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書迷正在閱讀:宮傾現代篇(GL)、穿成男主他老爸、在你的世界肆意撒野(重生)、重生后他只想搞事業、渣攻的準則[快穿]、[綜漫同人]我真的是個好人啊琴酒、人魚生存法則[星際]、日拋馬甲不能掉、祝我們友誼天長地久、和狐仙同居以后(GL)
以至于五年后,風舒和月喑入職時,他看見年方十三、尚懵懂的月喑時,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憐愛之意。 小月判,來,吃塊甜甜的糖! 喑喑,這花真好看,送你啦。 花繁拼盡全力對月喑好,仿佛這么做,就能彌補些什么。 只是,他內心深處也很清楚,有些事,已經無可挽回了。 即使雪華黑袍下的雙手,依然包覆著習武之人才用的腕套,可他再也沒用過劍,也沒用過其他法器。 他腕套下的手,仿佛還鮮血淋漓。那萬年不變的墨黑扮相,也如同在祭奠著什么。 他們之間的話題越來越少,隔閡也越來深,就像是花雪殿的紙紗門一樣,橫在了兩人之間。 雖然花繁依舊厚著臉皮,時不時就去逗弄雪華,可對方的反應不是冷漠,就是極端的憤怒。 好像什么事,都無法讓他開心。好像任何人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了一樣。 花繁在官場中打滾,越來越世故,也越來越懂得如何討人歡心。 只是,他最渴望討好的對象,卻離他越來越遠 就是這樣,你們滿意了嗎? 花繁縮在被窩里,似乎回憶這些過往,讓他覺得很疲憊。 他盡量以輕快的口吻說完整個故事,但最后還是越來越沉重。 寧澄緩過神來,道:原來如此但是花判,你說了這么多,好像沒什么有用的線索??? 花繁氣結,道:不是你讓我說的嗎?本來就沒什么線索,不然你以為華兄會放著不管,一直到現在嗎? 寧澄摸了摸后頸,道:那那雪判大人口中的「千斂面」,到底是怎么樣的法器? 花繁道:我只聽說是副面具,好像能幫人換魂什么的具體也不是很清楚。 寧澄道:面具? 他想起霞云臉上戴著的金紋白面具。 花繁猜出他想什么,道:不是你想的那種。這「千斂面」一經戴上,會直接融入人的血rou之中,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狀。 寧澄道:那,要如何分辨一個人是否戴著「千斂面」? 花繁嘆道:所以至今一無所獲啊。也不知當初華兄他爹怎么想的,為何會打造這樣的法器。 月喑忽道:寧公子,我有些話想私下和花繁說,能請你避一避嗎? 他剛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忽然開口,卻是在向寧澄下逐客令。 花繁急道:等等,我還要寧兄幫我出主意,看看怎么哄華兄比較好 月喑垂目道:我也可以幫你。還是說,你信不過我? 我 寧澄見氣氛有些不對,便識相地站起,作揖道:屬下告退。 他畢竟只是個小差役,月喑都這么直接地要他退下了,那他豈有繼續逗留的道理。 于是,寧澄轉身出了東殿。他在踏出花雪殿前,忍不住朝西殿外的紙門看了一眼。 他忽然覺得,雪華也沒那么可怕了,反倒有些可憐。 當初雪華會關注寧家慘案,還讓寧澄加入調查,想來也是因為感同身受吧。 藍嚴堂有多勢利,寧澄可是非常了解的。雪華雖有花繁幫忙,可他性子倨傲,也不知怎么磕磕碰碰,才站到了今天的位置。 更何況,他當初重傷自己的至交好友,如今與花繁漸行漸遠,人前又是一副難以親近的樣子 一定很孤單吧。 寧澄想著,忽然非常地思念風舒。 相較之下,他幸運很多。風舒和少年花繁不一樣,十分清楚應該怎么安慰人,也明白寧澄需要的是陪伴。 寧家慘案的真兇很快就被查獲,而雪華那邊,卻只能繼續痛苦著,絕望地等待一個結果。 那些痛苦一點一點地吞噬著他,仿佛凌遲一般,漸漸地磨去了他所有的鮮活,只剩下一個空虛的軀殼。 寧澄想著想著,走回了風月殿。他沒什么胃口,只持起布衣人偶把玩了一陣,便伏在書案上睡去了。 他模模糊糊地看見了華吟輕狂的身影,面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他看見當初那個斯文秀氣的少年閉上了眼,淚水將臉上的血跡沖淡。 他看見兩個少年縮在墻角,緊挨著彼此,卻一句話也沒說。 他看見 一道金色的壁障攔在他身前,眼前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和一地的血泊。