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只不過沒人替她報案,反而隨便找個莫須有和男人私奔的理由。 多年查案帶給他的直覺,這個女人的失蹤,不可能像事情表面展現出來得那么簡單。 所以成燁當天就帶著林澤、黃蓉一行人,浩浩蕩蕩以風紀為由進入夜天池開始檢查,領班黃曉梅一邊陪著笑一邊心里琢磨最近警局怎么查得如此頻繁。 其實成燁曾經還考慮過,要不要讓具有性別優勢的黃蓉偽裝服務生,打入敵人內部再為他們提供可靠情報可是,當他看到那位主動教林澤查案卻忍不住大呼小叫,眉目間也掩不住趾高氣昂神情的大小姐黃蓉時,這個想法終究伴著他的嘆息,隨風而去。 成燁當然不是因為不喜歡黃蓉才質疑她的能力。平時黃局長對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呵護有加,黃蓉來S市前一直在D市分局關系科之類的文職崗工作,若較真起來,她的實戰經驗絕對不多,成燁顧慮的實有緣由。 既然間諜這招暫時行不通,他還不如借著風紀檢查旗號,先去夜天池內部探個究竟。 話說回來,成燁他們在洗浴中心自然是不可能發現任何東西的。 于是待眾人無功返回一樓,黃曉梅笑容燦爛打算歡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成燁卻出乎意料地轉身回去,與她開門見山表示還想再去檢查一下服務生宿舍。 一開始黃曉梅對這件事是相當拒絕的,直言后面宿舍的住戶以女性居多,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就這么過去不太合適。 但在成燁亮出警官證以及完全不肯退讓的威壓下,她只好被迫向領導請示,最終無奈應了下來。 然而剛進宿舍的樓道,成燁他們就被一股撲鼻的劣質香水還有不見天日的霉味熏得腦門直疼,頭回參與風紀檢查的新人刑警林澤更是像鴕鳥一般恨不能將頭埋到地下,完全不敢直視那些赤裸裸掛在走廊上的女性內衣。 眾人中好像只有唯一的女性黃蓉態度坦蕩,和不好放開手腳的男刑警們形成鮮明對比,她便與領班黃曉梅走在最前方。 我們的女員工大部分都住在這兒,黃曉梅一邊帶著他們往里走一邊介紹:這棟樓一共三層,外面一條走廊,東西走向,兩邊就是他們住的寢室。 按理說現在是白天,大多數員工應該都還在上班,無形中也少了不少和成燁他們尷尬碰面的可能。 成燁邊走邊看,有時出于職業習慣還伸出手四處碰碰,結果輕而易舉就推開了一扇門他發現,這里的門好像都沒有鎖。 你們這兒的門都沒有鎖嗎?成燁感到很奇怪:難道就不怕進小偷? 黃曉梅聽了卻笑:整棟樓就咱們剛才進的那扇大門聯通外界,就算進了小偷到時候也跑不掉。再說了警官,我們這兒住的不是什么有錢人,也沒什么可偷的呀。 成燁認真觀察了一圈屋內的結構,又感覺好像沒什么特別的,所有房間都是兩張上下鋪中間一張桌子的簡陋擺設:那你們這消防隱患挺大啊,統共就一個安全出口,也不怕發生火災逃不出去,之后記得改啊。 是是是 并沒有細聽黃曉梅的回答,成燁暗地里開始考量這種封閉式的建筑是否還有其他用義。 生性耿直的齊占柱也根據隊長之前的吩咐,觀察周邊是否存在異常。他也學著隊長,隨手推門再探頭進去瞅瞅,結果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他打開的一件屋內突然傳來女性聲音,聽起來像是還沒睡醒。 誰啊,大白天在走廊上吵吵嚷嚷的,打擾我們睡覺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被人扔出來的抱枕,齊占柱立馬停在門口但還是被砸了個滿懷: 成燁馬上問:怎么還有人在睡覺?不是應該都去上班了嗎? 這個警官,她們是上夜班的。黃曉梅打了個哈哈,眼中目光閃爍,明顯是在撒謊的模樣:我們這兒是輪班制度,有的人是白天上有的是晚上,這些姑娘都是上夜班的服務員。 昨晚剛好體驗過這里晚班服務的成燁,皮笑rou不笑地和黃曉梅對視一眼,心想她這借口找得可挺爛都懶得揭穿她。 眾人還在往前走著,成燁眼睛余光卻忽然瞥見走廊多了個畏首畏尾的人影,仔細一看,正是剛才扔抱枕出來那屋的姑娘。 他眼神一轉,頓時福至心靈,沒和黃曉梅打招呼,直接大步流星走過去問那位姑娘。 美女,和你打聽一下,知道杜嘉蘭住哪間房嗎? 黃曉梅聽成燁提起杜嘉蘭這個名字,頓時心驚rou跳她就知道這幫警察過來不止風紀檢查這么簡單! 