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等狐之助再次睜開眼,它驚異地發現,這名新人審神者的嚴重傷勢竟然開始好轉了,傷口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血也止住了。 只是治愈效果在血止住之后,也便變緩下來,后續的傷情還需要它帶審神者回本丸接受進一步的治療。 不過這位審神者大人究竟是什么種族??! 狐之助認為,這位新人審神者絕對不是人類。 那可是刀劍付喪神才能用的加速符,雖然在靈力的催動下有一定的治愈效果,但還得配合手入室的設備,才能進一步修復刀劍付喪神們的傷勢。 而面前的審神者大人,明明看上去只不過是人類的模樣,剛剛也還稀里嘩啦地流血,生命垂危來著。 難不成,審神者大人也是類似于刀劍付喪神的存在,比如玉鋼成精什么的。 矢澤遙斗可不清楚面前的狐貍式神在想些什么,他的注意力全被腦海里突然出現的那個聲音所吸引了 那是一個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他的語氣中帶著疑惑與警惕:「你是誰,為什么在我的身體里?」 「你這是要做什么事?」 矢澤遙斗: 他忍住再度狂戳馬甲精系統的沖動,強行冷靜下來。 這是織田作之助沒錯吧? 就是他吧? 救命,這次做任務是直接穿到原主的身體里了嗎! 矢澤遙斗一邊大腦高速運轉開始思考起自己現在該反手接什么劇本,一邊下意識地改變聲線,用沉穩的少年音在腦海里接話:「唔從身體的各個機能、生理反應和條件反射來看,這是我的身體沒錯?」 「這是一個合格的殺手的身手,我是不會弄錯自己的身體的?!?/br> 「不過看上去,我好像變大了?!股倌甑穆曇袈犉饋碛行┎唤?。 那個聲音在聽到【織田作之助】的聲音時,明顯遲疑了下,之后接著說道:「啊,原來如此?!?/br> 織田作之助雖然為人處事上略微遲鈍,但到底還是個智商在線的人,更何況他十分了解自己,那個還在當殺手的自己。 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自己好像是十四歲吧。 織田作之助在中/槍傷重,囑咐太宰治一番話后便失去了意識,他知道很大可能自己當時已經死了。 等意識恢復,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身體卻不受織田作之助控制了,因為這具軀殼里多了一個靈魂,而現在,那個靈魂接手了這具身體的管理權。 就是沒有想到,這個靈魂會是十四歲的自己呢,這可真神奇啊。 織田作之助似乎忽略了什么,感慨道。 瑟瑟發抖不敢出聲,正處于窺屏狀態的馬甲精系統:不是,這個人這么好騙的嗎?? 是正常人都會懷疑對方說的是假的吧,這一點都不科學!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安撫了還不清楚目前狀況的自己道:「不是你變大了,而是你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體里了?!?/br> 「我是二十三歲的織田作之助,嗯,雖然這樣自我介紹好像有點奇怪,自然外表比起十四歲的你要大些?!?/br> 「現在如你所見,我已經死了,只是身體被你接管后又莫名其妙活了過來?!?/br> 「哦,我在二十三歲的時候死了啊,」十四歲的【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不出織田作之助的意料之外,少年淡淡地說道:「那我把身體還給你吧,本來這個身體就是你的?!?/br> 只是無論【織田作之助】怎么試圖放松控制,都無法讓織田作之助接管。 「要不待會我把自己打暈試試?!?/br> 雖然少年語氣平淡,可不知為何織田作之助總聽出了小許好奇和興奮。 「不,還是算了吧,這樣也挺好的?!箍椞镒髦芙^了。 沒錯,矢澤遙斗這次搞的還是老套劇本,就是多了個一體雙魂的設定。 兩個靈魂在腦海中交流了那么多內容,實際上現實里也才過去了十幾秒。 等到瞎推測了一堆的狐之助回過神來,發現原本面如白紙的紅發青年雖然現在臉色也蠻蒼白,但多少也多了絲血色,連霧蒙蒙的藍色眼眸也變回清亮有神,知道新人審神者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便松了口氣。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帶審神者大人趕緊去治療比較好! 狐之助干脆跳上了【織田作之助】的膝蓋上,毛茸茸的大尾巴掃動幾下:審神者大人快點跟我簽下本丸契約,然后回本丸治療吧! 