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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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舒道:我在宮中行走時,曾碰見兩位大人。 他頓了下,道:宮主,昔日血案真相,是否 你這傷,是怎么弄的? 霞云不等風舒說完,冷不丁便拋出下一道提問。他們此刻靠得很近,霞云甚至能從風舒的眼瞳中,清楚看見自己的倒影。 我 風舒被打斷后,有些不自然地停頓了下,道:做飯時傷的。我昨晚燉羊rou湯時,鍋子突然炸開,這才被燙傷了。 霞云「哦」了聲,目光自風舒白凈平滑的手上掃過。他注視著風舒的雙眸,道:既是昨夜傷的,怎么至今未曾上藥? 不過點小傷,就無需浪費藥粉了。 風舒垂下眼,起身后退幾步,作揖道:多謝宮主療傷,風舒感激不盡。既然宮主已用完膳,那風舒便先告辭了。 他將案上擺著的碗筷收好,然后朝霞云微微點頭,往殿門口退去。 慢著。 霞云一閃身,挪移到了風舒跟前。風舒被嚇了一跳,手中一個不穩,眼看托盤里的碗筷便傾到一邊,就要往地面摔落。 啊 風舒驚叫了聲,而霞云看都不看那些碗筷一眼,直接一揮手,將它們穩穩地放到案上。他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聲道: 風舒,你還要繼續扯謊嗎? 聞言,風舒渾身一震,直接跪了下來。他低著頭,有些急切地道:宮主,風舒絕不敢欺騙于您。 霞云道:我最恨人撒謊。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我 風舒眼底閃過各種不同的情緒。他呆呆地跪了一陣,忽地伏下身,「咚咚咚」地朝霞云磕了三個響頭。 霞云沒想到他會來這出,不由得一愣,道:你干什么? 風舒低著頭,道:宮主,風舒知錯了。那傷是我故意弄的,目的是為了練習治療咒法,不曾想自己學藝不精,這才落得這般難堪。 霞云看著他紅腫的額頭,心中不忍,道:你起來說話。 風舒依言起身。他盯著自己的鞋尖,道:風舒絕非有意欺瞞,只是害怕說出來以后,會被宮主笑話,所以 霞云嘆了口氣,道:風舒,你怎么這么傻。 風舒沒有答腔。他瞥了桌上的碗筷一眼,小心翼翼地道:那,風舒不打擾宮主休息,先退下了。 嗯。 霞云走過風舒身邊,坐到了原來的位置上。待人離開以后,他的收回目光,眼神也變得有些悲涼。 終究,還是選擇隱瞞嗎。 霞云自言自語地道了句,然后倚著身后的墻,很快地閉上了眼。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又過了一年。 霞云雖因風舒的相貌而對他心存芥蒂,可幾番思慮以后,還是決定拋棄成見,將他視做接班人來培養。 考慮到自己的身體因素,霞云在夙闌整頓告一段落后,便將風舒帶到萬仞山洞窟。 一來,待在人跡罕至的山林,自己身上的苦痛能減輕一些。 二來,這洞窟位置隱秘,確實適合人潛心修習。 風舒天資聰穎,被霞云略一點撥,再配合書冊內的記載,對咒法的掌控立刻突飛猛進。 本著喜愛研究的匠人精神,他先后創設了許多不同的咒法,并在獲得霞云的肯定后,開開心心地記到紙本里。 霞云原來擔心,風舒會因為過往的經歷,而誤解自己為了囚禁、利用他,才把人拐到山里頭。 所幸,風舒好似全然沒有這種想法,反而很興奮地在山巒四處打轉,就像重獲自由的鳥兒一般。 有風舒在,洞窟內生活的日子,似乎也明媚了些。 在見識過石室內簡陋的擺設后,風舒便回了趟望云宮,捎來了幾張軟毯和竹席。 霞云本以為他嫌石塊躺著不舒服,哪知風舒在一頓折騰后,卻將那些物事都擺在了霞云歇息的石板上,自己依舊躺在石板下方的地面上。 霞云總覺得過意不去,想著分風舒幾塊軟毯,卻被對方婉拒了。 他不得已,只能端出宮主的架子命令風舒,后者這才勉強收下一方竹席,其它的便堅決不收了。 為了隱瞞自己的身體狀況,霞云一旦發現無法強撐,便會假借各種理由,將風舒打發到洞外去。 然而,幾次三番下來,風舒終究還是起了疑心,悄悄地溜回洞窟,窺見了霞云發作的模樣。 宮主,您 走開。 霞云疼得大汗淋漓,整個人蜷縮在軟毯上,身子還止不住地發抖。 他原來痛得昏昏沉沉,突然聽見風舒的呼喚,心中一緊,當下便嘔出了口黑血。 自己這丑陋難堪的模樣,本來就不想讓他人瞧見。 霞云看著風舒驚愕的臉,只覺得渾身發冷。