雖然黃曉梅不知道這幫警察為什么突然要查杜嘉蘭,但她就是莫名感覺如果自己不攔著點,上邊到時肯定會找她麻煩的。 可等到她給那姑娘使眼色,無論多頻繁多明顯,終究還是比成燁晚了一步。 那姑娘還沒完全醒過來,抱著枕頭仍是睡眼惺忪,看成燁一身便裝模樣還很帥氣,不知道也壓根猜不到他是警察,下意識就指向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最里面那間,但杜姐最近不在 成燁勾唇,沖這位誠實的姑娘微笑,那張清雋面龐仿佛有萬千桃花綻放:多謝! 然后,他帶著隊友氣勢洶洶地向走廊盡頭走去:查那間房! 黃曉梅只好跟在他們身后,也想進去卻被齊占柱一臉正色擋在門外,他把剛簽發沒多久表面還嶄新的搜查證亮了出來。 杜嘉蘭涉及一樁刑事案件,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她便只好焦急地站在門口,看成燁他們東翻西找。 眾人斗志昂揚地進去之后,一見屋內擺設,心間那股熱情卻被頃刻澆滅。 只見杜嘉蘭的房內擺設整齊,家具明亮,地板更是光潔如新,從上到下從里到外無不透露著兩個字: 干凈。 真的是太干凈了,窗戶上的窗簾,甚至床上的被罩、床單明顯都是新換過的就是不知道收拾房間的這個人會不會是與人私奔逃跑的杜嘉蘭了。 齊占柱問:這房間你們收拾過? 黃曉梅不想得罪警察,連忙誠實回答:沒有沒有,杜姐走了之后,這屋子一直都空著,沒人進來住過,應該是杜姐臨走前收拾的吧。 而成燁看著被陽光照得亮堂堂的屋內,心中更是一緊,不知道杜嘉蘭在這里還能留下多少痕跡。但他還是對眾人說:大家仔細找!務必爭取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其實這個房間與別的也都是一樣構造,屋內兩張上下床,中央一張方桌,只不過整體面積大了一些,墻上也還有幾個沒來得及拆除的釘子成燁能想象到,之前墻上應該掛著不少杜嘉蘭的照片。 只不過,現在都給人有意摘除了。 齊占柱在門口攔人順便負責盤問黃曉梅,高志強和林澤在中間那張桌子以及靠右的床進行尋找,成燁便負責了左邊的鐵床,而黃蓉則是去窗邊搜查。 這里的雙層床與學校寢室的很像,簡易鐵質床架上下邊各放著一張木板,但這里床架的凹槽很深放完木板之后,上面甚至還可以鋪一層厚厚的床墊與床單。 可能因為不好拆卸的緣故,成燁拆開下層床架后發現凹槽邊上堆了一層灰。床單和床墊這種輕的東西可能被換,但應該鮮有人碰過這里。 成燁便專挑角落位置進行摸索,越是狹窄、越是不起眼的地方,他就搜得越來勁。 下層床鋪很快被他翻了個遍,可惜就算鉆進床底,他也沒能發現什么東西。 讓他感覺奇怪的是凹槽積灰不少,而床下卻沒有什么塵土看來,這里之前應該是被人清理過。 難道是雇專業團隊打掃的嗎?這幫人,弄得還真是干凈成燁無聲在嘴邊暗罵一句,但他并不會就這樣輕易放棄。 于是他雙手把著上鋪的欄桿,胳膊一個借力,輕松翻到床鋪上層。 高處的視野良好,成燁可以看清屋內所有角落。 其實還有一點讓他感覺奇怪的是,杜嘉蘭這間屋子也是兩張上下床,并且這些床也不像剛搬進來的模樣,這不禁讓他聯想:難道平時還有別人陪她一起??? 不過這個疑問不難解決,他只要一會問問住杜嘉蘭附近的姑娘,應該就能迎刃而解。 當下之急還是要找找這屋里有沒有被不小心落下的漏網之魚。 他就不信了,百密都有一疏,夜天池幕后的人怎么可能徹底抹殺一個人的存在。 床墊和床單肯定都是新換的,成燁便將床上的所有布料都堆一邊,專心致志翻不容易被人挪動的厚重床板。 還好他手指細長,不像普通男人那么粗獷,關節也不算大,剛好可以伸進床板與凹槽的狹小縫隙。 左摸摸,右探探,前邊沒有繼續向后摸去,結果還真讓他發現了點東西。 成燁很快就在上層木板與鐵質床架之間摸到了一張薄薄的東西,具體是什么還不好說,但從光滑的手感來看應該是張照片。 我找到東西了!他立刻發出驚呼,警隊眾人也都向他這邊看過來。 怎么樣?盤問黃曉梅半天也沒問出什么的齊占柱,又憋屈又著急,聽到成燁所說趕緊問:隊長,你發現什么東西了? 成燁心中亦是大喜,趕緊掏出來查看。 他猜的不錯,藏在床板凹槽下的確實是一張照片,但照片上的兩個女人成燁卻只認識其中的杜嘉蘭,另外一人穿著淡黃色雛菊連衣裙,可頭像部分卻不知被誰撕去。 成燁單手扶著床欄,又一個利落地翻身下去,他快步走到黃曉梅身邊,指著那個陌生女人問:杜嘉蘭身邊的這人是誰?你認識嗎? 黃曉梅看了看照片,很快搖頭回答:沒有頭像我認不出來,而且杜姐人緣好,她的很多朋友我可能都沒見過。 真不認識?