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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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春華朝她的目光看去,明明平時最寵愛自己的兒子,可此刻她卻說道:小恒又沒上小學,哪有你學業忙,自然是要等jiejie先吃飯。 李意沉默地看著李恒,平日里搶她東西還耀武揚威說反正以后這些東西也是我的的弟弟,此刻看她的眼神也是滿是憎恨。 她突然就安心了。 看起來只有這個女人不對勁。 是那個神奇的店主做的嗎? 李意被邵春華熱情地推進屋子里。桌上已經盛好了她的飯,連筷子都放在一旁。 那兩個小蛋糕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李意竟然絲毫不餓,她隨意地吃了幾口白飯,對她做的菜看都沒看一眼,就低聲道:我回去做作業了。 李恒的哭聲沒持續很久,想必已經把那兩碟rou全給解決了。李意躲在自己的小房間里,感覺心莫名怦怦跳很快,像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似的。 她用盡全力將自己的床推到門邊,抵住了門,又用一堆雜物堆好,直到站在東西上,能透過門上縫隙看到客廳才作罷。 晚上,等李意寫完作業,果不其然聽見了客廳里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喝醉酒搖搖晃晃回來的男人,看著已經被吃得差不多的飯菜,毫不猶豫地掀桌發脾氣。 他走到李意門前,先是伸手推門,見無法推動,又一腳踹到了并沒有鎖的門上。 死丫頭!男人罵罵咧咧了兩聲,又轉頭回客廳撒潑。 只是與平時他發瘋時全家安靜如雞不同,她那個平時與父親站在統一戰線的母親這次竟然毫不猶豫地走過去就破口大罵。 喝你娘個屁的酒,天天喝喝喝,女兒都多久沒買新衣服了!我跟你說,我已經把放在柜子里的錢都拿出來用掉了! 男人似乎沒想到自己平日里仰仗他鼻息生活的妻子有這么大能耐,一時間給罵懵了,過了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立馬罵罵咧咧地準備動手。 邵春華平日里雖然苛待自己的女兒,但對自己還養得蠻好的,膘肥體壯,走一步還抖三抖,頓時也毫不猶豫地朝男人臉上招呼。 兩人噼里啪啦打了起來,你一拳我一腳,期間還夾雜著李恒慘烈的哭聲。 李意站在雜物上,從門縫往外看,心中不但沒有感到害怕,甚至有些快意。 若不是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那個男人怕是又要進來找她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有些扭曲地想,要是兩人互相打死就好了。 兩人越打越激烈,甚至出現了紅色的痕跡,李恒趴在窗戶上大喊救命,過了好半天,終于有膽大的鄰居報警并闖入,幾人合伙拉開了扭打在地上的兩人。 比起賣體力活的男人,邵春華還是弱了不止一籌,待她被放開時,她氣若游絲地道:保護好我的女兒 李意跳下雜物,將床和其他物品都推回原位,安安靜靜地將作業本放回書包里,今天她碰到的題目都會寫,真好。 李意的家離學校很遠,是在靠近西城區的地方,期間住著不少居民,都是就近在周圍的工廠打工,賣體力活,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是互相認得。 屏玉市派出所接到報警,立馬派出了人手前往。 這次說來也巧,在西城區旁邊巡邏的正是刑警楊民越和張特。 兩人雖然一般是負責滅除最低級的詭異維系普通人的安危,但對日常的民事糾紛也能插上手,便直接就近前往,而不是換民警前來。 此時夫妻兩人已經被送上了救護車,留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李恒以及在房間里默不作聲的李意兩姐弟。 李恒情緒激動,還是個孩子的他只會翻來覆去地說mama不是mama了,她被jiejie變成了魔鬼爸爸是好人,是mama先動手的。 可不是嘛,平日里好好對待他的是好mama,主動打他的壞女人怎么會是他媽! 楊民越和張特推開圍觀的人群,走到房間內。此時地面上還殘留著血漬,瓶瓶罐罐被砸得一干二凈,就連茶幾和電視都沒幸免。 張特去安撫哭得凄慘的李恒,楊民越則是先像周圍的鄰居們取證。 可憐喲,這家人向來都不安生,不過夫妻之間打起來還是第一次,平時邵春華對他男人基本都是百依百順的。 