺身邊的人安靜了下來,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怎么了,江知禾傾身靠近,用手背碰他額頭:難受? 顧然搖頭,抿著唇不語。 江知禾掌心蓋住他打點滴的手,語氣溫柔:困不困? 有點,顧然含糊不清道:但是不想睡。 江知禾捂著他手背的力氣不大,直起身體,挎上了病床。 你顧然怔然,因為江知禾側躺在了他的身旁,單手托著他的臉頰靠進胸膛里。 困了就睡吧。 隨著他說話的時候,胸腔起伏不定。顧然側趴在他的懷里,聽著砰砰砰 的心跳聲,感覺身體一股暖流涌上心頭,江知禾 江知禾:嗯。 你是不是顧然停了一秒,接著說:是不是覺得心里難受啊。 江知禾否決:不是。 顧然后仰頭,注視著他的下巴,輕聲道:你,你父母,他們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