讓它沒有想到的是,紅發青年猶豫了下,問道:你是誰?為什么你是只狐貍卻會說話。 我是狐貍式神狐之助,不是真的狐貍,所以會說話很正常啦。 狐之助抬頭便對上了那雙滿是好奇之色的眼睛,盡管心里有點納悶為什么審神者會不知道狐之助的存在,但還是解釋道:我是時之政府里最可靠的狐之助之一,持有優秀應屆狐之助證,審神者大人放心,我會盡力做好新手引導工作的。 呃,謝謝?紅發青年看起來還是有些懵,狐之助心里突然生起不祥的預感,不過我能先知道,時之政府是什么,審神者是什么,契約又是什么嗎? 還有,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沒有應聘審神者這個新工作。 狐之助傻眼了,發出一聲鴨叫:嘎? 等等,你不是新上任的審神者大人?! 狐之助之前是跟著強大的靈力氣息來到這里的,按照慣例,這個時空中出現的、唯一如此純凈的靈力,是只有審神者才會擁有的。 但是這樣的靈力持有者,居然不是審神者大人嗎,它不信! 狐之助又開始在空間儲備裝置里掏東西,等到它翻出那張聘用證書,顫抖著爪子舉起證書,不死心地將紅發青年同照片上的人對比了好幾次后,終于不得不承認不是自己眼花看錯的事實。 它,一代出色優秀的狐之助,真的找錯審神者了! 狐之助眼前一黑。 聯想到之前的場景,它還悲慘地發現了個事情。 它好像,大概,也許,可能把原本應該在戰斗中死去的紅發青年給整活了。 也就是狐之助自己親手修正了這個時空的歷史,哪怕只是面前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青年的生死,但它也確實當了一回時間溯行軍。 狐之助抱住【織田作之助】的大腿,當場哇的一聲哭出來了:嗚啊啊啊我不想被回收當廢棄狐之助啊,我還沒吃好多好多油豆腐呢! *** 歷史的修正很快就反饋到了之后的時空里。 太宰治又一次在鶴見川里像一條咸魚一般起起伏伏,順著河流一路漂流,期間不乏當地居民見怪不怪看,又是那個自/殺怪人!的聲音。 可他就好像聽不見一樣,一動不動地飄在水中,時不時發出咕嚕嚕嚕的溺水聲,吐出一連串泡泡。直到被攔住,掛在了河流下游撈垃圾專用的漁網上,鳶眸青年這才慢吞吞地將自己從漁網上解救下來。 太宰治感嘆一聲:啊拉,失敗,今天又沒有成功死掉呢。 黑發青年拍了拍沙駝色風衣上的沙子,沒有在意濕噠噠的,還在不斷滴水的衣服,只是簡單地擰了一把繃帶,不顧旁人眼光,從大壩一路走到偏僻的郊外,最后拐到一條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 他慢慢地向一處小山坡走去。 那里安置著他的摯友,織田作之助的墳墓。 在織田作之助墳墓周圍,還有著那幾個孩子的墓。 太宰治沒有帶花,手上也沒拿別的什么東西,甚至身上的衣服還是濕的,他一路上還哼著輕快的歌曲,任誰都不會相信,這是一個來掃墓的人。 墓地這里的環境很是涼爽,不單單身處郊外,避開熱島效應的高溫的原因,更因為這里臨海。 太宰治站在這里可以聞到咸咸的、濕濕的海風氣息。 一旁栽植的樹木高大茂盛,只是枝葉長得太過狂亂了,能看出很少有人來修剪,而置于這棵郁綠的樹木下邊,被樹木影子籠罩,避免陽光直射的是幾塊方正的墓碑。 其中一塊墓碑上刻著幾個大字:織田作之助。 在四年前那場與MIMIC的戰斗中,被森鷗外為了得到異能開業許可證而設下死局,作為重要棋子犧牲的織田作之助和那幾個孩子,都在這里。 由于織田作之助生前的愿望是在海邊的房子里寫書,太宰治和坂口安吾便找了個海邊的墓地,將他葬在這里。 只是今天,似乎哪里不太對勁。 太宰治靠近墳墓,在注意到身前景色的時候,眉弓皺起,眼神一瞬變得銳利起來。 第49章 織田作之助的墳墓不對勁, 絕對是出問題了。 準確來說是,有其他人來過這里,還做了些什么。 太宰治昔日顯得陰暗深邃的鳶色眼眸中此刻盈滿怒火, 神色也不復他加入武裝偵探社后,特意營造出來的輕浮浪蕩模樣。 此刻的他,更像是四年前那個在Mafia里掀起腥風血雨、威懾眾人的惡魔青年。 為什么會認為墳墓不對勁?原因無他這里太干凈了。 就連一片樹葉,也沒有落在這個墓碑上。 奇怪,太奇怪了。 織田作之助的忌日在一個多月前,那個時候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心照不宣地錯開來看望過, 之后發生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麻煩事, 太宰治已經有段時間沒來了, 更別提異能特務科里的知名社畜坂口安吾。 而知道這個地方的其他人, 也就當時設局害死織田作之助的森鷗外了,太宰治可不覺得他會有那個時間和心情來這里。 那人也必定心里清楚,這里不歡迎他。 