那直視著的目光就像一把刀,將他赤裸裸地剖開、剜出自以為埋藏得很好的秘密。 宮主 快滾! 霞云羞極惱極,怒喊出聲以后,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一花,居然就這么暈了過去。 待他醒轉后,瞧見風舒的第一眼,便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抹除對方的記憶。 然而,他才剛一動作,身上各處便傳來劇痛,愣是讓他跌躺回軟毯上。 宮主! 風舒適才背對著霞云,搗鼓著采來果腹的蘑菇。聽見身后異響,他立刻轉身,三步并作兩步,撲到了石板前。 宮主,您醒了?可還覺得不適嗎? 霞云看著對方著急、關切的表情,想罵人的話又堵在了喉嚨里。他閉了閉眼,艱難地轉了個身,背對著風舒。 我沒事。 真沒事了嗎?我不知宮主哪兒不舒服,所以試了好幾道治療咒術。您要還覺著難受,風舒可以 夠了。我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霞云幾乎想動手將人攆出去,可苦于身子無力,便只能以兇惡的語氣趕人。 然而他過分虛弱,聲音小的幾不可聞,壓根就沒半點威懾力。 諒是如此,風舒像是察覺到霞云的心思,便在應了一聲后,三步一回頭地走出石室,到連接洞口的通道內坐下。 感應到人離開后,霞云這才翻回身子,平躺在了石板上。他感受著遍布全身的痛楚,迷糊間又失去意識幾次,然后被痛醒,如此反反復復,一直到了夜間,方才恢復點氣力。 是了,又到了秋收的季節 先把風舒的記憶抹除,然后找個借口,將人送回望云宮吧。 霞云是那么想的。他艱難地站起身,順著飄蕩在洞內的熒光,搖搖晃晃地往通道口走去。然而,他一直走到洞外,都沒發現風舒的身影。 大半夜的,風舒去了哪兒? 該不會是瞅見自己適才的狼狽相,覺得他如此不堪,所以離開了吧? 霞云盯著天邊忽隱忽現的殘月,心中不由得難受起來。他扶著洞口石壁,有些自嘲地笑了下,自言自語道: 人不過來了幾年,你也這般放在心上?怕是還沒吃夠苦頭吧。 經歷百年孤獨的洗禮,霞云以為自己已經能做到無欲無情了。 可不過短短四年的相處,他居然已經習慣有人伴于身側的感覺。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多希望能有個人陪在身邊,與他一起分享喜怒哀樂,而不是躲著所有的人,獨自消化所有的情緒與痛苦。 只是,他好不容易習慣與人共處,那陪伴著他的人,卻又離他遠去了。 霞云又笑了下,然后按著發疼的心口,慢慢地坐了下來。 算了,反正自己也沒多長時間了,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懷呢? 人走茶涼本是世間常態,留不住的,就不需要刻意挽留了。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蕭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秋風蕭瑟,吹著一顆逐漸寒冷的心。 那略帶蒼涼的語句落下,須臾,忽地響起另一把輕快的聲音: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凍寒的心猛地跳動了下,將暖意沖到全身各處。 霞云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略微模糊的輪廓。 宮主,這寒風瑟瑟的,您怎就這么好興致,對月吟詞來啦? 風舒笑吟吟地說著,舉了舉手中的竹籃,道:我偷偷溜回宮,做了碗枸杞煨雞湯,還捎上了幾道小菜。宮主,您要是覺得洞內悶氣,我們便坐這兒吃,如何? 霞云看著風舒放下籃子,從腰間的香囊取出一襲棉被,不由分說地蓋到自己身上。 你 哈啾! 風舒揉了揉發紅的鼻尖,道:什么? 霞云愣了下,隨即發現對方的小臉凍得通紅,可臉上卻依舊綻著微笑,仿佛壓根就沒感覺寒冷。 適才他被霞云趕出石室時,并沒攜帶御寒衣物; 而匆匆趕回之前,也只隨手披了個斗篷,只是依舊抵御不了寒涼的秋風。 沒事。我有些冷,還是回洞內用膳吧。 霞云看著風舒的笑容,忽然覺得他與風顏沒那么相像了。 好。 風舒撿起籃子,扶著霞云起身,然后攙扶對方走回山洞。他們用完餐點,便直接回石室睡下了。 