可不是嘛,女人自己不好好工作成天出去打麻將,錢還不都是靠男人掙,腰板哪里硬得起來! 他們家有個大女兒!平時李明喝醉酒回來,準耍酒瘋,一瘋就打人,我聽到他女兒哭了好多次了。 邵春華也是,偏心眼偏到家去了,兒子是心頭寶,好吃好喝供著;女兒就是根草,我看李意那小姑娘臉蠟黃蠟黃,怕是吃都不給吃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拼湊出線索,將李明全家的八卦說得明明白白,有幾個嘴碎的甚至連邵春華哪天去賭,賭了多少錢都說得出來,被楊民越打斷還有些意猶未盡。 總之啊,他們家的李意是好孩子,其他三個嘖嘖。 鄰居們對李明家暴的行為嗤之以鼻。 但當楊民越問起以前為什么沒報警的時候,眾人紛紛沉默,或轉移話題。 這,人家家里事,我們哪里敢多管,李明喝酒喝得兇,打人也厲害,我們小市民哪里敢惹事 我給李意那姑娘分過餅干來著。 事不關己、閃爍其詞,鄰里的冷漠一時間又都體現出來了 楊民越抽空拿出能量探測器看了一眼,比正常情況偏高,想必用不著幾天,這個地方就會孵化出一個新的詭異。 他疏散了人群,走向已經把李恒給哄下來的張特,小孩似乎被嚇壞了,沒兩下就直接睡了過去。 怎么樣?楊民越看著張特將李恒放在沙發上。 張特道:他沒有被傷到,但看父母打得那么兇,到時候心理輔導肯定要做了。 他說今天的mama不是他認識的mama,是被jiejie變成壞女人的。張特對這種童言童語特別無奈,很難從中分辨出真假,他jiejie又在哪里? 楊民越圍繞著房間走了一圈,敲了敲還亮著燈緊閉著的小門。 已經將書包收拾好的小姑娘打開門,面容平靜,用一雙因為面容清瘦而顯得格外大的眼睛看著他。 警察叔叔好。 李意脖子上還帶著紅領巾,看起來就是個乖巧的小姑娘。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她不應該那么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般。 楊民越皺了皺眉,很快舒展開,他問:是李意吧?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嗎? 李意點點頭,沒有什么驚詫:mama跟爸爸打起來了,李恒在哭,然后你們來了。 知道他們為什么打架嗎? 李意張了張口,平鋪直敘,不帶絲毫個人感情,仿佛只是看到路邊的兩只野狗打架一般。 因為兩個孩子太小,西城區這邊又魚龍混雜的,楊民越和張特便將姐弟倆都放上警車,打算先帶回派出所。 李恒受到驚動醒過來,便一直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李意,然后瘋狂朝警察告狀,小男孩嘶啞的聲音讓大人們都忍不住情緒暴躁起來。 李意一直扭著頭看著窗外,絲毫沒有理他。 待李恒在派出所用來安放特殊人員的房間睡著,張特和楊民越也得到了醫院那邊傳來的報告。 邵春華被打出重度腦震蕩,估計要在醫院住院蠻久的,李明則是眼睛被她指甲給戳破了,能不能治好還說不準。 這一家是貧困戶,付不起醫藥費,醫院在問我們怎么辦。 楊民越揉了揉眉心:先墊著吧,得讓兩人清醒過來些,我總覺得這事情有貓膩。 邵春華陡然改變的態度,以及明明才九歲,面對這種事情竟然絲毫不害怕,面容平靜到仿佛只是在玩游戲般的李意,怎么看都不正常。 尤其是李意,她也被送往了醫院作傷痕檢測,警察們看到她撩起袖子后滿是傷痕的手臂,心里又驚又怒。 楊民越招呼道:走吧,去醫院考察去。 誒,不用分給民警嗎?張特怔了一下,這只是普通的家庭暴力吧。 楊民越笑著用報告敲了敲他的肩:我的判斷什么時候出錯過?這事啊,八成跟那群鬼東西有關。 隨著李意的傷檢結果出來,她就得到了一堆叔叔阿姨們憐惜的目光,但李意完全沒有感到難堪或者委屈,她的注意力飄飄忽忽回那家蛋糕店里。 長相俊秀的店長仿佛知道她要來,遞給她兩塊特別好吃的小蛋糕,還專門叮囑她一定要在路上吃完。 那蛋糕真的好甜,好好吃 兩個大人暫時醒不過來,李意又一次被帶回了警察局,出于案情還要詢問,楊民越在征得了小姑娘同意后給她在學校里請了假。 不過能不能把我作業帶回去交掉?小姑娘抬起頭,黑葡萄似的眼睛難得出現了一絲波動。 楊民越答應了。 不過他轉頭就將小姑娘的書包翻了個遍,連作業本都是一頁一頁翻過去的。 楊隊,怎么了嗎?張特湊過去看,這小姑娘難道還有什么隱瞞的? 楊民越將作業本攤在桌上,孩子稚嫩而凌亂的鉛筆字看起來頗為難認,他用手指著兩頁作業:你看李意前面寫的內容,以及她今晚寫的。 只見破破爛爛的作業本上,前幾頁都被老師毫不留情地劃了許多叉叉,甚至有好多空白的地方;而沒有紅筆批改的今日作業,卻寫得滿滿的。 