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6)
審訊慣了別人的成燁,自是一下就聽出了秋母想要從他這里套話的意思但他并不知道秋褚易究竟是如何于自己母親說的,所以對于這個問題他也不敢輕易回答。 于是他避重就輕地說:那個阿姨,我其實也沒去過他的公司,就是知道挺大的,但具體是做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 秋母又忽然扭過頭看成燁,但是她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她也寵溺地朝他笑笑:沒事,不用緊張,阿姨就是隨便問問。你也知道阿姨前些年糊涂久了,好多事情都還不清楚,這么多年也是苦了我家褚易就剩自己了。 沒有阿姨,我不緊張。成燁聽到這話不由有些心疼:您也別多想,我是真不清楚,要不然一會兒讓秋褚易自己和您說說好了 這時秋褚易終于端著一只砂鍋,從廚房翩翩而來他不知道在成燁眼里,此刻的他簡直就是下凡前來拯救世人的天使。 秋褚易剛才在廚房也隱約聽見了兩人對話的內容:你們在說什么呢?這么熱鬧。然后又對母親說:媽,我們先坐下來吃飯吧,等一會兒我再和你講我究竟在做什么。 等三人都落座之后,成燁能明顯感覺對氣氛不對,但聰明如他只好拼命裝瞎,假裝自己看不出這對母子間陡然變化的氣氛。 秋褚易也以同樣波瀾不驚的語氣向母親坦白:其實,我從事的還是酒店生意他看向母親:就和爸爸一樣。 秋褚易母親其實也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否則兒子為什么要一直瞞著她呢? 她心事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是有些許無奈地對兒子講:褚易,其實媽也不是反對你繼續做這行,老話常說子承父業,你從小就耳濡目染想要入這行也是情有可原。 但媽就是有些擔心說到這里,秋母頓了一下。她先是抬眼望向秋褚易,然后又用目光看了看一旁的成燁,似是不知有些話能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講。 秋褚易立刻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沒關系的,那你說吧。 秋母這才簡單復述了一遍當年的情景:當年就是有人想要找我們合作,具體合作形式我不太清楚,你父親也沒和我講過,但是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你父親拒絕了不過我猜,后來你父親會發生那種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被他們做的手腳吧所以媽才不想你也做這一行,風險實在太大了。 阿姨,還沒等秋褚易說什么,成燁反倒是先追問了上來。他當了這么多年警察,早就對這種明面上是尋求合作背地里就是同流合污的下三濫手段一清二楚:那當年想找你們合作的人是誰,或者那家叫什么名字,你還有印象嗎? 原本成燁想的是,就算之前尋找秋叔叔合作的那家可能現在已經改名或者另謀出路了,但對于身在公安系統的他想要追溯某家店鋪的過去還是輕而易舉。 但是不想秋母認真回憶了一下,然后清楚說道:好像是姓林?當時他和他表哥一起剛開了家洗浴中心,叫夜什么的,但時間過去了這么久,我也記不太清那家店的具體名字了。 秋母忽然就見兩人放下了手中碗筷,雖不知兩人一同想到了什么,但她不想破壞好不容易才見到兒子的喜悅,于是說:算了算了,咱們先不說這些事情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咱們還是先吃東西吧。 秋褚易與成燁只得再次用餐,但他們還是隔空無聲對視了一眼,也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出了完全一致的內容。 居然又和夜天池有關。 而在這餐飯后,成燁和秋褚易主動站起來收拾了碗筷。 但秋母也不想就這么歇著,便一起隨二人來到廚房中整理。 她在往櫥柜里放盤子的時候看見樓下有一個身材瘦高的青年經過,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又問秋褚易:誒,褚易,你之前不是還交了另外一個朋友?這次怎么沒帶那個小伙子一起過來呢? 這番話倒是把秋褚易問得迷糊:什么朋友? 他仔細想了想母親問出這話的可能由來秋楚楚、安珀但他好像的確從未在母親面前提起過其他男性朋友。 就是身材挺苗條的一個男孩,長得也很斯文白白凈凈的。 