若是有魂靈的存在,森鷗外怕是會被織田作之助弄死的,為了那幾個孩子。 太宰治低垂著眼眸, 像是發現了什么一般,蹲下身來, 摸了摸墓碑,隨后大膽地推了一把。 本該結實的墓碑搖搖晃晃了幾下,在太宰治伸手扶住后才穩定下來。 太宰治伸出去的手沾上了沙粒, 他幽幽的目光對上了墓碑上織田作之助的黑白照片。 墳墓不可能這么容易就損壞的,更何況外表上看它只是添了點歲月痕跡, 連陳舊都算不上, 整塊墓碑都完整如初, 當時考慮到海風風化侵蝕的因素, 還特意用了點特殊材料,不過四年而已,怎么根基就不穩定了? 黑發青年沉默不語,緊抿著唇,身上氣勢卻是格外強勢尖銳。 他從衣兜里拿出手機,由于之前在鶴見川里漂流了一會兒,太宰治可不知道這所謂的防水手機還能不能用。 不過現在看來,那個手機店老板并沒有誑他,在太宰治將手機里的水抖出來一些后,還是相當順利地將手機開機了。 開機之后,太宰治對著織田作之助的墳墓拍了幾張照片。 雖然他并不喜歡把過往隱私暴露在那個一眼就能看穿真相的名偵探眼中,盡管江戶川亂步多少已經猜到了點。 可是這件事關系到織田作之助,太宰治就不得不千般小心萬般注意。 這是他最為珍貴的一段羈絆。 作為武裝偵探社的新人,干飯人中島敦對待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可謂是兢兢業業,哪怕在之前Mafia派來的黑蜥蜴一干人的襲擊事件中,他領悟到了武裝偵探社的前綴武裝二字,象征著偵探社內的人們是何等兇殘,慫萌慫萌的中島敦也還是決心留在這里。 為了茶泡飯??! 不過話說回來,太宰先生去哪里了呢 中島敦有些疑惑。 太宰治從今天早上開始便不見人影,現在已經是快傍晚了。 就連平日里時常和他拌嘴,每次都因為太過老實被騙,每次都能在各種神奇的角落里揪到太宰治,某種意義上有著名為太宰治雷達的國木田獨步,在中島敦的提問下,也沒能回答出這個時候太宰治到哪里去了。 不過那可是太宰先生啊 中島敦想起對方那智多近妖,能夠準確揣測人心,走一步想十步的布局能力,便隱去了心里的擔心。 太宰先生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或許只是翹了一天的班,找漂亮小jiejie殉情,或者是嘗試他那本紅色手冊里的各種奇怪自/殺方式去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武裝偵探社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打開,因為來人太過著急,木門狠狠地撞在墻上,發出劇烈的嘭!的一聲。 在場的眾人條件反射地抬頭望去。 是太宰治。 喂,太宰,你在先前也是隱隱地擔心著不靠譜搭檔的國木田獨步剛說了句開頭,就發現黑發青年的神色不對。 金色短發、后邊還留著一個小辮子,戴著眼鏡的青年適時沉默,不再指責太宰治這翹班的不負責任的行為,伸手推了推眼鏡,皺著眉頭問道:太宰,發生了什么事嗎? 沒什么,我有點問題要找亂步先生而已。太宰治避開了這個問題,輕飄飄地答道。 國木田獨步雖然情商不怎么高,為人也確實呆板,過于非黑即白和理想主義,但他幾年的相處下來,卻也清楚太宰治根不在武裝偵探社。 盡管武裝偵探社里大家的溫暖會讓他動容,可依舊沒有一人能夠走進他的心門,就算是亂步先生也不可以。 于是每一次比較熱鬧的聚會,太宰治都會溜掉,自己獨自一人呆在某個地方,相當不合群。 太宰治這個人是個謎,是陣風,不為誰留住。 武裝偵探社里沒有人十分清楚他過往的一切,因為是社員的隱私,大家也都尊重對方,沒有過分好奇地探究。 所以心里再怎么像個母雞mama那樣擔憂,國木田獨步也只好到此為止,不再去深究詢問。 我在這里哦。 隔壁醫務室的門打開了,探出一個發絲隨意翹起的毛絨絨的腦袋來,江戶川亂步嘴里塞著薯片,空著的手揮了揮,示意太宰治前去,有些含糊不清地說道。 太宰治一言不發地跟上去,轉過身來關上了門,也擋住了眾人隱晦的、帶著好奇意味的目光。 亂步先生,能幫我看看這個嗎? 太宰治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里的那張照片,放在江戶川亂步面前。 微亮的手機顯示屏照著名偵探大人的臉龐,那突然微睜開來的翠綠眼瞳閃過一道光芒:有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樣。江戶川亂步又往嘴里塞了顆糖,補充道,空的。 不是人為。 太宰治那精致成熟的面容上,那雙鳶眸瞪大,變得圓溜溜的,竟也多了年少時的稚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