那些血水吱呀吱呀地響著,在灼熱環境下蒸騰、干透。 天上飄著細細的雪花,眼前跪著一個小小的人影。那人抬起了頭,背對著熾亮的火光,向自己望來 夢碎了,他往下墜,落在一張床榻上。 他咳著嗽,用一張絲帕捂住嘴。待他將手放下時,只看見絲帕上浸染了大片血紅 他眼前發黑,身子一軟,磕在了床頭邊的欄柱上。迷糊間,有一個聲音在急切地喊著: 醒醒。 不,我好累了,讓我睡吧。 醒醒! 嗯誰在叫我? 寧兄,醒醒。 寧澄睜眼,迎上風舒關切的眼神。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風月殿內燃起了燭光。寧澄眨了眨眼,看著躍動的火光,道: 風舒,你回來啦? 風舒道:我回來了。聽膳堂的人說,你中午沒有進食? 寧澄這才發現自己早已饑腸轆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道:嗯沒什么胃口嘛。風舒你用晚膳了嗎? 風舒道:尚未。晚膳已經傳送過來了,寧兄整理一下,再出來用餐吧。 寧澄點點頭,起身撣了撣自己的衣物,跟著風舒出了左殿。 他腦子里想著華林血案的事,吃飯時頻頻走神,不僅將茶水撞翻了,還誤將風舒的筷子當做自己的來用。 寧兄,那是茶杯。 風舒有些失笑地看著寧澄將杯子夾起,就要往嘴里送。 寧澄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將杯子放下。他看風舒心情不錯,便問:風舒,你剛才是去見霞云宮主? 風舒收回笑容,淡淡地道:嗯。 似乎每次提及霞云,風舒都不太愿意詳談的樣子。 寧澄又問:風舒,宮主他為什么要戴著面具???之前在櫟陽殿,宮主也坐在層層帷帳后,是否 宮主只是不喜以面目示人而已。寧兄,怎么你最近,對宮主那么感興趣呢? 風舒只給了寧澄一個模糊的說辭,然后話鋒一轉,反而盤問起他來。 寧澄支吾道:我我入宮那么久,都沒真正見過宮主,自然會好奇吧。 風舒「嗯」了一聲,道:宮主不喜與人接觸,這宮里的人,大多都不曾與宮主見面。寧兄你初入宮就進過櫟陽殿,已經很難得了。 寧澄道:可 夜已深,寧兄還是早些歇息吧。 風舒沒給寧澄繼續追問的機會,直接傳送術一施,將杯盤碗筷送回火灶房。他站起身,撇下寧澄,獨自繞進了左殿。 寧澄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同時心里一陣發酸。 他和風舒之間,掌握主導權的,一直都是風舒。 每次寧澄發問時,風舒只要不想回答,都直接讓他碰個軟釘子。 表面上,他和風舒看似熟稔許多??墒聦嵣?,他對風舒卻沒多少了解。 風舒喜歡吃什么、喜歡去哪兒?他父母是否健在,又家住何方? 他年紀輕輕的,從哪習得各種技藝? 他可以選擇成為法器匠人、畫師或者庖丁,為何要入宮當文判? 他和宮主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 45、第四十五章:溯 寧澄走進左殿,只見風舒的外袍已經掛在朝服架上,人似乎已睡下了。 寧澄盯著擋在床鋪前的屏風,只覺心里煩悶異常。他踱到書柜前,將布衣人偶拿起,放在書案上。 你的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寧澄趴在書案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人偶的頭。 他想起風舒說過,只要喊出口令,要人偶做什么都可以 寧澄坐直了身,瞥了屏風一眼,確認并無動靜后,才對著人偶輕喊:人偶人偶,動動。 他聽見細小的咔咔聲,那布衣人偶居然真的立了起來,面向寧澄,等待他的指示。 寧澄按捺住興奮,試探地問:小人偶,你能告訴我,風舒在想什么嗎? 他剛問完,就覺得這問句有些愚蠢。果不其然,那人偶呆呆地「看」著他,沒有進行下一步動作。 這人偶的臉,是刻畫出來的。若真能開口說話,就真是見鬼了。 寧澄想了想,道:小人偶,你知道霞云宮主長什么樣嗎? 他頓了下,又補了句:如果你知道,能不能告訴我?用什么方式都行。 這回,那人偶做了個類似點頭的動作,然后噠噠噠地跳下書案,在地上跑著。 寧澄嚇了一跳,只當人偶要奔出風月殿找霞云,連忙站起了身,想將人偶追回。 怎料,那人偶奔到了書柜前,做了個抬頭的動作,然后伸手指向上方,不動了。 呼,嚇死我了 寧澄拍著心口,走到布衣人偶身邊蹲下。 