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杜姐,剛才那個客人是條子! 可能也是因為事態緊急,杜姐的消息很快就回了過來。她先是問我:怎么樣?你沒被抓住,沒出什么事吧? 我沒事,要不然也發不了消息了,就是有點被嚇到。不過還好最后逃了出來,否則進局子可就麻煩了。我故意在回復的信息里撒了個小謊,又試圖用文字提醒她:杜姐,你要不要問問這次是誰負責接的活兒??? 我知道今天接下這活兒的人,肯定是沒按集團定的規矩走按理說,像我提供的這種業務就只能接信得過的熟人或者老客。 但沒有人會嫌錢多,多來一個客人就意味著能多撈點提成,肯定也會有不少掮客想要把這種特殊業務介紹給他們剛認識不久的新客人只是苦了我們這群提供服務的人了。 平時不光要擔著被客人搞的風險,還要隨時防范可能喬裝成客人的警察。 所以我才故意發了那樣一條信息。雖然杜姐這個上司還不錯,但我可不想以后和這次遇到的不靠譜掮客打交道。 而且我相信杜姐在看到之后,她肯定也會立馬明白我隱含在簡訊里的真正意思。 不過,我這邊剛回完消息卻接著又收到一條杜姐之前發過來的信息: 我知道你機靈,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如果沒別的事就先回來吧,我和小湘還在等著你。 經杜姐這么一提,我才想起來,今天好像是要陪杜姐手下的另外一個女孩去迎接新身份說白點,其實就是去黑市找人幫那女孩偽造一個新的身份證。 對于信息中的小湘來說,這或許算是一件大事,可我卻在看見杜姐的消息之后,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雖然我是肯定不會在杜姐兩人面前展現最真實的一面,但我還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就是改個名嗎?搞成如此陣仗,弄得好像要去重新投胎一樣。 我一邊想著那女孩的名字,一邊在心里盡情嘲笑:就是一坨屎而已,難道還想變成和花一樣香嗎? 不過等我從外面回到員工宿舍,還是在進門的時候就給杜姐和那個女孩奉上了禮物,以及一個甜美的微笑。 這是我早就準備好想要送給你們的! 我向她們微笑著說道:感謝杜姐一直以來的幫扶!也恭喜你,小湘,從今天起你就要擺脫原來的身份啦! 哇!居然是歐珀萊!小湘拿到禮物后便愛不釋手,她像是非常感激地對我說:這牌子應該很貴吧?其實不用給我買這么好的東西 所幸她還不算特別蠢,知道順便一起感謝杜姐:還有杜姐,你們大家對我都好好,都好照顧我我真的,我真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謝你們倆了 我發現這個傻女孩眼里居然涌出了不少真的淚花,于是便和杜姐一起將她抱在了懷里。 好好的,哭什么?杜姐是真心實意地在那邊安慰,我就只是在一旁幫忙遞紙巾而已。 我們三個準備妥當之后就來到了辦假證的地方。 因為替小湘改名這件事是杜姐一手促成的,所以她又關心地問:小湘,你想好之后叫什么名字了嗎? 小湘當著制證那人像是有些害羞,只是低頭問我們倆:你們覺得我以后就叫貝卡怎么樣? 我在聽到的瞬間,其實是非常想笑話這個土包子的我知道她是受到了《小魔女貝卡》這本暢銷青少年讀物的影響,而且也肯定她是在看到我讀這套漫畫才會私下繼續去看的原因她內心一定是十分渴望自己能夠擺脫過去,蛻變成為那個迷人的小女孩模樣。 但無論是出于我對這本主人公的喜愛還是其他什么無關緊要的原因,反正,我都不會允許這個土包子稱呼自己為貝卡的。 為了保持我在她們兩個面前友善無害的形象,我還是強忍著將那股笑意憋了下去,像是站在她的立場和她說道:和漫畫人物重名的話會不會有點太那個了?這可是以后伴隨你終身的名字,還是不要起的太隨意了吧? 果然,小湘立刻就順著我的思路走了下去。 那我應該叫什么呢?這個來自貧窮小山村的女孩,其實只是想讓自己的名字變得不再那么令人尷尬:我就是想取一個被人叫起來好聽又洋氣的名字。 我也主動為她提出了解決辦法:既然想要洋氣點的話,不如叫另外一個英文名。安妮、辛迪、琳達、湯米、南希之類的 在認真聽我報完一連串的英文名之后,她并沒有考慮多久,轉身就和制證的師傅說: 姓蔣好了,名字是南希! 其實我就是隨口說出來這些名字,不管她是叫湯姆還是杰瑞,與我都沒有任何的關系。 但看小湘的眼神,她內心對我應該是非常感恩吧? 或許,從那一刻開始,我該稱呼她為蔣南希了。 即使改了名字,在我看來肯定也不會發生什么特別變化。但除了新出生不久的蔣南希,我們倆的共同領導杜姐卻也變得異常開心。 她說是為了慶祝又請我們兩個去高級餐廳酣暢淋漓吃了一頓。 