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第1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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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飄進了地窖,杜圣蘭守在外面,為了免受尸臭味的影響,屏蔽了味覺。 很快,魘重新出現,聲音夾雜著幾分古怪:“被‘照顧’死的?!?/br> “什么意思?” 魘:“人病后,三天兩頭有來送好東西的,更有年輕人穿過荒地冒死尋來千年人參,城里的郎中排隊免費配藥,老頭全都仔細給她喂了進去?!?/br> 虛不受補,就沒了。 “這老太太生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看到有小孩在河邊玩水不提醒,眼巴巴等著人掉下去,然后拼命去救,才落下的風寒?!?/br> “還有,這座城市里的人都以長蛆的動物心臟為食?!?/br> 杜圣蘭沉思片刻:“這還是人嗎?” 魘沉默了。 隨著太陽逐漸落山,城里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門外面突然伸進來一個腦袋,鐵柱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什么時候來???” 他扒著門框,大半個身子是側過來,杜圣蘭像是沒有看到對方的胸膛正在凹陷,心臟暴露在外面一樣,同樣微笑道:“最多半個時辰?!?/br> 得到確切的答案,鐵柱離開。 確定人走了,杜圣蘭化作一道閃電,尾隨其后。 半個時辰后,一間民宅傳來激烈的狗吠,前方煙霧滾滾,在空中盤旋地上升。 “鐵柱家房子著火了!” 杜圣蘭漂浮在天空中,看到城里的居民都在往這里跑來,月光下,他們神情擔憂,眼底卻有著掩藏不住的興奮。 最先沖進去的中年人,不動聲色往屋子里倒了些什么,瞬間燃燒成了熊熊烈火。 “快捂著毛巾?!?/br> 鐵柱原本是醒著的,被毛巾一捂,瞬間昏了過去。中年人漠然看著對方被燒傷,才連忙背人出去。 外面的人看到鐵柱的慘狀尖叫起來,不急著找大夫,七嘴八舌議論著:“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他?!?/br> “我明天就來給鐵柱哥送飯?!?/br> “我來幫忙熬藥?!?/br> …… 杜圣蘭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地飄回老頭那里,這里夜不閉戶,老頭也去參與救火,院子里只有魘一個。 “有什么發現?”一想到他讓自己學狗叫,魘就恨不得活剮了杜圣蘭。 杜圣蘭并未吝嗇分享信息。 先前跟蹤鐵柱回去,他親眼看見對方從缸子里拿出兩個長蛆的心臟,喂給了柴火,每一根干柴如同蛇一樣蠕動,徹底吞吃了心臟,隨后鐵柱又將柴火搬進房間,塞進床底下。 柴火是白天對方暗示自己幫忙背的,而這房間積灰不少,鐵柱隨后開始收拾屋子,是給誰住的可想而知。 魘冷笑道:“直接殺了多好,一了百了?!?/br> 杜圣蘭搖頭:“殺了這里的城民會死?!?/br> 下午治療時,他明顯感覺到鐵柱體內心臟跳動毫無規律,杜圣蘭試著用電流輕輕沖擊,結果一剎那便受到了反噬。幸好這個過程中他同時在做治療,否則估計會當場交待了。 杜圣蘭徹底總結出了福樂城的生存規律:不能明面上拒絕幫助,不能殺城民,但城民可以互相殘殺。 他看了下魘,又瞥了眼鐵盆里的rou。 青眼陰犬口中吐出黑霧,霧氣蔓延而去,里面的rou被腐蝕殆盡。過程比較緩慢,如果是正常rou類一瞬間就該被瓦解。 福樂城的人病態地不斷為別人提供‘幫助’,甚至會選擇先傷害然后以拯救者的姿態出現,杜圣蘭也不敢確保每次都能躲過。 和這些未知生物相比,他突然覺得在城外荒地過夜,也不是不能接受。 杜圣蘭從老頭家走出去,一打開門,沒走兩步就被七八個人圍住,甚至巷子口兩邊都堵了人。 “聽說你原本要住鐵柱家的,鐵柱燒傷了,去我家吧?!?/br> “還是去我家比較方便,地方比較大?!?/br> 一雙雙眼睛虎視眈眈盯著杜圣蘭,一位笑容慈祥的老太太問:“年輕人,你想去誰家?” 杜圣蘭:“我要去最有愛的一戶人家?!?/br> 鐵柱曾說福樂城信仰愛與奉獻。他視線一一掃過每張人臉:“晚輩初來乍到,請問誰是最有愛,最無私奉獻的人?” 老太太嚴肅道:“愛是不能衡量的?!?/br> 杜圣蘭頷首:“但奉獻肯定有多有少。各位好像都很謙虛,不如這樣,咱們舉行個投票儀式?” 最有愛的人。在場的人無不是咽了下口水,這一句話像是有魔力,讓他們身體酥麻,神魂蕩漾。 