兩位刑警隨意心算了一遍,所有的答案都是對的。 之前無事發生的時候李意的作業錯誤率很高,而且存在不寫的情況。楊民越臉色沉沉,今天,父母在外面打得那么激烈,她竟然非常有閑心地在房間里做作業,甚至全對。 張特怔愣了半晌,踟躇道:難道那房間里還有別人?幫她講解作業以及安慰她? 楊民越搖搖頭,他們趕過去的速度很快,而且如果有陌生人從里面出來,不管是李恒還是鄰居都不可能不提起。 李意的反常實在是太明顯了,讓他忍不住往不好的方面想。 會不會有誰在利用這個可憐的孩子做什么試驗?這些事情又與那些神秘莫測的詭異有沒有聯系? 兩人找了位有空閑的同事,托他把作業本帶去學校。楊民越讓張特去調李意和邵春華這幾天的行動路線資料,自己則是回去找李意以閑聊的方式打探情報。 剃著板寸頭,看著特別精神的刑警放柔下聲音,像是哄勸著道:李意,告訴警察叔叔,最近有沒有什么跟往常不一樣的地方? 李意手蜷曲了一下,她搖搖頭,認真地道:都沒有。 她不想把糕點店的哥哥說出來,他是救了她的好人。 但楊民越是誰?一個異能力都與觀察掛鉤的老道刑警,自然能從小姑娘從來沒常規學習掩飾的微表情中看出貓膩。 他不動聲色地用家常話放松她的警惕,一點點從她看似無用的話中掰碎出需要提取的信息。 李意是個好孩子。他以拍了拍孩子的頭作為結束,等下叔叔請你吃大餐。 李意抿著唇問:叔叔,我爸爸mama 他們會沒事的。 不是,我怎么樣才能不跟他們在一起生活呢?小姑娘認認真真地道,離我成年太遠了,我等不及。 楊民越的手頓了頓,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法律會幫你的,不要怕。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孩子總是被針對的弱勢群體,家庭暴力這種事情極難控制好尺度,這么多年下來,楊民越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悲劇。 但這一次,他希望這個孩子能有一個好的結局。 他看著李意垂下眼,沒有什么情緒地應了聲,覺得首要的事情便是給她做一個心理鑒定。 這倆母女的行蹤也太難查了吧。張特舉著一大疊資料抱怨著,一個成天往外跑,一個放學不回家到處逛,西城區周圍的監控裝了就壞,實在是太難整理了。 對了,楊隊,問出什么事情了嗎? 楊民越坐在椅子上,接過張特手里的資料,邊翻邊道:確實問出了不少。 李意這孩子背后還有一個神秘人的存在,她自己清楚,并且有意隱藏。楊民越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瞬,陷入思考的情緒,她應該不知道父母為什么會打起來,但她清楚這是不正常的現象,并且自己已經找到了解釋的理由。 張特坐在他身邊,向這位前輩學著分析:這個神秘人挑撥了她父母的關系,讓他們打起來?這場家暴其實是人為的? 楊民越搖搖頭:你想想李恒說的話,mama不是mama了,被jiejie變成了壞女人。邵春華作為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主婦,怎么可能會在被打暈之前還在喊要照顧好她的女兒呢? 李恒抱怨過,她今晚難得做了特別多的好吃的,就是為了給李意吃,甚至他想偷吃都被打。 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張特喃喃道,平時不敢跟丈夫嗆聲的女人,竟然這么兇猛地指著李明罵,甚至下手都不帶手軟。 楊民越嗯了一聲,繼續翻著資料:李意那如果不動用特殊手段,應該是問不出來關于這方面的事情了。小姑娘嘴緊得很,甚至還想反過來誘導我問話的方向。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孩子,而且對外界都抱有一定的防備。 如果仍由她繼續遭受父母的冷待楊民越嘆了口氣,我怕她會有反社會人格的傾向。 這孩子實在是太冷靜了,連看著父母觸目驚心的傷口都沒露出害怕之色,反倒有些快意。 張特知道楊民越的未盡之意,李意的身體常年營養不良,到處都是被打的傷,是什么手段都用不了的,他們想要找線索只能寄托于異變這幾天的特殊情況。 楊民越手上的速度不慢,一張張模糊的圖片被他翻過,腦海中很快就清晰地形成了兩人這幾天行動的路線圖。 兩條完全不同的路線反復交織對比,漸漸重合出一個點。 他停下手中翻閱的動作,指著只拍出了一個角的街道,篤定地道:我們得去這個地方查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