然后,由于我們在餐中喝了紅酒,杜姐喝完酒后又借著那股酒勁兒,拽住我們倆就隨便往街邊的一家紋身店里沖。 她整個人好像都特別興奮,絮絮叨叨地和我們說在今天這樣極具特殊意義的日子,國外人都是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不易抹去的痕跡的也就是要在身上紋個有紀念價值的紋身。 而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也受到自己天生愛追求刺激的影響,在一旁杜姐的慫恿下我甚至連圖案、位置都沒想好,就隨意讓紋身師傅在我胳膊上刺了個藍色蝴蝶。 雖然刺青的過程很痛并不好受,但是看著紋身師傅為我們三個紋出一模一樣的圖案時,在我們面前向來堅強無比的杜姐突然哭得像個孩子。 后來,她更是哽咽著和我們說,做這行這么多年就沒想過為自己積陰德,她甚至害怕以后死都是不得好死但她沒想到,還能有機會遇到我們這兩個與她極其投緣的meimei 我細心地注意到,這是風情萬種的杜姐頭一回在人前哭花了眼妝。 雖然我的rou體做出了安撫她的行為,可我在精神上卻始終冷眼旁觀著一切。 最后她們兩個趁酒勁兒還沒過,又帶著我跑去公園,對著蒼天對著黃土結拜成為了異姓姐妹。 其中杜姐,杜嘉蘭的年齡最大,也因此排行老大; 剛改完名字的蔣南希的年齡最小,是我們倆的幺妹; 而我的年紀位于中間,剛好是上有jiejie下有meimei的最舒服位置。 她們以為只要向老天見證之后,這段臨時拼湊起來的關系就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誓言或許不會變,可一直以來作出改變的都是人,不是嗎? 哦對了,我好像也沒有和她們說過 其實,我已經有一個meimei了。 而且還是親生,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這個親meimei只比我小幾歲,目前還在讀小學。 她也在很小的時候和我一起被母親遺棄,我們倆從小都是相依為命在孤兒院中長大。 但是我卻從來都沒有和人提起過她的存在。 雖然我們同為一母所生,不過性格卻是截然不同的相反。 與我早早發現這世間只有丑陋與罪惡的觀點完全相反,meimei寧愿相信世上存在真善美那些只能欺騙小孩的謊言。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母親故意將她的名字和我取得一樣,也是寫作安珀。 只不過,她的發音是那個化妝品牌,歐珀萊的b。 而我則是堅硬如磐石,琥珀的p。 第55章 國王與王后。 不知道你在印象中對于那些做援交的男生女生有什么樣的安打,或者是你又對他們的生活有著怎樣的一種想象? 當我將這個問題問向幾位學校中的好友時,這些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們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并沒有想到我會在午間休息的時候問出這種問題。 也難怪,畢竟在這個并不算開放的年代,所有孩子的性啟蒙教育都非常晚,家長們平時更是對這種問題談之色變。 因此大家與我面面相覷,而我只是平靜地回看向她們,仿佛并不感覺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有多么不同尋常。 不過,很快就有第一個女生回答了我的問題。 她是一個平時在班里就有些嚴肅的女生,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更像是書面語:你是指為獲得金錢而與人約會的男生、女生吧? 見到我點了點頭,這個女生停頓一下,忽然反問大家:本該安心在校園讀書的年紀卻過早地接觸到了這個世界的燈紅酒綠。那等這些人再長大,難道你還奢求他們會去造福社會嗎? 隨后她推了一下眼鏡,自問自答,果決地說道:這些人他們當然只會成為可以因為金錢而拋棄一切底線的社會渣滓、敗類。 或許開頭的第一個回答太過犀利,在這個女生說完許久之后,大家都仍是怔著,沒有任何人與她互動。 但很快就有第二個女生從另外一個,更實際一點的角度出發,她這樣說道:既然能夠出來做援交,那女生應該長得很漂亮、男生也很帥氣,而且身材一定都非常好,他們應該也會進行整形吧? 電視新聞上不是總報道那些從事不當職業的人,就算沒有行醫資格證也會給別人割雙眼皮、打黑針之類的事情嗎? 這個想法倒是十分符合高中時期開始追求美的年紀,而且這個想法一經說出之后,終于引起了大家的共鳴,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 當然,除了以上這兩種大多數人都會擁有的想法,也會有人言之鑿鑿地認為:這些人的私生活一定非?;靵y! 