除了本身病態的狂熱,身體上的酥麻其實是杜圣蘭悄悄施展了淬體法。 他跳上屋檐,俯瞰著這座城市,揚聲道:“我不遠萬里而來,就是想一睹福樂城的風采。告訴我,誰是這里最有愛的人?我將為他寫詩,行萬里路,永世傳唱!” 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一下:“誰愿意,幫我共同舉辦這次投票活動?” 一聽到可以幫忙,城民的眼睛就像是餓狼,紛紛響應。 “我愿意!”有人率先高舉手臂。 杜圣蘭:“來!” 投票僅僅需要三個環節:排隊,匿名投,統計。 福樂城的百姓效率很高,不但有了投票箱和計票板,還專門搭建了高臺。 杜圣蘭給了魘一張紙。 “我也投?” “當然?!?/br> 魘根本不認識這里的人,隨便寫了個鐵柱的名字。每一個投完的人都自覺在另外一邊排起隊伍,眼睛像是毒蛇一樣盯著后面投票的,防止有人重復投票。 避免都去投自己,每個人需要投兩票,這座城沒有城主,最后由杜圣蘭負責唱票。 “李鈿蓮一票,趙鐵柱一票?!?/br> 福樂城不大,總共也就七百來人,甚至不如一些鎮上的人口。杜圣蘭嚴重懷疑是這些人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鐵柱燒傷了,不知被抬去了哪里,似乎因為他沒了威脅,第二票很多人都投給了他,最后鐵柱竟以絕對的優勢當選。 杜圣蘭首先念出來前九名。 “鐵柱!”他面無表情地激情呼喚著奪冠者:“從此之后,鐵柱就是福樂城最有愛的人?!?/br> 杜圣蘭喊得激動,底下人聽得沉默。 眾人沉默的間隙,他繼續道:“我要去在鐵柱被燒毀的宅子外進行創作,各位知道什么關于他的感人經歷,歡迎隨時來找我?!?/br> 一直到他往回走,也沒人說一句話。 杜圣蘭當真在被燒毀的屋外坐了一晚上,只不過壓根沒進行什么創作,而是思考。 小世界的考核普遍都是以闖關的形式進行,他想不通這座城的考驗意義在哪里。若說是人性也很牽強,更多是這些城民間以愛之名的互相摧殘。 顧崖木如今也不知在何處,杜圣蘭微微蹙眉,最后搖了搖頭:“罷了?!?/br> 走一步看一步,先解決眼前的威脅。 翌日一早,天還沒亮的時候,遠處傳來悲愴的呼喊:“鐵柱,鐵柱沒了!” 杜圣蘭不緊不慢往那邊走,陽光下他的影子有些不自然的扭曲,魘附在影子上,自帶嘲諷的聲音傳出:“第一名死了,第二名就能補上?!?/br> 鐵柱的傷勢絕不致命,一夜之間沒了,若說沒有貓膩才有鬼。昨夜他們過得風平浪靜,估計這里的人都去排隊殺鐵柱了。 杜圣蘭道:“稍后無論誰來邀請,直接同意借宿,給一些心理暗示就好?!?/br> “什么暗示?” “比如假如前十名都死了,重新投票時,我們會投他?!?/br> 魘:“禍水東引?” 杜圣蘭淡淡道:“催化一下而已?!?/br> 就算不引,這些怪物也在互相殘殺,殺完外來者殺自己人,他只是要跳過前面的過程。 一天又一天過去,依舊沒有看到任何其他修士的蹤影,期間杜圣蘭也遭遇了幾輪危機。每到日出,披著人皮的城民就會捧著一顆滿是蛆的心,問他吃不吃。 不能拒絕,還不能傷害對方,他只能和魘合作,今天我天雷燒屋,明天你侵蝕地基,讓房屋及時倒塌。 與此同時投票活動還在熱烈地舉辦著,隨著城民越來越少,杜圣蘭活得也愈發放松。 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和魘面對面坐著。屋內沒有燭火,僅憑月光照亮,青色的眼珠十分滲人,現在就連魘都覺得不對勁。 同處在一個不確定的環境,是他們還沒有互相背刺的原因。 杜圣蘭沉思半晌,忽然道:“會不會是幻境?” 魘冷笑:“幻境模仿不了你?!?/br> 就這喪心病狂的cao作,全天下獨一份。 杜圣蘭避開這個話題,望向窗外:“明日,我準備出城去看看?!?/br> 其實早幾日就已經能出城,但這座城已經快成為一座空城,他想要留下來看看會不會出現其他變化。 外面有風聲,福樂城的晚上從不刮風。杜圣蘭單手握劍,另一只手推開窗戶,漆黑的夜幕下,一道流星劃過,銀白色的光芒穿梭過黑夜,隨著一陣光點消散,銀龍出現在屋內桌上。 魘的身體立刻開始膨脹,擺出戰斗狀態,顧崖木和杜圣蘭同時在,說不定會對自己出手。 銀龍化作華服男子,端坐在桌邊,細長的眉眼像是淋了月光,昏暗中也格外好看。確定杜圣蘭無事后,他才隨意一掃魘。 杜圣蘭心情一松:“怎么找過來的?” “死氣?!?/br> 小世界的面積十分龐大,他用了半個月時間尋人,意外感知到了陰犬特有的死氣,便過來一觀。 杜圣蘭忽然低頭。 他進入小世界的時候,手腕上紅鯉刺青動了一下,或許正因如此才剛好和魘落在一處,間接讓顧崖木找到了自己。 杜圣蘭問起對方近來的經歷:“外面是什么樣的?我一直困在城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