上邊怎么了嗎? 寧澄順著人偶的手往上看,只見那書柜上擺的,除了書,還是書。他有些好笑地將人偶舉起,然后站起身 他看見了一抹紅影。 適才他念咒時,喚醒的,不僅僅是布衣人偶而已。 那白衣絳袍的人偶就立在書柜上方,姣好的臉龐正對著寧澄的眼。 寧澄反射性地倒退幾步,忽然明白布衣人偶指著什么了。 那白衣絳袍的人偶,是照著霞云的臉刻的。之前見到的那些畫像,畫的也是霞云 寧澄呆站片刻,又往前踏了幾步,將手按在書柜上,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絳袍人偶。 那人偶的臉和畫像上一般無二,皆是柔美明媚的青年像。那青年眉眼彎彎,看起來居然和廟里的菩薩有些相似,都是一副不食煙火的樣子。 這世上,真有如此絕色之人? 寧澄又端詳了一陣,只覺得人偶的臉越看越有種熟悉的感覺,并不只是在畫像上見過那么簡單。 他將布衣人偶抬起,放在絳袍人偶的側邊,然后深吸一口氣,道:小人偶,能不能告訴我,有關霞云的事? 那兩尊人偶顫動起來,發出咔咔咔的響聲。寧澄有些擔心地望向屏風,而風舒似乎已經睡熟,完全沒有反應。 倆人偶顫動了一會兒,居然拉出了一個小小的法陣。那法陣有著繁復的紋路,閃著點點金光。 寧澄有些好奇,伸手點了點那法陣。豈料,法陣中心忽然射出一道金光,打在他的額頭上。 嘶 寧澄感覺前額傳來火辣辣的痛感,像是被炙烤著,或是被壓入燒紅的鍛器爐一樣。 無數的畫面在他眼前閃過,耳邊傳來許多不同的聲音,炸得他頭痛欲裂。 一陣風吹過,將書案上的燈火吹熄了。寧澄本能地朝著唯一的亮光走去,途中跌跌撞撞地碰倒了什么東西。 他抬手撫向前額,只覺額頭guntang,手心卻是一片濕涼。 他放下手,在微弱的光線中,看見自己掌心一片血紅。 寧兄 寧澄抬起迷茫的眼,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輪廓。 腦海中有個畫面一閃而過,眼前的人影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漆黑幽暗的洞口。 萬仞山洞窟。 寧澄倒退了幾步,而那洞內忽然伸出一只蒼白的手,抓向他的肩膀,將他往內一拽 他沉入水中。 另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抓住了寧澄的臂膀,兩只手像蛇一樣拉長、扭動,緊緊地將他纏繞起來。 寧澄掙扎著想逃脫,可卻怎么也使不上力。他張開了口,黑鐵般的水貫穿他的喉嚨,刺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腎 忽地,那兩只手松了開來。寧澄像個斷線的人偶一樣,緩緩地往下摔去。 他微睜著眼,看見一道溫暖的白光隔著水面,試圖竄到他身邊??赡枪鈱嵲谔^遙遠,而他也沒有力氣往上游了。 他剛將右手抬起,便被絞進了一個漩渦里。 甫蘇醒時,他躺在一片綠意蔥蔥的山原。他聞著熟悉的青草味,有些疑惑地抬了抬手,看向鮮嫩筍芽般的指尖: 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驚異地發現自己擁有了聲音。 我化靈了?我終于化靈了! 他興奮地站起身來,扭動著還不太熟悉的軀干,略微僵硬地撫上自己的臉。 緊接著,他瞅見不遠處有條波光粼粼的小河,忙躍到河邊跪下,朝水面張望 他看見一張笑著的臉,白得像是瓷土一般,卻還帶點桃尖的紅。那人身上赤著,不著片縷,渾身肌膚細膩光滑。 他伸手輕觸臉頰,河里的人也跟著做了一樣的動作。 這是我?這真的是我嗎? 他忍不住將臉湊近了水面,鼻尖碰到了河水,激起一陣漣漪。他覺得新鮮,便抬起蔥尖般的手,緩緩掃過水面。 嘩 那水波動得更厲害了。他盯著被打碎的倒影看了一會,輕輕抬起赤著的腳,往水里走去。 此刻不過早春二月,天氣乍暖還寒。 縱然今日陽光明媚,那河水依舊凍人得緊。他感受著刺骨般的涼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迅速將身子扎進水里。 水 他睜開眼,宛若祈禱般地揮舞雙手,指尖冒出點點金光,融進了一片碧色中。 隨著他的動作,那河水迅速變暖,歡快地流動起來。他滿足地微笑著,在水下呆了一會兒后,才慢慢地起身,往河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