有人更是神秘兮兮地說:聽我媽說,他們身上都會有那種傳染病 都能夠和中年或者年紀更大的人做出那種事情,應該也不會再有什么他們接受不了的吧? 這里的討論大約也能直接反映出整個社會對于援交之類事情的普遍觀點。 但事實上,從事援交之人的真正生活中并沒有那么多妖魔鬼怪的事情畢竟,我們又不是那些神話里專門吃人的妖精,不用為了活下去而整日考慮要如何吸食人類的精魄。 如果你在德明高中遇見平時的我,肯定也只會認為我和這些女孩一樣,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學生。 和大家一樣不愛上課,聽老師講課的過程可能會溜號開小差,積極參與體育課之外的一切其他活動,喜歡看雜志漫畫,熱愛尋找校園中的帥哥,也會有二三稱得上的是閨蜜的朋友 當然,容貌和成績這兩項除外畢竟漂亮與聰明這兩點是我全身上下、從里到外唯一能拿出去和別人炫耀,并且也是我天生就具備的資本了。 曾幾何時,年幼的我也滿足于孤兒院為我們這些孩子提供的能滿足基本溫飽,但絕不富余的樸素生活方式。 主要也是因為那時剛遭母親拋棄,身邊還帶著一個比我更小的meimei,我們兩個孩子能進入那樣一所條件良好也不會被任何人欺負的地方就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自然也不會對其他條件奢求太多。 可是,你相信有些東西是從我們一出生就注定好,也是在我們的骨血里就與生俱來的嗎? 隨著歲月的更迭,我和meimei在福利院的生活原本平靜無波,但直到有一次我因為甜美可愛的長相,被院長選做某年圣誕晚會現場的送花小天使。 后來發生的所有也是在那天就被人播下了種子,然而,沒有人會去主動關注一顆幼苗畢竟,它看起來是那般孱弱那么單薄,以至于人們無法想象真正的它又擁有怎樣一顆兇狠險惡的心。 圣誕晚會來臨那天,我終于穿上了平時不可能擁有的漂亮連衣裙以及一雙嶄新小皮鞋,就連指甲也人被修得整整齊齊,甚至我的頭發都用了我從未見過的洗發香波那種甜蜜芬芳的香味仿佛云朵一樣將我溫柔又有力地擁在懷里,那天的一切對當年的我來說,都好似不真實的存在。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過程對我來說,更像是一場絢爛多彩的夢那般不切實際。 其實我已經記不清那天自己是怎樣被人簇擁著,又或者是我自己如何走上舞臺的了。 我只記得在那道恍如白晝的燈光照耀下,那個被我精心練習幾個月之久的甜美微笑卻被襯得失去了所有顏色,因為福利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面前那對的年輕夫妻身上。 他們二人身姿挺拔,氣質在眾人之間更是相當出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來民間出巡、頭戴璀璨王冠的國王與王后。 只見他們其中的那個男人將手紳士地半摟在女人的腰間,這讓他看起來溫文爾雅彬彬有禮,而被丈夫寵在懷里的幸福女人也能叫人從她此刻的笑容中瞧出她平時的溫柔明麗。 現場當然不會有人不喜歡他們更何況,他們還是我們這座福利院的主要贊助人。 看著眼前登對的璧人,已經被所有人忽略在舞臺一角的我,在心里不禁開始聯想:他們兩個所生下的孩子又會是什么樣呢? 會像他們這樣漂亮或者帥氣?會不會也和他們一樣,像是童話里的小王子或者小公主那般單純美好呢? 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和他們的孩子比起來,究竟又會是誰更勝一籌呢? 原本和其他同齡人對比,外觀條件還算不錯的我,內心對這場比賽(是的,我已經將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孩子看作了此生勁敵)充滿了信心。畢竟長久以來,我的頭腦和美貌這兩種優勢足夠讓我在福利院中傲視群雄,洋洋自得。 但是當活動結束,我眼睜睜看著這條借來的連衣裙被院長拿走時,我腦海中的一切幻想都被擊潰徹底。 在美好的真實面前,我這個假冒的臨時天使應該都沒有和人比賽的資格我甚至于心底感到了一股從所未有的自慚形穢。 可那些貪婪與嫉妒的基因就像被上帝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它們不停在我的血液里沖著未知名的敵人叫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