秋母這時才想起來和他們解釋自己這番無來由的話題:瞧瞧我這記性,忘記和你們說了,就是上次你帶著一個小女孩(秋母還并不清楚秋楚楚是誰)來療養院見我,我那天大概也清醒了半刻鐘的時間。 后來你帶著那個小女孩去了后院,我在樓上就看見那個男孩站在墻外看了你們好久,以為是你認識的人 她發現兒子的臉色突然沉了下,雖然她不清楚那天發生的事情,但也像是預感到了什么,問:難道難道你并不認識他? 秋褚易瞬間便想通了事情其間的聯系,但他還不知如何回答母親的問題,而成燁卻也被秋母的敘述勾起了那天的所有回憶。 他將目光投向身旁的秋褚易,沉聲說道:那天只有林澤去過后院。 恰逢這時,成燁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響了幾聲。 他原以為是他這兩天沒去警局打卡,所以D市某個同事給他發的消息,但是等成燁拿出手機看到上面的短信 成隊,好像有人發現了秋褚易的蹤跡!等下我們Arrow大廈碰面,我再和你細說。 而這封短信發件人顯示的正是林澤。 第70章 如果當年。 在人類23對染色體上目前通識的一共有2萬個基因,當然這個上限還主要是以蛋白質編碼的進行計算,其他海量非蛋白質基因則是很難進行預估。 而這龐大數字的基礎上,其中與容貌有關的基因更是不計其數。 宋崢嶸看著面前被貼在白板上的四張或年輕、或年長一些的女生照片,內心不由再次感概造物主的神奇。 那兩張年輕女性的照片,自然是高中時期的安珀(bo)與其死去的meimei安珀(po)雖然兩姐妹五官長得并不是十分相似,不像同卵雙胞胎的那種叫人幾乎都看不出個中區別,但是排列組合在一起還是能讓陌生人一眼就瞧出她們之間存在血緣關系的事實; 而另外兩位年長一些的女性則是在夜天池工作之后的史湘,以及由安珀進行偽裝并且在國外與秋褚易完婚的蔣南希不得不說,安珀的偽裝技術實在高超。 對比安珀將自己改頭換面之后,又以蔣南希(也就是史湘的新身份)出國在海關留下的影像資料,原本照片上幾乎沒半點相似之處的兩人在這個時期就已經無論是從外貌、言行舉止還是簽名筆跡,都不能讓人再輕易地進行分辨了。 能感覺得到安珀其實一直有在刻意模仿史湘,并且單從結果來看的話,她還完成得相當出色。 這真是一個讓人感到可怕甚至是恐怖的對手。 這個念頭不知怎么忽然浮現在宋崢嶸的心頭。 她就像是一只隱忍蟄伏、外表毫不起眼的以色列金蝎,既聰明又有耐心,格外瘦小的身軀以及與同類毫無分別的尾巴更是讓人容易放松警惕,可是當它瞧準時機將毒刺輕輕刺進你體內的瞬間,一種強大的氯毒素(神經毒素)和心臟毒素的混合物會讓你在幾小時內迅速斃命。 宋崢嶸注視著在高中時期那張照片里,臉上還掛著天真無邪微笑的安珀,恐怕在那個時候誰都想象不到這個看似普通乖巧的女孩身體里又藏著一顆怎樣充滿黑暗與腐朽的心。 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是自己要與這樣的人長期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又會是怎樣一種感受。 也不知是聯想起了什么,宋崢嶸在嘴邊無聲暗嘆了口氣。 前些天在發現安珀姐妹們出身的秘密之后,他就已經安排人手下去追查這兩姐妹的真實身世。 雖然這條線索可能并不算十一二中的重點,但他總有一種必須要徹查此事的強烈直覺或許,這樁離奇案件的轉機就藏在這對姐妹花的真實身世當中。 不過由于年代久遠,再加上以前的人們更是沒有多少好好保存資料的概念,而且安珀兩姐妹被遺棄的孤兒院也已經倒閉,所以目前警方能查到的最新線索就是這對姐妹當年是被她們母親一起送進的福利院。 根據以前福利院的一名員工回憶,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以至于這么多年過去關于那女人的相貌他都還能想起個七八分。 警方立刻就安排了專門的畫像師,按照這位員工的描述將安珀們的母親大概容貌給畫了出來。而在掌握擁有這個線索之后也就更加方便追查了,畢竟在某方面特別突出的人肯定也在其他的地方令人印象深刻。 并且除了安珀們的這條線索之外,宋崢嶸昨天在尋樂郵輪上也是不無收獲。 甚至可以說,他的這趟郵輪之行算得上是收獲頗豐。 作為十一二一案中向警方舉報的關鍵目擊證人,程幼婷居然早就和S市的底下犯罪集團有了聯系如此一來,首先不管她與犯罪集團之間的關系究竟是出于自愿還是被迫,那她之前對警方闡述的那些證詞與作出的證明都將全部失去效力。 并且距離程幼婷被宋崢嶸他們從郵輪上救下直至現在,S市警方這邊僅用了半天不到的時間,就查清了這名女高中生在那個地下組織里所扮演的具體角色。 和很多自愿工作在夜天池中的未成年女生一樣,程幼婷也屬于那些援交女生里的其中之一,據說好像還是一個類似小頭目的存在。 這樣看來,程幼婷在十一月二號那天出現育英中學附近應該就是聽從組織上的命令與安排。