那這衣服看著眼不眼熟?成燁也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她和杜嘉蘭站那么近,看起來挺親密的,你之前真沒有見到過嗎?再好好想想。 黃曉梅還是搖頭:真不認識,警官,我也是剛調到這個位置不久。是杜姐走了之后,他們才讓我做洗浴中心領班的,之前我一直是在廚房工作,平時和杜姐也沒多大交集。 就在眾人開始思索那個并肩站在杜嘉蘭身旁,穿著連衣裙卻沒有具體模樣的陌生女人是誰時,另外一邊的黃蓉卻突然打破眾人的寂靜。 成哥,我也找到了!可是當她看向手中的東西,嘴上卻不由咦了一聲,像是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怎么?成燁還在處于思考,并未真正將黃蓉說的放在心上:你是發現什么了嗎? 黃蓉揉了揉眼睛,在確信自己沒有看錯之后,趕緊拿著那兩樣方方正正的東西向門口疾步走去:成哥,你快看看!我找到了兩張身份證! 身份證?這下成燁終于被黃蓉說的吸引了全部注意:你在哪找到的身份證? 黃蓉回答:就是在窗臺下面那個暖氣片的后邊。一開始我以為只有垃圾,但還是仔細掏了掏,結果,它們就從中間掉到地上了。 這時,她已經走到成燁旁邊,伸手將那兩張身份證遞過去,口中仍是懷疑的語氣:但是成哥你看,這張兩身份證的主人怎么長得這么像?我剛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雙胞胎,可她們的名字又不一樣 成哥?見成燁沒有反應以為他沒有聽清自己剛才說的,黃蓉又用手指輕碰了碰他,不過還是毫無回應:不是,你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此時的成燁卻像被屏蔽或隔離真空,耳朵聽不見也接受不到任何來自外界的聲音,但如果從正面看的話會發現,他的眼神一直死死盯著那兩張黃蓉找到的身份證。 這兩張身份證并不是杜嘉蘭的,也不清楚是否屬于照片上的陌生女人但是,黃蓉所言確實不假。 證件主人們的容貌相差無幾,宛如同胞雙生的姐妹,可她們的名字卻是完全不同。 其中一人眉眼初開,滿臉的天真爛漫,年紀看起來也更小一點,名字那欄寫的是史湘; 另一人更像前者長大之后的模樣,表情溫婉了許多,眉眼之間也變得成熟頗有風韻; 而秋褚易去世的老婆,蔣南希 她正在后面那張身份證上,對著成燁笑得開心。 第22章 史湘。 一大群麻雀悄無聲息站在樹葉落盡的枝頭。 它們那些鐵灰圓錐狀的喙并不像平時那般嘰嘰喳喳,今日反而統一地閉上,似是也在嫌棄這越來越冷的北方秋季。但是他們無數雙黑黢黢的眼珠卻也出奇地默契,全都緊緊盯著一座位于西邊方向的大廈。 那棟建筑的玻璃幕墻在陽光照射下如同鉆石一般耀眼閃亮,與公園中的無限凄涼形成鮮明對比但讓人感到詭異的卻是,這兩種風格完全迥異的場面放在同一框里,莫名有種和諧的安詳與平靜。 據悉,本市某知名企業家妻子于月初遇害,此前該企業家曾計劃海外的行程 新聞節目中氣質清冷的女主持人還沒播報完畢,放在辦公室的那臺超大屏電視畫面忽然一片灰暗。 秋褚易立時看向剛放下手中遙控器的孫助理,剛才正是孫茜關閉了這些聒噪之音。 助理孫茜也朝秋褚易回看過去,這位年輕的董事逆著陽光在窗邊站得很直,身姿挺拔容顏模糊不清,但能窺出平日的深邃立體。從他的臉色倒是瞧不出什么,太陽仍然從東方升起,一切也仿佛照舊如常。 可是當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無聲相遇,他們便知彼此都清楚從剛才那則新聞面世起,一切又都被改變了。 秋褚易并沒有責怪孫助理的自作主張,語調如往常一般平靜,只是問:知道是誰做的了嗎? 孫茜回身將門關上,確保兩人之后對話不會被任何人聽見,然后畢恭畢敬回答:抱歉boss,目前還沒有查到。想了又想,她忍不住問:或許您對誰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有什么想法嗎? 她這個想法不無道理。畢竟Arrow剛剛成立五年,卻能立足于S市并且如此風生水起,可資本主義市場總共就這么大,做生意的時候難免會無意得罪到誰。 不。秋褚易在頭腦認真想過一番后卻搖頭。他像是感到疲憊地揉揉鼻梁處的睛明xue,雖然閉著眼睛,眉頭卻依舊皺得很緊:我暫時也沒想到可能是誰和媒體透露的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