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逃寵愛[豪門]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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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梁映真一言不發,悶頭吃飯,只挑自己面前的菜,絕不伸長筷子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恨不得隱于無形。 趙卓麗舉杯說些客套話,夸贊此番傅審言在北美的收購順利。商業雜志上有過報道,圈內也有傳聞,傅氏此舉為進軍北美的商業地產。 傅審言聞言舉起杯,半句不提公事:“我也敬岳母一杯,之前我因為在外無法分身,感謝你將映真照顧得這么好?!?/br> 謝什么謝?梁映真一下子抬起了頭,領土意識一下也跟著抬頭。 她mama照顧她不是很正常嗎?這話說得好像她是傅家委托梁家照顧、僅僅寄住在這的外人一樣。 心情欠佳,一頓晚飯吃得如同嚼蠟,一結束,她早早地說“我吃完了你們慢用”便火速溜到二樓露臺那一方獨屬于她的空間。 雨只下了一會,這會停了,微微的涼意伴著空氣里的濕意,她擦了長椅沾上的雨水,坐上去又開始發呆,或者說胡思亂想。 腦里自動自發地蹦出趙卓麗的聲音,“論家世、能力、長相,沒有能比得上小傅的?!?/br> 家世暫時她并不十分清楚傅家在江城如何,能力自然也不清楚,但長相……她隱隱覺得,大概似乎依稀有點這樣的可能性。 “映真?!?/br> 視線里出現一個人,夜色里眸色更深,站得近了,身高帶來的壓迫感也百倍放大。 她幾乎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先去看了一眼通往露臺的門,不知是誰引他上露臺,八成是陳靜。不對,陳靜今天放假了,那不就只剩mama? 視線再回到他身上,強迫著自己不能挪開視線,那樣表現得就太慫了。 露臺上沒有燈,只有玻璃窗透出些微樓廊里的光線。女孩的臉在這昏黃的光影里,依然是明眸皓齒的動人。 他表情看似放松,目光卻如鷹隼般銳利。梁映真被看得不自在,還是強撐著與他對視,鄭重其事地開口:“我想跟你談談?!?/br> 他不說話。 梁映真心里直打鼓。 席間聽他的意思,似乎是想要接她回家,她當然不愿意跟完全陌生的男人走,即便這人說是她的丈夫。 好歹她失憶,總得給些時間吧? 她整理思路,在男人的沉默威壓中,鼓起勇氣說:“聽他們說,你是我的丈夫——” “你想離婚?” 你怎知道?! 腦中一閃,陳靜!她就知道,連吃個甜筒都要匯報,怎么可能漏過她碎碎念過的離婚。 還說不是監視?分明就是嘛! 原本的緊張一掃而空,怒氣又被撩起來了,以往他遠在北美夠不著,現在可以好好說道說道監視的問題。 她的嘴唇微微張開,什么鈴聲響了,傅審言抬起手掌示意她安靜,另一手拿出手機往露臺邊緣走去。 夜風濕涼,吹得她有些冷了,一邊是心里噌噌的怒氣,一邊是清涼的風。 梁映真冷得抱住胳膊,不遠處男人聲音低低沉沉,隱約有字隨風飄來,過了十分鐘,沒見他有停止通話的跡象。但已經等了這么久,又不好放棄。 她今天穿一條淺調藍色連衣裙,兩邊手臂處是蓬松柔軟的雪紡,穿起來顯瘦又有仙氣,可在有風的夜里,雪紡絲毫擋不住風,兩邊胳膊被吹得微微發抖,全靠手掌心的一點溫度。 她抱著胳膊越等越氣,望著露臺邊男人的背影,怒氣不斷蓄力。 漫長等待之后,傅審言轉身重新走至她的長椅旁,半分也沒有慢待她的歉疚,神情自若地道:“說到哪了?哦,你要離婚,僅僅因為失憶,我覺得太過兒戲?!?/br> 梁映真本就冷得瑟瑟發抖,不出意外等來他的不贊同,立即就杠上了:“可我失憶了啊,如果咱們是朋友倒也沒關系,可是夫妻…我……” 她沒好意思說下去,夫妻可是要躺在同一張床上的人。