那么她是否屬于經過他人授意才向警方透露看見秋褚易的事情以及這件事背后的動機,也就有待于進一步的考察與深究了。 因為昨晚S市降了一場極為罕見的暴雪,導致市中心及周圍城鎮的交通幾乎都陷入癱瘓,雖然宋崢嶸昨天非常幸運地趕回了警局并沒有受到降雪的影響,但他今天再想過去查看程幼婷的情況就會比較麻煩了。 所以想到這里,宋崢嶸便從口袋中掏出手機,不過由于昨天走的匆忙,他居然忘記留下那邊派出所代他看管程幼婷同事的電話,現在就只好通過114給程幼婷正在接受治療的那家醫院致電過去。 電話那頭很快被護士接通,宋崢嶸在主動表明自己的身份之后,護士小姐便讓另一位同事迅速趕到了程幼婷病房。 沒過多久,宋崢嶸感覺自己的手機又響了幾下,他一看上面的來電顯示是宋廳長便直接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聽醫院那頭說:昨天您送過來的那個女生現在生命體征平穩,就是可能因為她之前曾受過很大的驚嚇,所以目前還在沉睡沒有清醒。不過,如果您這邊有什么問題想詢問她的話,我們也可以去叫醒她 不,宋崢嶸想了想,禮貌拒絕道:先不必了。我還是等她自己清醒之后再說吧,謝謝你們。 其實宋崢嶸辦案這么多年,不用想也能猜到自己從程幼婷的嘴里肯定問不出來什么更關鍵的信息畢竟她只是那個龐大組織中的一個小角色,恐怕連幕后老板是誰都不清楚,要是想通過她來破案估計很難。 但他最后還是和醫院那邊強調說:昨天派出所過去的同事應該一直都在吧?麻煩你們幫我看好她,千萬別讓她出現任何意外,一旦我這邊事情解決完了我就立刻趕過去,在此之前就拜托你們了! 撂下電話之后,宋崢嶸就看見手機屏幕上那封來自宋廳長的短信:剛才給你打電話沒通,還在忙嗎?記得今晚回家吃飯。 很明顯,宋崢嶸屬于更重事業的性格。 所以在匆匆瀏覽完父親發的短信后,他便將其拋之腦后隨即又投身于無休止的工作當中了。 伏案過久不由讓宋崢嶸感覺身上略微疲乏,他剛想伸個懶腰休息一下的時候,才發現窗外的天都已經黑了。 就在他起身將辦公室的頂燈開關打開,屋內瞬間被燈光點亮的時刻,門卻忽然被人從外面敲響。 隨后,他的一名手下從外面樓道里走了進來。 那人腳下步履匆忙,臉上神色更是嚴肅緊張,宋崢嶸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也急忙問到:是查到了什么最新線索嗎? 果然那人肯定地點點頭,然后語氣有些著急地對宋崢嶸報告:是的,宋隊!剛才查到那對安珀姐妹的親生父親了! 宋崢嶸也不知為何,就像是在冥冥之中預感到了什么,他的心也從未像現在這般緊張過。 而且事態的后續發展也果然如此。 當那人說出安珀父親名字的時候,宋崢嶸的臉色也像窗外已然降臨的夜幕,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 這晚,宋國華終于在家里等到兒子的時候,他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時鐘指針剛好對準了數字9的方向。 喲,我們宋副處終于舍得從辦公室回來了?其實宋國華并未生氣,只是因為多日未見兒子,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和他說:你這個職位當得比我這個廳長還忙。 宋崢嶸母親厲聲制止:老宋!別亂說話!但是當她轉身面對兒子的時候,很快就變成了一張笑臉。 崢嶸啊,別聽你爸的。應該是忙得沒時間看短信吧?在外面有沒有吃過飯?我現在就去廚房給你熱菜。正說著,她就打算帶保姆阿姨一起走去廚房。 不過宋崢嶸卻很快攔住了母親:媽,我已經在外面吃過了,現在還不餓。然后還未等母親再勸他,又轉過身,對坐在沙發上的父親說:爸,我有點事想和您說一下,您能和我一起去書房嗎? 宋父和宋母聞言后俱是詫異地望向對方,誰都沒能猜出兒子今天究竟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用如此嚴肅的語氣與他們講話。 當宋崢嶸和父親進入書房之后,陽臺邊的窗簾已經被人拉上,雖然月光也被這層厚實布料阻擋在外,屋內氛圍也有些怪異的沉悶,但是從外面絕對瞧不見里面的一絲情景。 宋崢嶸并沒有理會父親還帶著奇怪的目光,而是先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材料攤好放在了兩人面前的桌上。 你這是做什么?宋國華看著平鋪在自己面前的棕色牛皮紙袋這是警方專門用來裝案件材料的袋子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懂兒子把自己叫進書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