由始至終,兩人都默契地沒提霞云發作的事,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 那一夜的風很涼,洞內卻十分地平靜。霞云感受著隔了道海灣般的微弱痛感,很快便陷入沉睡。 然后,天亮了。 那日以后,霞云發作時,也沒再遮遮掩掩了。 風舒知他骨子里的那份驕傲,總能在覺察霞云不適以后,以「回宮拿換洗衣物」、「研究改良絲簾傘方法」等借口離開,留一方空間讓霞云維護尊嚴。 對此,霞云心里除了感激,還隱隱有些感動。他不知道風舒是否猜出了什么,反正在對方溜回宮幾次后,他身上的痛楚明顯減輕許多,人也較精神些了。 只是,在rou體上的疼痛減輕后,放在心頭的煩惱,卻又添了許多。 霞云自知時日無多,偶爾也會拖著疲累的身子,和風舒一起在山林間穿梭,看看這孕育他的美麗河山,還有變幻無常的瑰麗風景。 風舒畢竟年輕,總是活力十足地拉著霞云四處跑,并會在留意到他不舒服時,體貼地停下腳步,讓對方能好好休息。 霞云覺得,風舒必是猜到了自己與草木間的聯系,因此在外走動時,總會避開花葉茂盛之處,能騰行便盡量不落地行走。 除此之外,他也不再采摘蔬果為食,而是往返于望云宮,將料理好的食物送來,再將餐具運回去。 有時候,霞云會恍惚地想,就這么一直生活下去,似乎也還不錯。 被風舒拉著奔跑時,他久違地聽見自己的笑聲。那種發自內心感到的快樂,是他蒼白的數百年人生中,鮮少有過的情緒。 如果能一直這么輕松地活下去,那該有多好呢? 可自己這么做,是否太自私了些?若哪日忽然身歸黃土,對被留下的風舒來說,是不是一種殘忍? 宮主,您又在發呆了。 風舒回頭笑了下,繼續拉著霞云在林間穿梭。 這幾個月下來,風舒一改之前的拘謹,變得較靈動、放開了。他此刻拉著霞云,正往山腳下奔去。 再不快些,就趕不及看煙火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霞云為什么知道風舒撒謊: 換作現實世界,沒人會為了嘗試燙傷藥的效用,而刻意灼傷自己的臉。 就算真有那么偏激的人好了,也不會在自己的臉上做文章,而是會在手啊、腳啊,或是比較隱蔽的部位進行(這里沒有鼓吹自殘哦); 至于風舒掩面的原因,大致是他發現霞云看自己的臉會不自在,而這情況在長大后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他畢竟是一個很敏感的孩子,既不想讓霞云難受,又不愿放棄與霞云見面的機會,這才動了點歪主意(小風判你還是太嫩了啊,哼哼); 之前出現過的兩尊小人偶里,布衣人偶的臉之所以被刻得非常普通,便是這個原因(本著「如果我長這樣,便不會被宮主討厭」之類的可愛想法0w0) 風舒入宮的這段時間,與人打交道都是為了學習、進步,私底下也有繼續研究制器,這才有了后來收放自如的絲簾傘。 話說回溯了那么久,看官們還記得主角團原來在干什么嗎 (已經努力在撒糖了,千萬別因此棄追啊QwQ) P/s: 霞云、風舒吟的詞,出自宋代文學家蘇軾的《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原文如下: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厥紫騺硎捝?,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82、第八十二章:煙雨 霞云回過神,有些好笑地搖搖頭,任對方拉著自己前行。 今日是歲末的最后一天。為了掃去先前種種陰霾,花判在請示霞云后,決定解除宵禁令一日,讓百姓們能度過歡樂的除夕夜。 暫解禁令的消息被放出以后,城民們宛若久旱逢甘霖,全都歡呼雀躍起來。 在織女屋老板的帶領下,城中心主街道自白日開始,便被布置得喜氣洋洋,兩旁各設了不同的攤子。 那些守攤的人個個喜笑顏開,以爽朗的喊聲進行叫賣,愣是將過年的氣氛吵得火熱。 風舒畢竟小兒心性,在聽說那兒還會燃放煙火后,便吵著要到集市看看。 霞云本不喜于人潮擁擠處徘徊,可見風舒一副興高采烈、滿臉期待的模樣,只得無奈地點點頭,同意了此次的出行。 于是,他倆拾拾掇掇,最后還是向現實妥協,以法術幻出較有年味的扮相,手拉著手下山。 霞云為了不引人注目,便如待在貳乙國的時日一般,施術換了另一副面容。 雖然他覺得風舒的外表也很惹眼,可畢竟對方沒啥自覺,便也由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