只要一想到和眼前的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她就覺得窒息。 夜色中,樓廊透來的光線照在他的側臉,男人的半邊臉隱在暗處,沒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的模樣,莫名有威壓感,仿佛他周圍的空氣也凝結了。 “夫妻的確不一樣,輕重與朋友不同?!?/br> 傅審言目光沉靜,語氣很淡:“你失憶就要離婚,如果記起我們的感情又怎么,再復婚么?你晚幾年失憶,或許我們已經有了孩子。僅憑一個失憶就要丟開做母親的責任,不可能吧?” “我……” 聽見那句“或許我們已經有了孩子”,她瞬間臉紅,錯開目光。 “如果記起我們的感情”這話,他說得如此信誓旦旦,她一時有些恍惚:“我們以前……感情好嗎?” “好與不好已經沒有價值,你失憶了。重要的是今后?!彼届o道。 這話說得,好像這倒成了她失憶的錯。好歹是夫妻感情,一句冷冷清清的“沒有價值”,說沒就沒一點也不惋惜痛心疾首,這男人沒有心。 “那,陳靜那兒監視我、給你匯報我的日常,要怎么解釋?就算我們是夫妻,也沒有這個道理啊?!彼е觳舶浩鹦∏傻南掳?,“違法的你知不知道?” “你失憶了,還懂得法律?”傅審言唇邊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我身邊放了保鏢,隨我行走。按你的邏輯不也是他們監視我?” 呃,保鏢好像還可以啊。 “不要污名化正常的關心,映真?!?/br> 他一錘定音,不給她繼續爭辯的機會,梁映真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又見他抬起手腕,垂下眼專注看時間,一副“我多說一分鐘少賺一個億”的大忙人模樣。 她暗暗撅了下嘴以示不屑。 傅審言看著她道:“你想多在梁家住也可以,過幾天我再來接你?!?/br> “我……”她開口就要反對。 “別使小性子,也別胡思亂想。人在任何時候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失憶不是免責的借口。你是傅太太,有些話想想再出口?!?/br> 梁映真:“我……” 傅審言很輕地揚了下眉。 還我什么?道理全在他那邊,她就快被說得反省自己的沖動與幼稚。 她咬住唇不說話,他并不意外,略微頷首便出了露臺,梁映真僵坐著沒動,隨即聽見露臺下響起轎車漸漸遠去的聲音。 當夜,她躺在床上拉高軟被,閉上眼,便會浮現他說最后那番話時的眼神。 男人眸子幽黑,筆直而銳利的目光,不由得讓人自背脊生出一股小動物誤入獵者叢林的錯覺。 第四章 傅氏大廈位于江岸中心臨江邊,江岸中心本就是傅氏旗下的明科地產一手打造,傅氏當仁不仁占據最優越的地理位置,八十一層寫字樓高高聳立,陽光下外玻璃面反射出熠熠光芒,是江城有名的地標性建筑之一。 此時是早晨八點,距離上班打卡的九點仍有一段時間,傅氏大廈某層走廊卻已有不少人步伐匆匆,無一不是神色肅穆,疾步往會議室去。 總裁專屬會議室位于第八十層,平日如非傅審言出席,絕不會動用這一層會議室。 今天,是傅審言回國后第一次開高管會議,最低級別也是各公司事業部總經理。 “馮總,會議上咱們要不要把西郊地皮那問題說一說,我本意想先自己處理,不行呢再往上報?!闭f話者是明科地產投資事業部總經理羅全。 “自己處理?處理好了皆大歡喜,萬一給人搶走怎么交代。西郊是江城未來西進的重要戰略地,項目上千畝,你掂量下咱倆經不經得起這塊地出閃失?再說,”說話人是明科總經理馮帆,頓了頓,聲音壓低,“上頭那位什么不知道,你就瞞得???” 傅氏是做地產起家,時至今日集團覆蓋眾多行業,但地產業務仍是集團的重心。 羅全面上一緊:“明白了?!?/br> 說話間一行人走至會議室門口,厚重棕色雙開門緩緩被站在門口的助理拉開。 偌大的會議室內,修長的會議桌兩側座椅有序推在桌內,刻有姓名的銘牌和支起的微麥克風端正擺放在每一個座位前,旁邊皆放置一瓶純凈水。吊頂光線明亮又不失柔和,亮堂的會議室內,入眼最扎眼的便是坐于上首位置的傅審言。 他身形挺拔高大,坐在那里輕易占據人的注意力,且長相極英俊,氣質被輪廓分明的臉型襯托得很冷硬,瞳仁深黑,看人時目光似乎能看進眼底。 會議室門一開,他伸出手,手掌傾斜,做出一個請入座的手勢。 只是一個簡單手勢,無端讓這些久經職場的老將生出些初出社會的嫩頭青才有的局促。 待人一一落座,會議開始。 各公司事業部總經理無異已經是人中龍鳳,但在這位的眼皮底下匯報半年來的工作,仍然抱著十二分的謹慎和妥帖,到明科地產投資事業部羅全匯報完工作,又補充道:“西郊那塊地目前看風聲競爭比預期激烈得多,預算可能會超很多,我們有些猶豫要不要跟進。傅總您看?” 傅審言:“看來羅總不太明白明科未來的戰略籌劃?!?/br> 語氣很輕,話卻說得很重。 羅全當即后背一涼,立刻表態:“是我沒有表達清楚,之前按現在競爭情況重新做了份投資收益的預算,回報率比公司一向的要求低,我們擔心報上不去審批過不了啊。西郊肯定是要拿下,這個沒有疑問,就是回報率……” “節不了流就開源,成本下不去想想怎么提高利潤?!?/br> 道理誰都明白,可利潤若是那么容易就能提高,羅全也不會為此頭禿了,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可行分析報告里,已經是優化后的回報率,也不到百分之十,提高利潤這……實在難實現啊?!?/br> “羅總去年買下公司開發的碧水郡兩套聯排別墅,這不是很有魄力么?我以超出江城百分之九十九人的薪酬請你坐在這個位置,”傅審言手中的鋼筆并未打開,只用筆帽一端輕輕叩擊桌面兩下,“是要解決問題的?!?/br> 敲完他輕輕丟下手中的筆,往椅背一靠,抬起眼皮看過去:“解決不了么,不如我幫你解決?” 會議室內氛圍驟冷。 “能,能解決?!?/br> 羅全立即找補了好些話立下軍令狀才緩緩坐下,到下一個匯報的財務事業部總經理,他匯報時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務必每個數據準確有出處,末了便看向上首靜靜等待發問。 “嗯?!?/br> 這就算是滿意了。 財務事業部總經理一顆心終于落穩。 下午一點半,關閉五個小時的會議室大門重新打開,傅審言神色疏淡,邁步而出,七位助理和秘書規矩跟在身后。 待他們走了會,各位總經理才從會議室大門出來,互相對視,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當然,匯報時被問倒答不上來的幾個就沒有這么輕松了,面色一個比一個凝重,步伐一個比一個沉重。 下午三點,傅氏集團每一位員工收到發自傅審言身邊第一秘書的內網郵件,羅列了十幾個事業部乃公司總經理的人事變動和職級調整。 末尾簽名是遒勁的三個字,“傅審言”。 傅氏掌權人歸來的第四天,這一場懸于所有人心的地震終于釋放了。 - “不是吧,羅總怎么突然變s10了?他副手也是s10啊,他不得氣炸啦?” 下午茶時間,明科地產茶水間內聚集起一個小團體,悄悄八卦傅總離國半年歸來的第一個大動作。 投資事業部羅總職級從s12到s10,連降兩級,對應的薪酬和公司配車一應都會降低標準,以往下調往往也就一個職級,連降兩次實屬少見,何況調至與副手相應的等級,暗地還有警告意味。 問話的是實習三月的新人,剛問完便有工作久一點的女同事接話:“這不明擺著的嗎,上午剛開高管會議,會議一結束他連降兩級,肯定是哪兒干得不好被傅總盯上了唄?!?/br> 新人感嘆:“好慘……”